上小学读书了,常见的一幕是,上课铃声响过,同学们从四面八方疾步如飞进入教室,毕恭毕敬的整齐落坐。教室门口一位长者,左手捏着在掖下夹着的一根教鞭,右手掌托着一本教材书,书上面还放着一只装着几支长短不一的粉笔并被粉笔屑染得花花绿绿的旧盒子,姗姗走进教室。在讲台前,逐一放下教鞭、书、粉笔盒。然后抬头扫视前方的全体同学,目光从前后左右浏览一遍。接着清清嗓子,便慢条斯理的给我们授课。这位长者,就是我们的老师。
老师,是知识的传播者。书本上有的或书本上没有的生辞、趣词、修辞、比喻、公式、定式、笑话......等文化知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滔滔不绝的从老师口中飞出。知识如甘露源源不断地灌输进了我们的耳朵并定格在了大脑中;融化进了我们的血液里;驻扎在了我们的心底里,伴随着我们成长。
老师在我的印象中是清瘦英俊、漂亮大方的长辈,是知识的化身;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师在我的印象中,是鹤发童颜、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长者,是智慧的寿星。老师那威严且可亲可敬的形象在我的脑子里已然固化。几十年过去了,无论是小学,中学还是共大,回忆起凡任过我的班主任老师的那熟悉的,那英俊漂亮清秀美丽的脸庞还是那样清晰,他已经镌刻在了我的大脑中。
自古至今赞誉老师的词句甚盛:“仰之弥高,钻之弥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或许是文人之故,吹捧自己所用词藻也比赞扬其他业界的华丽。我最推崇的一句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教给我们文化知识,也就是教给我们闯荡世界,奋斗生存的必备技能,和我们父母所教及所希望的如出一辙。正因如此,能称得上是我们的老师的人是有固有的条件的。于我而言,那只能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及以前在校任教的老师。也就是说,那时的老师至少比我大一轮左右及以上的年龄,我都打心底真诚地尊称他们为老师。我的认知里有了这个先决条件后,七十年代以后参加教师工作者,我称他们为教师,因为我尊重这个职业。但我不想称呼他们为老师。倒不是认为我比他们知识渊博,因为,我不想把职业和尊称两个内涵不同的名词混淆。就老师一词而言,从狭义上来说,我认为他们至少是在年龄上不具备做我的老师的这个资格。
平时与他人交往中,我对同年代的较为生疏的又知其喜欢舞文弄墨的人,或者哪怕是年龄比我小的人,我对他们的尊称一般用“先生”一词。而“先生”一词,是我国外交辞令里对成年男性最普通也最普遍的尊称用词。
现在社会上,电视节目里,主持人之间,娱乐圈里,相互吹捧互称老师的比比皆是,泛滥成灾了。有的青年人还心安理得的享受老年人称呼自己为老师。我认为这种不分环境,不分场合的滥用是对“老师”这个神圣严肃的称呼的亵渎。由于我对老师这一称呼的理解的狭隘、偏激与固执,的确也碰到过几回尴尬之事。
有一次,我和几位同事一同参加由旅行社组织的旅游。有位同事还带了夫人来,为方便打招呼,我便向曾在乡村小学任过教的夫人讨问尊姓大名,她也非常热情大方地告诉我说:“我姓龚,或叫我龚老师也可”。顿时,我的脸上一阵燥热,像是受到了羞辱般的刺激,心里暗自嘀咕道:你哪里配得上当我的老师哟!为掩饰尴尬,我只好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了。
我们这一年代的人,由于那特殊的历史时期的原因,在校学习时间短 ,学历学识都较低浅。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人受到组织培养及通过自身不懈的努力,其文化素养提升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平,有的还在教育战线上,在教师职业生涯中取得了骄人的成绩。虽然他们大部分时间生活在被称呼为老师的声浪环境里,但是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非常理智,决不接受同年代的或比自己年长的人称呼他们为“老师”。
有一次我到县城某小学办理小孩转学事宜,校园里碰见在该校任副校长的在大余共大同年级,相互认识却又并不熟悉的同学。我上前打招呼道:“你好!徐老师”,他忙不迭地摆动双手,神色谦和道:“不敢!不敢!”接着说:“有事吗?”我向他说明来意,经他指点,我很顺利就把事情办妥了。事后,我也觉得唐突,因未顾及对方的感受,造成他人难堪而内疚。
不过,也不是每个分配在学校任教的人,都像老徐同学那样谦逊明礼。我也见过有要求同年代的人称呼自己为老师的,还自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事,其优越感不知从何而来?就像一个人当了爷爷,总不能要求不分年龄,也不分男女老少都叫自己为爷爷吧?这种要求在我认为至少感到太过而令人贻笑大方了。
还有一次在微信上闲聊,甲同学向曾在学校任教过的乙同学打招呼时,也用了“老师”相称,乙同学用委屈的腔调告诫道:“我们是同学!”从这句话的背后,我看到了乙同学的无奈,嗔怪和心酸。因为,她感觉到了同学之间生分的悲凉。
老师的一生是伟大的、光辉的。就如《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歌中唱到:长大后才知道那支粉笔画出的是彩虹,洒下的是泪滴……
我真诚的向我的老师道一声:老师,您辛苦了!
德康
2021年1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