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文苑 | 金沙人:罗蔚文的“痴”

教育   2024-09-11 21:54   江苏  

罗蔚文的“痴”

■ 金沙人

罗蔚文的“痴”,是痴情新闻理想,痴心学术研究,痴迷文化传承。这种痴是有代价的,可能会放弃相对安逸的生活,与清贫为伍;可能会遭受世俗的讥笑,承受心灵的煎熬;可能会得不偿失,并没有外界想象的显姓扬名。但这种痴必定是有收获的,如愿以偿的快乐,助人为乐的喜悦,学术研究的丰收,文化传承的力量,等等。


《十年编辑留痕》(下称《留痕》)是周任如女士替夫罗蔚文先生执笔写的回忆录,几十年相濡以沫,老两口早已化作一个人了。罗蔚文先生退休前10年的扬州师院学报编辑生涯,在周任如笔下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惜时如金,如饥似渴,学习补充文化知识;多方查证,精心编辑,善待每一个作者;不辱使命,自觉担当,传承文化;忙里偷闲,见缝插针,为文化名人立传,这是20世纪80年代知识分子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的一个缩影。读罢《留痕》,心绪难平,感慨万千,深为那时知识分子的淡泊名利和痴心学术追求卓越的精神所感染。

罗蔚文先生虽为我在校读书期间的学报编辑,但我并没有听说过。直到看了《留痕》才对他有些不够深入的了解,比如他在负责学报古典文学和古代历史编辑期间,怎样对待当时远在北京后又调到师院的任中敏先生,如何不厌其烦按任老意见编辑其学术论文;他深感扬州历史文化发扬光大的责任,如何策划在学报开设“乡土文化研究”专栏,形成了一大批至今仍有学术价值的高质量论文;为约请朱懋伟写一篇扬州城市规划的论文,从组稿、谈稿、研究稿到补充修改稿,不厌其烦,历时之长,难以想象。正因为用心用情用力,这篇《十里扬州景物稠》以新颖的观点、独到的视角、全新的阐释、艺术的表达,获得了社会的广泛好评,并获得省城市规划学术委员会的优秀论文奖,等等。


这些难能可贵,但更让我感动的是罗蔚文先生对事业执着追求的痴劲。一些举动不但当时人不理解,就是放到今天也觉得不可理喻。

放弃金饭碗,甘坐冷板凳。这位20世纪50年代的中国人民大学新闻本科毕业生,新闻理想与生俱来,无论时代风云如何变幻,心中的追求从未放弃,只要有机会就会不顾一切去追求实现。20世纪70年代中期,好不容易拖家带口从偏远的农村回到城里,而且还分到了炙手可热的供电局坐办公室,一般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待到拨乱反正的好时光,他向组织申请到师院学报做编辑,这让很多人觉得意外,用世俗的眼光看就是痴。谁都知道,坐冷板凳的学报编辑的生活肯定不如福利待遇好的供电局,况且那是一个物资极度贫乏的年代,在这么一个部门工作,多令人羡慕。可他一反常态,一个50岁的人,为了学以致用的新闻理想,宁可放弃吃香喝辣的岗位,也要让自己的人生追求不落空,罗蔚文是真痴还是大智?


让我们看看他在学报编辑岗位上的那10年吧。能与任中敏大师书信往来,切磋学问,并责编大师的论文,又有几个人能有这个荣幸。组织省内外专家,就扬州乡土文化研究展开讨论,集思广益,传承文脉,提高学术影响,这在当时高校学报也是屈指可数。其作用不仅在于发表了大量高质量的论文,更在于弘扬传播了扬州文化,培养扬州文化学者,推动社会科学更好地服务地方经济发展,这种以培养学术传承力量为己任的无私奉献精神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可喜的是,当时在学报专栏上发表论文的作者,后来也都成为研究扬州文化的学术中坚力量。他们夫妻俩还联袂撰写《张永寿的剪纸艺术》发表在师院学报,这为日后写成《张永寿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当初不捧金饭碗,甘坐冷板凳,热心作嫁衣,痴心搞学术,痴得其所。

甘尝抄书苦,珍藏“手抄本”。三四十本漂亮书写的“手抄本”,现存放在罗蔚文周任如的大儿子葆春家的书橱里,这是20世纪80年初知识分子嗜书如命的见证。他们夫妇把“一本书在手,能消万斛愁”常常放在嘴边,既是自勉,也是家训。20世纪80年代初,百废待兴,学术资料奇缺,一些古籍更是在市面上很少见到。为做好编辑工作,特别是熟悉扬州古代文化,他们夫妇俩竟然做了个痴事,找到扬州图书馆的熟人,将《扬州画舫录》和《扬州览胜录》两本古籍找出来,将一个暑假都泡在古籍部里,把这些珍贵的文献一字一句都抄下来,形成了三四十本的“手抄本”,你说他们痴不痴?那时可没有现在的复印机,古籍也不能借出图书馆,要看只能在馆里看。想想当时夏天高温,没有空调,闷热难耐,挥汗如雨,再加上蚊虫叮咬,这是一种什么场景,但他们咬着牙,从头到尾抄读。抄一遍也是学习,这话一点也不假。看书一目十行的神人肯定有,但记在脑里、悟在心中,抄写也许是最好的学习方式,这种为钻研学术下死功夫,有时还真没有捷径可走。如果不下抄书的死功夫,就不会掌握先贤研究扬州文化的丰硕成果,就不会在比较中发现当下扬州文化传承的难题,就不会有的放矢地去组织专家学者集体攻关,当然就不会有蔚为壮观的扬州乡土文化研究热潮。

这三四十本“手抄本”,是罗蔚文周任如夫妇俩痴心学术研究的历史见证,是20世纪80年代知识分子传承文化的深刻印记,是激励我们勤学苦练的精神力量。也许现在的年轻人看到这些“手抄本”,会觉得那时的读书人真痴,但现在读书的条件比那时不知好多少倍,我们不再受严冬酷暑的煎熬,也很少受到蚊虫的叮咬,但能定下心来潜心读几本书,又有几人?想想他们的“痴”,有时就更觉得我们蠢,不是吗?


罗蔚文的“痴”,是痴情新闻理想,痴心学术研究,痴迷文化传承。这种痴是有代价的,可能会放弃相对安逸的生活,与清贫为伍;可能会遭受世俗的讥笑,承受心灵的煎熬;可能会得不偿失,并没有外界想象的显姓扬名。但这种痴必定是有收获的,如愿以偿的快乐,助人为乐的喜悦,学术研究的丰收,文化传承的力量,等等。当看到一篇篇充满真知灼见的论文经自己编辑后在社会上产生强烈反响,当看到一个个学术新人经自己推出后成果不断,当看到一个个学术策划经自己推动后引发学术争鸣,这又是何等的开心!这种痴是执着于理想追求,热衷于学术研究,醉心于经世致用,担责于文化传承。《十年编辑留痕》浓缩了知识分子对20世纪80年代的深切怀念,展示了他们不坠青云之志的人生追求,寄托了他们自觉传承文化的美好情感。他们究竟痴不痴?历史已告诉我们答案。正因为有了众多罗蔚文的痴,才有了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文化力量。


作者简介:李广春,笔名“金沙人”,1989年毕业于原扬州师范学院(现扬州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共扬州市委宣传部原常务副部长。




END
内容来源 | 《扬州日报》
排版 | 姚孟樊
责编 | 李   新
审核 | 蒋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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