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鲜为人知的一面

百科   2024-11-17 00:01   浙江  

来源:《同舟共进》2012年第4期

口述:李德  整理:舒云

01

“书虫”林彪:

独特的读书方法



1960年1月,林彪在广州珠江宾馆主持召开全军高级干部会议。作为新任国防部部长,林彪要在会上就形势与任务发表讲话。
新任伊始,有许多问题需要明确回答,特别是战争与和平问题此时在国际上被搅得十分混乱。虽然林彪并不是发表公开讲话,但面对几百万解放军官兵,在这个大是大非问题上必须旗帜鲜明亮出自己的观点。
林彪决定从列宁的著作中看一看他对战争与和平问题的基本观点。因为列宁的话更具权威性。他向秘书交代:“从广州军区政治部借一套《列宁全集》来,现在就要!”
秘书把书找来后,他数了数共有38卷。林问:“就这些吗?”秘书答现在已出版这么多。
于是林彪和秘书分了工,第1卷至19卷由秘书看,第20卷至38卷由他自己读。他指示秘书把凡是讲到战争问题的语句章节都摘抄下来做成卡片。他自己读的部分由他用红笔划出,找别人帮助摘抄。并且要求两天之内完成。
秘书担心,后19卷分量大,是不是秘书多承担一些,林彪回答说:“从1914年到1918年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这一段时间,有关战争与和平问题列宁的论述最多,还是我自己来看。”
两天过去了,林彪的办公桌上放着200多张卡片。他一边翻检,一边分类,有的还用红笔在旁边加注,显然已胸有成竹。为了对“战争与和平”问题作出权威性的回答,竟然把《列宁全集》全面复习了一遍,这种严谨的态度确实不同寻常。随后林彪在会上作了长篇发言。
会议结束了,大政方针基本上定下来了,于是如何带兵、爱兵、用兵的问题又提上议事日程,会上确定的大政方针也要一项一项落实。
林彪对秘书说:“你再给我找一些书,主要是古代的兵书。这些书里有许多带兵之道、养兵之道、用兵之道,很有用处。能借就借,不能借就买。”
这时已进入2月,临近春节,林彪正是想利用假期,较少日常公务的干扰,多读些书。秘书从广东省图书馆古籍书刊部查出一部《武经七书直解》,是清代末年的木刻本,一共10册,看起来还未曾借出过。秘书立刻请广州军区政治部协同办了借书手续,把书借到手。
《武经七书直解》是从先秦到唐朝初年先后刊行的七部兵书的合编,包括《孙子兵法》等。
林彪看到这部书十分高兴,像得到什么宝物似的,马上喊叫“叶群,叶群!”没等叶群问话就说:“叶群,我告诉你,今天借到一部好书,我们两个人一起来看。”
就这样,整个2月份,林彪从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一直埋头读这部书。叶群也跟着读。办公室也忙起来,两个秘书,一个尉官,还有两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内勤,一齐动手,都来参加抄兵书语录。
按照林彪红笔勾画的记号,一句或一段话抄一张。然后分别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这七个专题分类汇集。
从林彪的神情看,这段时间,他显得轻松、惬意,一有空就和叶群谈这部书,说这是“中国古代兵家的重要遗产”,还说“要是都翻译成白话文就好了,可以让干部都读一读”。
后来叶剑英来看林彪,林彪向叶帅推荐了《武经七书直解》,并且建议:是不是可以组织一些专家,把该书翻译成白话文。(事过20多年,到了1980年代,由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编译成的古文和现代文对照的《武经七书》终于出版,这是后话。)
提起这部《武经七书直解》,还有一段插曲。林彪有个习惯,凡是他读过的书就单独保存,其他人员甚至叶群都不能随意翻动。
这部书是借图书馆的,只能用一个月。40天过去了,图书馆向广州军区政治部经办人催要。秘书向叶群请示怎么办好。叶群知道林彪的习惯,又何况林彪十分珍爱这部古籍,就让秘书以国防部办公厅秘书的名义同图书馆商量,再延期三几个月归还,但一定不要透露是林彪正在用这部书,等回到北京想办法买一部。秘书也只好这样办了。
后来回到北京,秘书几乎跑遍了所有的中国书店旧书门市部,都没有找到,而且许多老营业员都不知道有这么一部典籍。秘书几乎绝望了。每天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去逛旧书店。
一天偶然在隆福寺小街,发现一家门面很小的旧书店,就进去询问有没有这样一部书。营业员回答说没有,但又说店后面有两间书库,你要有兴趣可以自己找找。
秘书在书库足足翻了两个小时,终于发现一部《武经七书直解》,与广州借的那一部同一个版本,只花了10元钱就买下了。
秘书向叶群汇报了买书经过,叶群也喜出望外,向林彪作了报告:“101,我们又买到一部《武经七书直解》。这回好了,可以还给广东省图书馆了。”
从此,林彪给秘书交代了一个任务:“有空的时候多去旧书店走走,发现好书就买下来,就算是你们替我逛书店。”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101”是林彪在东北野战军任司令员时的代号,叶群几十年来一直用“101”称呼林彪。
3月,林彪看到叶群通读《武经七书直解》后,打下了一定的读古籍文献的基础,就让她趁热打铁,读《纲鉴易知录》。他自己读《资治通鉴》
林彪读书很快,他有自己独特的方法。秘书们有时也一起议论,首长看书速度怎么这么快。后来有一次林彪和秘书闲谈时谈到,如何读大部头书。
他说:每读一本书都要有明确的目的,有重点,有针对性,有些章节要精读,有些可以粗读,有些索性不读。读书切忌平均使用力量。有时一目一页,有时一目十行,有时则十目一行,这样就可以大省精力。
为了让秘书提高读书的效率,事半功倍,林彪曾多次重复讲这些话。
4月,林彪回到北京,他让秘书到书店买一些古代名家论述政治方面的书。秘书听后有些发愣,不知该买些什么书。林彪立刻补充说:比如贾谊的《过秦论》、诸葛亮的《(前后)出师表》等都属于这一类。
秘书恍然大悟,于是到书店给他买回了一部线装的《昭明文选》。林彪连连说:对,对,我想找的就是这一类的书。一连十多天,他就读这部《昭明文选》。
在读书上,林彪还有个习惯,他的书桌平时只摆一部书,其他书刊统统不能放。这部书读完,再换另外一部。他曾引用一位古人说过的话:“心中书不可少,案头书不可多”,这样才能专心致志做学问。
这一年4、5月间,林彪围绕“政治工作是我军的生命线”这个命题,反复研读了毛泽东有关政治工作方面的论述,在这个基础上提炼了“政治工作是提高我军战斗力诸因素中的首要因素”这句话,以题词的形式公开发表。

