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当年乡村那些事: 上 学!

时事   2024-12-29 20:09   河北  


上 学(上)

史长生


自打新中国成立以后,农村人意识到文化知识的重要性,日子再穷也要让孩子上学。大家都知道学校是培养人才的摇篮,那琅琅书声比报晓的雄鸡更让村人们喜欢谛听。各家的大人们,都认为只要把孩子送进学校,就等于给家庭种上了一颗希望的种子,下一代人就一定能够改变上辈人的生存方式,就能过上好的生活。

那时候农村的孩子上学较晚,长到八九岁才进校门很正常。当带着两通鼻涕、穿得邋里邋遢的小孩儿由父母领着走进学校,战战兢兢地站在老师面前,就说明这个孩子从此结束了满街疯跑的少儿时光,正式开启了学生生涯。

一般村庄的小学都比较简陋,多是利用村里的祠堂、教堂或孤寡老人死后留下的房屋当校舍,没有像样的教室和操场,也没有一敲钟就开始上课的严格时间。课桌大多都是坯头摞成的土台子,座位是学生们从家中自带的小板凳。一面坑坑洼洼、分不出颜色的黑板,尽管破旧但很庄严神圣,被乡亲们说成是知识的窗口,向一代新人展示着学问的神秘和未来的希望。

新生入学的第一课,老师都要给孩子们做一番主题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开学训导,要求学生要做到自重自爱,自立自强,在家里要听家长的话,来到学校要听老师的话,要懂得上课喊“起立、敬礼、坐下”、进门喊“报告”的规矩。要尊敬老师,团结同学,洗手洗脸,讲究卫生,要注意路上安全,不去河渠和湾坑边上玩耍,不打架骂人,不逃学旷课等等。

当时,被称为“先生”的老师,除了个别的“国办”身份外,大部分是本村只有初中或完小学历的“民办”,有的甚至是生产队上退下来的会计或能看懂黄历、会写几个毛笔字的所谓“文化人”。尽管师资很弱,但这些挣工分的老师都特别敬业,认真负责,从“b、p、m、f”到“日、月、水、火”,从“1、2、3、4”到“加、减、乘、除”,每一节课都认真讲解,以“传道、授业、解惑”的师道尊严,循循善诱地为一群从泥土里滚爬出来的懵懂娃娃启智开蒙。老师的耐心教导,让孩子们接触到了新鲜的知识,看到了黄土地之外的大千世界。

那时的孩子都使用大人缝制的粗布书包,里面装着语文和算术两个课本和石板、石笔。有的学校还会开设珠算和毛笔写仿课,不大的书包里会带上算盘和墨盒,加上大人让孩子半晌充饥的萝卜、红薯,小书包时常满满当当,在稚嫩的肩膀上显得很重很沉。

为了落实“五·七”指示精神,按照“经风雨,见世面”“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政策要求,到了三四年级,学校还经常组织一些课外活动和集体劳动,有时还会参加生产队诸如拣麦穗、割青草、推水车、打井挖河拉滑车之类的义务劳动。为了重点培养尖子人才,老师还时常带领一些心灵手巧的学生到生产队院子里看棉花浸种,到培育红薯秧苗的温室里看老农压蔓截秧,到田间机井房里看师傅修理机器。所有这些,都是为了让学生们开阔视野,体验生活,以此来培养他们热爱科学、亲近自然的美好情操。

最让孩子们心仪的课外活动是看电影。夏天的傍晚,打麦场上挂起白色幕布,县电影队来村里早早地架起了机器,电辊子“嘟嘟”作响。乡亲们都会早吃晚饭,兴高采烈地奔走相告,像过大年或办喜事一样心情激动。学校把看电影也当作一种社会体验,为此还专门布置作业,特意安排让学生们坐在离银幕最近的地方,要求看过电影每个人都写一篇观后感。那时的电影,《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是主打片子,孩子们都看得如痴如醉、心驰神往。尽管当时电影常常是几个村庄同时演,在来回跑片传送拷贝的过程中,演完一卷要等好长时间,但孩子们都会痴痴地等着,没有一个人动地方。直到放映员在大喇叭里连喊两遍“今晚电影最后一卷”,他们的眼睛都舍不得离开银幕。


