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米尔的云

文摘 2024-09-21 07:54 甘肃

秋意初至，帕米尔高原上空千变万化的云以湛蓝的天空作背景，惹得眸子总也挪不开。今天不讲云天，讲一位身居帕米尔叫云的女子。

2005年初秋，帮一位朋友打听一家脊髓损伤民办医院。该院离我工作单位不远，下楼过马路上公交两站路，在五星路某小区找到“五星截瘫医院”。与院长大致聊过朋友的具体情况后打算告辞，院长执意领着我参观他的医院。该医院是通过打通多户住宅格出一间间病房、训练室、医疗器械室、办公室组成，与我想像中的民办医院相去甚远。

顺着院长指引，很快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门口。云披着一头乌黑长发笑意盈盈地坐在轮椅上，通过院长介绍，云得知我此行问询的事由，热心得招呼我坐一会。房间里除两张病床，靠墙是一应俱全的厨房用品，有种安家于此的感觉。好奇心的驱使，我不由自主坐下与她闲聊。云因外出工作车祸致伤，年轻的脸庞居然看不出比我还大三岁，她有个与我儿子同龄的女儿。

没过几天，我利用午休又去看了云，云的母亲热情得招呼我吃中饭。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佐以面条，吃起来却很香，或许是云和她母亲的热情开朗感染到我，胃口莫名得好。以后，我便常去蹭饭。在她女儿放假从喀什来乌的日子，我便带了儿子去她那里。两个孩子一见如故，在病房与康复室跑来跑去地玩。其实与其说是病房，更像宿舍，每一位病友带着家属在那里买菜做饭洗衣，只是多了康复训练与服中药，以及病友间的交流。

云受伤后，腰部及以下完全失去知觉，她看过了很多医院均无起色，当她看到五星截瘫医院的广告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慕名而去。中药对脊髓损伤作用不大，但是康复训练方法确有帮助。每天，云在母亲的帮助下双手紧握双杠用臂力站起来，稍作调整，再用腰部尚存的力量努力，向前甩出麻木的双腿。每一步双杠上的行走，伴随着汗水从脸颊滑落，那份执着的坚强让我赞叹又心痛。长期坚持不懈的锻炼，让云的腰部力量越来越强，也支撑了她以后独立自由地生活。

住了几个月医院，云要回喀什了，偏偏我腾不出空送她。一位病友家属大哥主动送她去火车站。由于行李太多，云的母亲和轮椅在另一辆出租车上，路上耽搁未能跟上，大哥抱起云一路跑进火车站。眼看着大哥的力气接近极限，仍未找到一处可坐之处，云在极力要求下，大哥才不得不把她放在地上。云回到喀什向我讲述这段经历，我被深深感动，以至于至今清晰在记忆中。云的丈夫在她罹难后出轨，断然抛弃受伤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而那位送行的大哥不仅对妻子不离不弃，对病友亦如此尽心竭力，那一份真诚善良怎不叫人敬佩之至。

相隔十九年，我终于踏上火车来到喀什、来到云的家。云的母亲在她们回喀什没几年就去世了。云在母亲走后换了一套进出轮椅方便的电梯房。她给轮椅配了电动龙头，从此走出家门行走四方就方便了很多。通过论坛、QQ群，云结识了很多轮友，每当轮友有难，轮友之间总自发筹资帮忙，虽金额有限，但心意是温暖的。在我抵达喀什的前日，伊犁四位轮友刚刚自驾游离去。但凡轮友前往喀什，都受到云热情的接待。

四季分明的喀什，气候比乌鲁木齐舒适。除却干燥和风沙季，以及喀什特殊的人文，整座城市与内地大都数城市几无分别，人们出行以电动车为主，马路边到处是各种共享电动车，这与乌鲁木齐截然不同。

云执意陪我逛古城，我便骑着电动车跟随在她后面。看着她娴熟得穿行在大街小巷，轮椅生活显然不需要担心什么。云的女儿已经结婚，小家在数十公里外的东城，云常驾着电动轮椅长达一小时开外去女儿家，送上老母亲生活上的关怀。喀什古城游客很多，偶有路人侧目关注到云。云带我去吃汗巴扎的三凉，因有台阶无法进店，老板娘招呼孙子抬出一张桌子，摆在摊位前。云将电动龙头卸下准备吃东西，电动龙头引起了一位老者的兴趣，觉得很赞。第二次去汗巴扎，云竟然遇见执勤民警要求出示残疾证，原因竟是网络提到冒充残疾坐轮椅出行的年轻人较多，这冒充残疾人确实有点无语。

第三日，我跟随塔县三日小团出门游玩。返回喀什市是下午四点半，晚上八点即要乘车返乌。云见我进门，赶忙去厨房炒菜。由于我中午吃过素拌面一点都不饿，但是看着云准备的素菜，便拿起筷子和她一起又吃了一顿半午饭。分别时，云拿出特意为我准备的香喷喷的馕、一筐鲜甜的西梅、一兜现煮的五香花生，让我在路上吃。出租车开出了好一段，我回过头去，云依然还在路边一动不动望着载我离去的车子，彼时顿添无尽惆怅和遗憾。

在金风玉露、纤云弄巧的秋日火车上，我剥着云煮的花生，回顾两日半的相聚，云极尽地主之谊，给予我沉甸甸的温情并一路温暖着我的心。岁月的磨砺，让云多了些沧桑，但是真诚热心一如初见她时。

云带我吃喀什最美味的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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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素蘭香

交流素食文化，偶遇风月文学，聆听灵魂音流，信笔雅俗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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