02

一封群众来信,进一步

坚定了林彪的“政治观”



1960年8月间,林办收到军委办公厅秘书处转来的一封群众来信。信封上写着: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 林彪部长亲收。
因为是亲启信件,秘书处信访组未擅自拆封,林彪秘书拆开信封看完,是一封控告信,控告军人违法乱纪,信写得很长,主要内容是:
我是一名女青年,我热爱解放军。解放军是保卫老百姓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解放军里也有坏人。上星期日,在卢沟桥以西,我步行回家,有一名穿着军服的人在身后跟着走,因为是解放军我没在意。当走到一片玉米地时,该人突然从后边抱住我,把我强行拽到庄稼地里,我拼命挣扎喊叫,四周无人,我敌不过他,无可奈何……请您帮助我把这个衣冠禽兽查出来,给我雪耻。我受害地点附近有一所装甲兵学校。我记得在我跟他拼打时,曾揪掉他军上衣的一个扣子。请林部长快点清查,把坏人从军队里清除出去……
秘书看过信后,向林彪作了口头汇报。林彪对这封信极为重视,让秘书把原信再从头至尾念一遍。他紧锁双眉,一言不发。停了好一会儿,让秘书把控告信放在桌上,语气沉重地说:“你给萧向荣(军委办公厅主任)打电话,请他来一趟。现在就来。”
此时,前毛家湾的寓所正在翻修,林彪的小办公室暂时设在万寿路新六所,这里离国防部大楼约15公里,萧向荣最快也要20分钟才能到达。林彪就在过厅散步,这是他的老习惯。每逢约见客人的时候,他总在门道或过厅漫步,边想问题,边等客人。
当萧向荣在秘书引导下走进客厅时,林彪立即朝沙发的方向一指:“来得好,请坐。”随着话音自己也坐到沙发上。
林彪对萧向荣说:“刚刚看到一封群众来信,告状的。写信人对解放军很热爱,可是她受了害。你把信带回去多打印几份,送军委办公会议成员每人一份。当前部队思想工作有不少问题,有的领导人什么都抓,就是不抓作风建设,忙于事务。这样忙下去,坏人坏事越来越多,没有人管嘛!这封信又是一个警告,切中要害,军委要考虑开个会,专门议一议这件事。”
林彪又交代说:“可以先开一次军委办公会议,把这封信作为一个议题,同时告诉总政治部,尽快查明坏人,严肃处理。”
由于这封信提供了具体时间地点,特别是“揪掉一个扣子”这个情节,总政保卫部在装甲兵学校密切配合下,很快查到作案人,公审后判了刑。有关部门对受害人也做了善后工作。
作为一个案件,此事可以说告一段落了,但林彪的思路并未停止,他仍在思考。联系前不久看到的海军所属某水警区一个基层单位党支部“基本烂掉”的《情况通报》,林彪更加肯定地认为思想工作松不得。
林彪感到不解的是,近几年来每次讲话都特别强调政治的重要,给政治机关撑腰,鼓励政治干部大胆工作,为什么在实际工作中没有回声?

03

独特的夜间思考方式


林彪意识到虽然断断续续讲得不少,之所以没有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可能是讲话缺乏深度,遂决定从调查研究做起。
林彪让秘书帮忙办两件事,一件是让秘书到附近的连队、机关搜集现在连队士兵使用的政治教材,从总政治部、大军区政治部直到军政治部编写的统统要;同时找一些不同类型的连队指导员,了解连队政治课是怎么讲的,连队对上级政治机关有什么要求,教材搜集得越多越好。
