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兆汶|《书湖阴先生壁》里“扫”字别解

文化   2025-01-19 05:29   山东  


王安石的《书湖阴先生壁》的第一句“茅檐长扫净无苔”大都这样解读:“茅檐”指的是用茅草搭建的茅屋的屋檐,代指庭院;“长扫”就是经常打扫。“长”通“常”,“扫”就是打扫。于是整句的翻译就是“由于经常打扫,庭院干净得一点儿青苔都没有了。”这句描绘的是一个干净清幽的环境。


对此,曾有人持不同观点,我也有类似疑问:这里的“茅檐”即使被允许借代庭院,那庭院中被打扫的对象也不应该是“苔藓”吧!苔藓的习性喜欢潮湿,它往往生长在潮湿的地方;它是紧附着于其他物体上的,用扫帚是很难扫去的。


该诗句中以将苔藓扫光极言院子干净,也是不妥的。事实是,苔藓的有无,并不能说明庭院的干净与否;倒是有些长了青苔的庭院,反而更增添了文人所追求的别一番雅趣,刘禹锡的《陋室铭》就是典型的例子。这对于饱读诗书、比梦得晚大约二百年的介甫不会不知道吧!


问题出在这个“扫”字上。“扫”的常用义是“清除”,即“用扫帚除去尘垢”。殊不知,“扫”还有一个意义,就是“描”“画”。张祜诗《集灵台》“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娥眉朝至尊。”这里的“扫”就是描画。司空图《灯花》之二“明朝斗草多应喜,剪得灯花自扫眉。”这的里“扫”也是描画,如此多多,不胜枚举。


住过茅草房的人都知道,苫房用的茅草,多是梢朝下,以利水流;反之就“戗水”了。多年不换的房草,朽烂含水,也就长出苔藓了,长出了苔藓的房子说明已经破旧了。新苫的房,檐上自然是“无苔”的了。新苫的房草,草梢比较长,也比较软,若是让文人看了,就恰似笔头朝下的毛笔。如果我们选用“描画”来解释“茅檐长扫净无苔”,翻译就成了“经常苫修的茅檐象长长的大笔一样不断地描画着,一点苔藓也长不上,干净又新鲜。”这样解释,“长”还是原来的“长”“茅檐”还是原来“茅檐”,整句诗是不是更有韵味了?无苔的房檐,像毛笔一样长长的描画,这多有文气,多有诗意,这才应是读书人的眼力!


这句“茅檐长扫净无苔”写的是茅草房屋经常修缮,一直保持新鲜;下一句“花木成畦手自栽”写的是湖阴先生勤于劳作,自己亲自布置绿化,精心美化环境。这两句合起来,充分表现了湖阴先生对生活的热爱及乐观高雅的情趣。


综上,试将这个“扫”字解释为“描画”,它就会立马变得灵动起来,该句就成为了一个富有动感与美感的比喻句了。“描画”较之于“打扫”,诗的张力就大了许多,诗的韵味也就会更加延绵悠长.....

山东作家
我之所以写作,不是我有才华,而是我有感情。(巴金)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