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无锡边缘地带,又常年活动在苏州范围的人,对于无锡市区远不及苏州熟识。难得游逛无锡知名景点,仅凭碎片信息略知一二,向来草率泛泛走马观花。直到某日,与友中犊山顶约茶,听得一位操苏北口音的男士为同行友人介绍醉乐堂与蒋介石夫妇的渊缘,然后面朝太湖,手指左侧两弯伸入太湖的低浅半岛作鼋头渚的介绍。顺着他手指方向,状若鼋脊鼋头的起伏半岛,让我恍然了解“鼋头渚”真实来意,平添欣喜。虽多次涉足鼋头渚景区,只缘身在此山中,始终错以为湖畔山石仰翘如鼋而得名。土著友人见我孤陋寡闻不免错愕,让我这所谓无锡人心生惭愧。
不管怎样偏远,祖籍无锡逃不掉(包括我列代祖宗直至泰伯)。总想有大把的机会渗透了解无锡。然而,每一次蠡湖、太湖张扬开阔的湖光山色劈面而来,除与同伴碎碎闲聊悠闲踱步,随手将眼过美景摄入手机外,从无深刻关注任一人文典故,内心自然了无波澜。人总是容易忽略身边的美好,见多不怪视觉疲劳,身处美景而浑然不觉,更因纷繁杂事及狭隘眼界,难与自然相契。远足时,尚受当地景观触动略作记录,而身边苏、锡诸多饱经历史文化浸润过的名胜即便路过多次,从来惰于关注记录。直到前几日,雨后走近黄公涧(亦“春申涧”)。
停好车,向一位大叔打听春申涧方向。他告诉我不一定开放,因去年一位游客在春申涧失足去世,让该景区在雨天选择山门上锁。他叹了口气,无锡人黄梅天去黄公涧游大水的习俗不得不断咯。好在雨霁云开日,我得以顺利走进黄公涧景区。惠山深处的山水之美,便在这个大雨刚过的黄梅天,如一道光照进独自奔赴惠山的闲人内心。
2200多年前,楚国的春申君黄歇、魏国信陵君魏无忌、赵国平原君赵胜、齐国孟尝君田文并称“战国四公子”。楚考烈王封春申君黄歇于江东吴墟为都邑,春申君治吴间,曾率军饮马于惠山山涧,留有饮马遗迹,故将该山涧名为黄公涧,亦称春申涧。
顺着涧旁石级向上攀爬,沿途不少石阶铺淌着细流,这些历经百年已磨出玉光的湿漉台阶,上山还行,下山陡然增大了难度,不得不侧着碎步缓下,深怕脚下打滑出现去年同类事故。黄公涧一年三分之一处于枯水期,多雨的黄梅时节汇山洪于此涧,自半山石缝涌出,一路奔冲在错落的山石间,落差瀑布如匹练飞泻,虽区区数公里,但是汤汤流水的洪声一路相随,顺应山势或急或缓,让人莫名感动这入了心的自然音律,让浮躁的心在潺潺流水声中即刻安定。
明末无锡学者王永积曾有生动的描写:“每当山雨欲来或秋水时注,急流湍飞,自峻岭争道而下。愚公谷前至山门,顷刻平地,水深四、五尺,游人急呼渡,蹑履褰裳,踏乱流而上,愈上愈奇,水如奔马,声如轰雷,人如飞凫,山如星海,楼台烟树,如生洪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