林彪对秘书说:“我想知道现在连队政治教育是怎么抓的,必要的话你可以找几个战士座谈。”
林彪让秘书做的另一件事,是要秘书看一些书,搜集理论资料,主要是马、恩、列、毛关于物质第一性、物质的作用,精神第二性、精神的作用,物质与精神的关系,精神、思想起不起重大的决定作用。
林彪嘱咐秘书把这些相关内容摘抄成卡片,并说:“这些天我想了很久,马克思主义哲学讲物质第一性,精神第二性,这是就世界的本原讲的。但是,是不是第一性就是第一等的重要,第二性就是第二等的重要?它们之间能不能相互转化?有关这方面的论断不怕多,摘录的越多越好。不同年代讲的同样内容的话,即使一字不差也摘下来,注明不同的出处。”
秘书从附近的连队、驻京院校图书馆、总政治部宣传部士兵教育处等部门一共找到30余种连队政治教材。
整整一个月,林彪一直翻阅这些材料和讲话,还有一张张卡片。他对搜集到的士兵政治教材看得很细,说:
“红军时期不用说,就是解放战争时期连队要看张报纸也很困难,更难得有这么多教材。现在连队要比以往条件好得多,有条件把政治教育搞好,这些教材编得不错,问题在于不应该照本宣读。很好的一本教材,硬是规定几个月分几次讲完,像教科书一样,缺乏生气。青年人的思想很活跃,不同时间、不同任务都有不同的变化,硬性规定讲一本书,讲来讲去老一套,听不听一点钟。长此下去,势必流于形式。”
林彪研究马、恩、列、斯、毛的语录卡片时,不时有旁批。
在这些日子里,内勤公务员每天早晨做清洁时,总要从林彪床边的地板上收拾起一些写有几个字的办公用纸。这是林彪的重要工作习惯之一,在他的办公桌、客厅、床头柜都要放一些十六开的白报纸和削好的一支支铅笔。每逢他思考问题有所得的时候,就立即随手记下,有时是整句的话,有时只是反映思想火花的一两个字。
夜间也是如此。当他躺在床上突然想到什么问题或有所悟的时候,不必开灯,顺手在床头柜摸到铅笔写在纸上,为了避免重叠而字迹不清,他写一张就往地上扔一张,既不会遗忘,又不致影响入睡。
他把这一点一滴的思路看成是思想智慧的“珍珠”。第二天把这些零散的“珍珠”收拢起来,经过逻辑排列,编织成连贯的讲话提纲。
他的大部分讲话,特别是党内、军内重要会议的讲话,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深思熟虑而成的。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林彪的独特风格。在没有电脑的年代,这种方法也算难能可贵了。阅读更多好文,敬请订阅“峥嵘年代”从老故事里,读到那个峥嵘年代
顺便提一下,7月林彪全家到庐山度假时,带了两本书,一本是《曹注孙子》,也就是曹操对孙子兵法的评注。这本书他不知已读过多少遍,封面都破了,还在书上做了不少眉批和腰批;
另一部是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林彪读过许多西方名著,他的小图书室内陈列的书说明了这一点。但是他常常挂在口头上的,也是他比较喜欢的西方名著有“四论”,即赫胥黎的《天演论》、达尔文的《进化论》、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和马克思的《资本论》。有一次林彪自言自语:“四论四论,都是学问。”

