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美军M19和M16在新兴里防御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文化   历史   2024-09-24 19:01   湖南  


对志愿军来说,11月27日夜至28日凌晨对新兴里的进攻多少有些功败垂成。应该说突袭相当成功,多支部队突入美军防御纵深,拿下美军一个炮兵阵地,打掉美军营指挥所。但是由于战前侦察工作太糟糕,对新兴里美军兵力估计错误,仅从上级通报里获悉该处美军为一个加强营。
不过对志愿军指战员来说,即使对手情况不明,以两个团又一个营突袭美军一个加强营,不说稳操在握,也差不多十拿九稳。所以28日天亮时,冲入新兴里美军纵深的部队都以为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对手,没想到夜里的美军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大量脱离防线各自逃生的美军士兵天亮后被军官组织起来猛烈反击,志愿军反过来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得从新兴里村子退出去。
但是志愿军占领了村子四周几乎所有高地,态势极为有利。白天出于对美军空中火力的忌惮,志愿军不敢贸然发起进攻,只留少数兵力防守阵地,主力撤下来休整。指战员们个个摩拳擦掌,只等天一黑再次出击,彻底吃掉对手。
11月28日傍晚18点30分,按照80师统一部署,5分钟的炮火急袭后,志愿军238团、239团拉开进攻的序幕。
238团主力1营和2营由新兴里东南、正东进攻,27日夜占领了1324高地的3营由江北越过冰封的丰流里江向南岸进攻;239团由正南和西南向新兴里发起攻击。
238团的1营、2营于19时突破了美军前沿,攻占了一部房屋和工事,21时43分2营占领江桥西南的集团家屋,3营亦由江北向江桥处投入战斗,于凌晨1时攻入村内。
239团22时占领1250高地后,凌晨2时30分向村内发起攻击,1营一部和3营一部突入村内。
在美军阵地纵深的战斗中,受美军步兵火力和M19和M16所阻,志愿军伤亡很大无甚进展。M19这种步兵绞肉机我们前文详细说过,这种武器在当时简直就是死亡收割机。所谓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被大口径机枪打中不是死就是残废,打腰上就是两节了!
当时战况之惨烈可想而知。坦克炮打一发还有间隔时间,找机会还能炸它,高射炮这东西密集火力,完全不一样,前辈们太难了!
上图:M19。
上图:M16。
至凌晨5时30分,因攻击未能奏效,27军首长令238团、239团全部撤出村落,以一部部队控制高地,主力隐蔽休息整理,准备夜间继续进攻。战斗结束3个月后的1951年3月,27军军长彭德清在军党委扩大会上做关于咸南战役新兴里、柳潭里战斗基本总结报告,关于新兴里这一晚的战斗,他是这样说的:“238、239团二十八日时晚对新兴里之敌攻击,虽曾一度攻入村内,但由于战术的呆板,队形密集,遭受敌战车火力及短促火力之杀伤,有生力量过大消耗,至未能全歼敌人,拂晓撤出战斗。”
上图:向南俯瞰新兴里,左侧是1100和1200高地所在山岭,右侧是1250高地。
说完志愿军,再来看一下对手美军第31团级作战队方面的情况。
美军第31团级作战队,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北极熊团。他们的31团3营各部在28日夜的位置不是特别清楚,但基本可以肯定的是其环形防御圈应该都有步兵防守,两个炮兵连位于防御周界内,江北的L连撤回到江南岸,面向江北布防,防线东侧和东南侧依然是K连和I连。正南和正西方向的部署不清楚,但15防空营D连的M19和M16覆盖着整个防线,且可以随时移动。
根据美军资料的记载,28日志愿军于傍晚发起进攻,最早的攻击同27日夜一样来自东边。防线最先被突破的还是K连,连长基茨上尉获悉一个机枪阵地被攻占后,竟然离开指挥所亲自去迫击炮小组寻求炮火支援。
K连后来的幸存者对此多有议论,你很难不去联想这位连长是否在逃避战斗。
基茨上尉在搬救兵的路上遇到了指挥着一辆M19的斯莱特中士,命令该M19去阻止志愿军的攻击。斯莱特中士当时就没理他,他感觉基茨是位抛弃自己连队、临阵脱逃的上尉。这位基茨上尉三天后在美军从新兴里突围时,表现更是相当的糟糕,带领部队脱离后卫位置,置公路上装满伤兵的车队而不顾。今天先不去管他,以后我们再聊他的故事。
上图:在防线内面向南方,注意105榴弹炮指向不同方向。
从志愿军的战斗部署里我们知道,突破新兴里美军防线东部K连阵地的应该是238团的1营或2营。该团1营27日晚本应是主攻,但由于走错路,凌晨3点才投入战场,跟239团2营配合占领了江南岸的1100高地。而2营27日晚作为238团的预备队并未参战,因此这两个营的战斗力受损较轻,迅速突破K连防线不足为奇。像27日晚上一样,突破K连防线的志愿军继续向纵深发展,有一队志愿军冲入K连伙房,找到不少吃的,但火光中被美军火力夹击,死伤惨重。
美军31团3营营部连连长布莱恩特上尉28日夜驻守在3营指挥部院外,他当晚看到有志愿军从江北打过来,突破L连阵地,在江桥附近他的连指挥部附近集结,而后又向他防守的3营营部冲过来,或是绕过他,继续向纵深的炮兵阵地冲击。布莱恩特上尉注意到,不少志愿军士兵没有武器,只有手榴弹。对比志愿军战史,我们知道布莱恩特上尉看到的志愿军部队是238团3营,该部28日白天占领着江北的1324及以东各高地。
上图:站在新兴里以南高地向北俯瞰,左侧底部为1250高地,右侧南北向山脊为1100和1200高地所在山岭。
据炮兵B连的马吉尔中尉回忆,炮兵A连负责整个防御圈的北半部,B连负责南半部和西边进入新兴里的道路。27日晚上炮兵A连阵地一度被志愿军占领,但B连守住了阵地,没有多少损失。28日晚上B连承受着志愿军的猛烈进攻,伤亡惨重。两个尉官阵亡,一个尉官重伤,其余人也都负了轻伤,且冻伤开始出现。有一个叫尼兹的中士,钢盔被一枚迫击炮弹击中,头部直接被炸飞。
到了29日早上,美军的食物、水、弹药及医疗用品也全都出现了短缺。伤员能够获得的治疗极其有限,很多重伤员直接被冻死。新兴里之战所有美军幸存者都同意,15防空营D连的M19和M16在新兴里防御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29日晚上马吉尔中尉附近就有一辆M19帮助防御炮兵B连阵地,由Brown中士指挥。
马吉尔认为,Bown中士在新兴里防御战中一直都有杰出表现,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Brown在无论多么激烈的战斗中都表现沉着且富有幽默感。
29日早上D连指挥官麦克莱蒙特上尉来到Brown的M19阵地,他看见志愿军阵亡士兵的尸体从M19跟前向南边山坡延伸,一眼望不到头。很明显志愿军把M19和M16这两个大杀器当作重要目标,试图拔掉这些钉子。事实上志愿军几乎做到了,Brown从他的M19上找到一个没有引燃的炸药包,其威力足以把这辆M19炸上天。当夜还曾有一名志愿军士兵爬上了Brown的M19,被Brown挥拳打下后,又被旁边的韩国兵开枪射杀。
战斗对双方而言都极其残酷,演变成了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厮杀。
一位志愿军战士用光了炸药包和手榴弹,顺手捡起敌人挖工事用的铁锹扑向敌人。寒夜中,冰凉的铁锹一下下劈人头颅,砍瓜削菜一般一连劈死多名美军士兵。
志愿军战士饱受饥寒折磨早已是各方都承认的事实,面对美军的猛烈炮火,拖着快要冻僵的身躯,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238团3营7连副连长宋协生当晚带队冲锋时,曾被美军火力压得抬不起头,他赶紧卧倒,“看见身边躺了一溜战士,伸手一拨拉,不动,一按是硬的,知道是头天晚上1营进攻时牺牲的人”。
后来宋协生在1排进攻失利后,亲自率领2排冲锋。他端着一杆刚刚捡到的美国卡宾枪领头向美军的坦克阵地(应为M16或M19)冲去,忽然看见前边几个战士卧倒了,他大喊:“别趴下,快起来冲!”只有冲到坦克跟前,才能使其火力失效。但是,他没把别人喊起来,自己却也“一头栽倒了,一发坦克机枪(应为M16)射来的子弹打到我腿上,伤了骨头,痛得我喊都喊不出来.....”
这时宋协生才明白,刚才那几个卧倒的战士也是中了机枪子弹。相比宋协生,配属80师的242团一位姓彭的副连长更为不幸:这位副连长带部队前进时,命令炊事班停下隐蔽,自己坐下来,换了一双缴获的美国兵的靴子,准备随后向敌人冲击。却不料炊事班带的一只铁皮油桶反光,让乘月色飞来的美国飞机发现,一排炮弹下来,把彭副连长双腿齐齐截断。

