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平|爷爷的拐杖

文化   2025-01-28 07:47   山东  

“咚一一咚……”,听到了爷爷的拐杖声越响越近,就好像看到了勾腰驼背的爷爷慢慢地向我走来。

命运的不公,我们只能感叹:是上苍的捉弄,唉,不是凭个人的力量所能左右得了的!


少不更事的孩提时候听奶奶说过关于爷爷年轻时的故事:且不认为爷爷年轻时是怎样的“威武豪迈”,但至少也是一个“一口唾沫一个钉”的硬汉,十里八山受人尊重的“四爷爷”,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爷爷的性格就是这样:耿直、干脆、爱打抱不平、不欺负弱者同时也不惧怕强者。殊不知正是他的这个性格遇上了一个特殊的时代,互相碰撞,导致他的人生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哪家遇上了困难,只要跑来找“四爷爷”帮助,爷爷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见到有人期负弱者,爷爷会立即出面制止,甚至动手把欺负人的人降服;知道哪家粮食不够吃了,要饿肚子了,爷爷会毫不含糊地叫他来家里背粮食;有人修房子的时候,大料准备不到位,只要跑来找“四爷爷”,爷爷会说:自己去老林里砍,要哪棵砍哪棵(七、八十年前我们本家的山林是非常大的,做楼枕、大梁的杂木材料多的是,有苦桃、铁丝梨、九把刀及一些我叫不出名称的杂木,俗称‘沙家老林'上千亩的老山林,就我们小的时候在山上放牛,也还有能让五六个放牛娃在上面玩耍的带粗大枝干的大树桩)。


年轻时的爷爷,就算当时雄霸一方、祸害乡里的土匪也要对他老人家礼让三分,都是“四爷爷”前、“四爷爷”后的,更别说那些在村里横行霸道的小瘪三了一一只要见到爷爷面色一沉,眉角上扬,瞪大双眼瞅他们一眼,立马就会乖乖地不敢多说一句话。


爷爷的这种性格导致的为人方式受到了很多弱者的认可、尊重,同时也得罪了一部分仗势欺人的人。虽然这部分人在爷爷的跟前表现得服服帖帖,就如孙子一般,可背地里却把爷爷当成了眼中钉,把对爷爷的恨深深地记在心里,但凡揪住机会就一定会把爷爷往死里整。


这不,时代的大形式给了这帮人绝好的机会。


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席卷了整个华夏大地,同时产生了“四类分子”这个新名词,爷爷被这帮人(以前不敢惹爷爷的那些人)冠以“坏份子”的称谓,白天参加劳动,晚上揪来批斗,在这个过程中,爷爷的腿受了伤,后来,一直没医好,爷爷这个“四类份子”中的“坏份子”承受住了十八年的劳狱之灾,却没有承受住在批斗中受伤的那条腿。从此,拐杖就成了爷爷寸步不离的另一条“腿”,帮衬着爷爷的行走。


在我认识爷爷的时候,我已经到大关县一中读初中了,拐杖是爷爷的帮手、伙伴。同时,也成了爷爷的痛和心酸!


爷爷的拐杖可不是什么漂亮华贵的“艺术品”,而是两根一米左右带弯弯扶手的普通木棍,甚至其中一根树皮都没有剥去(一共两根,另一根稍短一点,是剥去了树皮的),但是在爷爷的常年累月的使用中,粗糙的树皮也显得相当光滑了,特别是用手捏住的位置,更是返光的了。一根普通的粗糙的木棍就这样被爷爷在时间的长河里硬生生地把它“打造”成了一件真正的“艺术品”。


遗憾的是,那时的我还年轻,爷爷归主后没有把爷爷的拐杖留下来,以作纪念,留住对爷爷的一份念想!


时间这个可感知而无法留住的东西,对于人来说,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感受:有的人会觉得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它让他们积累了无尽的财富、无尽的阅历;有的人又会觉得时间就是折磨人的一个过程。当然,你只要仔细地去体验,你一定会有不同的感受和收获。


或许,我现在偏爱拐杖(长短不一、大小不等的山木拐杖,我弄了不下十根放着)就是缘于对爷爷的怀念吧,并不是我现在要使用它,也用不上。我想,这就叫做“爱屋及乌”了!


我爱爷爷的拐杖,其实,我更怀念的是我的爷爷一一那位须发花白、眉毛倒竖、不怒自威、背微驼而一根拐杖不离身的普通农村老人!


癸卯年二月初二拜撰于打堡村完小

山东作家
我之所以写作,不是我有才华,而是我有感情。(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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