04

毛主席阅后批示:

“这是个创造”


需要是创造之母。通过几个月的读书、思考、查资料,林彪终于完成了在军委扩大会议上讲话的准备工作。
1960年9月中旬的一天早晨,林彪匆匆吃过早饭,招呼副官:“走!开会去。”这时候,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张白纸,上面用铅笔写着四行大字:人的因素第一,政治工作第一,思想工作第一,活的思想第一。
200多名高级军官聚精会神地听林彪讲话。林彪胸有成竹,滔滔不绝,一气呵成。酝酿了几个月,讲了一小时。最后林彪如释重负,“四个第一”产生了。

会议期间,决定仿照古田会议的形式起草军委扩大会议决议。为了广泛汲取到会同志的智慧和经验,成立了两个起草小组,一组由空军吴法宪中将牵头,二组由济南军区政治委员梁必业中将主持。
两个组同步进行,拟两个决议稿,然后分发各组研究讨论、比较。最后确定一组的稿子为主,吸收二组的有关章节,合二为一成为送审稿。
会议结束后,林彪的讲话和《关于加强军队政治思想工作的决议(草案)》送毛主席审批,同时报送中共中央各常委。
总政治部在上报决议草案时,把林彪所讲的“四个第一”的部分,稍加文字修改后纳入决议的序言中。
林彪的原话是:
在政治工作领域中,要正确处理四个关系。一是武器和人的关系。打仗时武器也要,人也要。但是武器要人去使用,人不勇敢,武器就不能充分发挥作用,所以战争的胜利还是靠人;二是各种工作和政治工作的关系。军队工作有司令部工作、后勤工作,有军事训练、文化教育,等等。政治工作做好了,人的积极性、创造性发挥起来了,各种工作就都能做好。从这一环着手,一通百通;三是政治工作中各种工作和思想工作的关系四是书本思想和活的思想的关系。书本要读,但是重要的是掌握活的思想,书本教育要同实际相结合……
林彪讲话的记录稿报送毛主席审阅。主席阅后立即批示:“四个第一好,这是个创造。”
林彪看过毛主席的批件之后,默默一笑,随口说:“四个第一也是逼出来的,这本来是总政治部的事,我越俎代庖了。”

晓丽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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