上图:在防线内面向东北,丰流里江桥清晰可见。
还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儿。242团92炮连(似应为240团)一位名叫任玉祥的炮手,当夜向阵地上运炮弹。他和九个战友一人搬一箱,一箱三发炮弹,一发炮弹二十多斤。
任玉祥记得:“敌人打炮封锁,我们抓紧炮火轰炸的间隙通过一个路口,正摸黑跑着,听见一排炮弹落下来,我赶紧趴下——身后轰隆轰隆一阵炮弹爆炸。爆炸过后,我说要爬起来走,可走了几步,觉得不对,怎么后边一点动静没有?我返回找,看见黑乎乎几个弹坑,喊了几声也没人应,一个班十个人只留我一个……”
幸存的任玉祥备感孤独与恐惧,牙齿冷得打颤,浑身止不住地哆嗦,不知该怎么办?上哪里?班长副班长都没了,自个儿早转向了,担心迷路走到敌人那里。正在这时,听到附近山脚下传来电话铃响,他悄悄凑过去一听,“打电话的人说的是中国话……就这么我找到友军一个连队,人家把我送回了炮连——从此,那九个战友再没有音讯,像变成水雾从人间蒸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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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考书籍:

【1】《朝鲜战争:未曾透露的真相》
【2】抗美援朝战争的经验总结 三(上),1956
【3】彭军长在军党委扩大会上的总结报告,1951
【4】二十七军八十师,二次战役战斗要报,1950
【5】Herbert Bryant, Changjin Journal, 10.30.00
【6】The 31st Infantry Regiment, 2019
【7】Edward Magill, Changjin Journal, 12.15.02
【8】叶雨蒙,东线祭殇-极度冻馁中的厮杀,2007
(本集完,专栏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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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史为镜,可以正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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