上 学(下)

史长生


“六一”是孩子们的节日,各村老师要带领全体学生到公社校区去参加庆祝活动。活动的主题往往是“从小立志不忘本、反帝反修反老蒋”。当时的美国总统叫约翰逊,会场上会用彩纸扎一个大鼻子人头,摆在会场上让大伙批判。那时“美帝”和“苏修”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是响亮的口号,学校的政治思想教育课题是向英模看齐,学习黄继光、董存瑞、罗盛教、邱少云、刘英俊、雷锋、王杰、门合等英雄人物的事迹。1966年秋天,清河县出了个为救同事落水牺牲的青年女教师彭秀华,县里建立了纪念馆,各村小学生都打着红旗步行几十里前去参观,在当时产生了很大的轰动效应。

上学之后的孩子都已经懂得生活,知道节俭。为了不跟家里要钱买学习用品,想了很多自己挣钱的方法。比如课余时间学编草帽辫,一尺可卖三分钱,一个星期也能挣几毛钱;喂养长毛兔采毛卖钱;还有,到路边捏太阳晒炸的麻籽粒、捅树梢上的蝉蜕、拣拾废旧铁丝铝片,这些东西拿到供销社收货股都能卖钱。他们用攒下的钱买铅笔、橡皮、墨水、蘸笔头儿。舍不得买作业本,就买五分钱一大张的洋粉帘纸,自己叠成三十二开,用纸捻儿砌成本子,使了正面使反面,直到把一个本子写烂为止。如果谁有一支钢笔,那会是全班同学羡慕的对象,拥有者自己也很珍惜,害怕损坏会做一个小布袋当作笔套装起来。一旦崴了笔尖,就要跑到县城新华书店旁边,找那位戴着用绳子当腿儿的老花镜、口袋上别着一大串钢笔帽的师傅去修理,还要顺便让师傅为经常漏水的皮囊加上个铁箍。

等到十一二岁要上完小或初中了,孩子们一般都会到公社所在地的村庄读书。每天朝来暮往,同村的学生结伴而行,“背着书包上学堂”的农家儿郞,是尘土飞扬的乡村路上的一道风景。冬天上学要起早,鸡叫五更,天刚放明,当母亲的便会砸开水缸里的冰凌,一边舀水一边将冻得流血的双手放在裤腰里取暖,鼓嗒嗒拉着风箱,熬一碗稀粥,端给刚出被窝儿的儿女。等吃完之后,母亲又赶紧包起一个窝头、两块红薯、一块咸菜,给他们放到书包里,让他们带到学校当午饭。冬天的早晨冷风刺骨,村外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天上有时会飘起零星的小雪花。在两边披着霜雪凝成的树挂的羊肠小道上,孩子们踩着冻出一指宽裂纹的路面急速奔跑,怕的是误了上课时间。

那时候有些学生,过的是一种半耕半读的生活。因为已经是半大孩子,他们有时还要同大人们一起下地,得把一些时间用在维持家庭生计上。45天的秋假,本来是让学生休息调整的一段轻松时光,但农村的孩子一刻也闲不住。他们既要与社员们一起收秋挣工分,另外家里的许多活也要干。比如早晨或傍晚推土垫圈,过一段时间还要出圈起肥,用小车把土肥推到街上,让生产队会计量方计算之后,再一趟一趟地推到田间。队上号召各家各户积高温肥,这种费时费工的活又脏又累,要把青草和麦秸掺在一起,加上水用脚踩烂,然后抹成一座泥丘,在太阳底下曝晒,经常会弄得泥头泥脑,累的精疲力尽。

再后来到了十六七岁,学上完了,学生时代也就结束了。那时不兴考大学,大部分孩子会像父兄一样到田间干活,重复老一辈人土里刨食的庄稼日子。像工农兵大学招收学员或邢台冶金厂、县化肥厂招收工人,那只是极少数人才能摊上的好事。县里每年都有财贸纳新的指标,但是数量很少,竞争激烈,正如农村老话所说,“没个三家挠儿五家齿儿的功夫”,根本拿不到名额,不是一般人想去就能去的。

来源|清河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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