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一个温哥华房奴的自白
民生
社会
2024-02-28 01:15
加拿大
自从来到加拿大，“消费降级”是肉眼可见的事实，尤其对于在国内已达中产，但还远未达到财富自由水平的人们来说。等到移民国的光环渐渐褪去，好山好水已看得无动于衷，如何生活下去，变成一件实实在在需要解决的大事情。
这件事情，对于在2021年一不小心乘上房市快车的房奴来说，尤其严峻。我也是当时一冲动成为房奴的其中一员，夹着尾巴过了胆战心惊的两年以后，貌似这样的生活还将继续下去，遂记录下来，或许也能成为年老时“后悔”或“骄傲”的谈资。毕竟，房奴的根源，在于买了房，从此有了跟银行扯不清的联系。低利率下一时爽，从此还款火葬场。估计很多人和我一样，无奈吞下冲动的后果。从不到1.5%的浮动利率，到被央行多次调整提高到7%的市场利率，30年的还款期，对于曾经无房贷一身轻来到温哥华的人来说，房贷这个枷锁，从此紧紧地箍在脖子上，常让人彻夜难眠。可似乎一时也没有特别的解决办法。对于只有一套房的人来说，房子是用来住的，是刚需。毕竟，租房的价格也早已节节攀升，同样让人笑不出来。开源节流，人们常说的一个词。开源的渠道有限，挣死工资的人，每月到手的钱，一半进了政府的口袋，另一半扣除房贷，已所剩无几。我贷款的银行，表面上似乎仁慈，在利率持续上涨的那段时间，没有跟着提高月供款，让我有了稍微喘息的机会。一位朋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贷款的银行，在利率上涨时，紧接着就提高了每月还款额。朋友只好同时打三份工。连轴转的身体得不到休息，出现了状况，后来不得已停了一份工。想得开的人，当然是该吃吃，该喝喝。反正在加拿大，临终时政府要算总账的。那就到时候再说咯。过好当下最重要。想不开的人如我，压力山大。欠了银行的钱，就跟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总想着尽量早点还。还有一位朋友，现在来看，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在21年的躁动中顺利卖掉了城市屋，想升级成独立屋，在需要加价几十万才能竞价成功买到房子的时候， “遗憾” 错过了。之后贷款的条件逐渐提高，房市进入冷静期，再难进入市场。朋友只好手捧银子租房居住。倒是避免了每月还款的压力，但对于房子就是命的中国人来说，住的不是自己的房子，终归不是个事儿。穿衣只穿优衣库，过Lululemon而不入。很早就喜欢优衣库，是因为喜欢他家的基础款，对于追求舒适和简洁的我来说，最合适不过。如今，也因为这一条，给了自己保留面子的机会。毕竟，相对低廉的价格已经深入我心，再也“看不上”贵价的衣服了。顶多再偶尔买买MUJI，但都是在耐心等待到打折的那一段时间，才有勇气进入他家的大门。其他的牌子，对不起，没听说过，也不打听。给自己添堵的事情，咱能不干就不干。近来常听到穿着加拿大鹅的华人在街上被打劫，心底竟然有一丝侥幸。还好对名牌没有执念，这样的危险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房奴的心理扭曲到这等地步了，想想也是悲哀。衣柜里的很多衣服，已经穿了很多年。好些还是从国内带过来的。舍不得扔，也不敢扔。毕竟，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嘛。可以舒一口气的是，在温哥华生活，穿成什么样都没人在意。西人其实根本不管是不是名牌加身。在华人圈混，才会暗暗和周围人比较。如果自己有一颗“强大”的内心，身材没有严重走样，以前的旧衣，继续穿着吧。说实话，在移民过来的十几年中，每年下馆子的次数都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在家吃饭早就变成常态。疫情过后，重新开业的餐馆里，不仅菜价涨得厉害，小费也理直气壮地涨了上去，好像不管服务好不好，只能选择15%以上。这更给了我理直气壮不下馆子的借口。真要出去吃顿好的，必须得有特别充分的理由。逢年过节都不算，过节不是年年过吗？必须得是，换工作了，加薪了，孩子毕业了，等等。去的馆子也不是注重情调的西餐厅，而是路边性价比高的。早餐是肯定在家吃的。打工人一大早出门，那时候只有麦当劳和Tim Horton等西式连锁店开门，吃不惯也吃不起。当然，美其名曰，杜绝高热量垃圾食品。细究起来，西式早餐的营养配比相对还是合理健康的。不过中国胃可不吃那一套。同样是面包牛奶，在家吃又省钱，氛围又轻松，不香么？午餐是必须从家带的。这一点就连我司腰缠万贯的老板都如此，作为普通打工人的我，还有什么可以委屈的？好在从家带午餐在加拿大是普遍现象，既相对便宜又吃得舒服。我身边，有钱的老板，年轻的同事，不管是不是背着房贷，中午就等着公司的微波炉热饭呢。这样的状态，目测还会保持下去，直到退休的那一天。上超市购买日用品，只买不得不买的。咖啡？红茶？戒了。薯片、瓜子？要减肥。反复给自己心理建设以后，竟然养成了习惯。偶尔来一包放纵一下，情绪价值立马到位，感觉老幸福了。还必须货比三家。经过这几年的观察比较，早已形成了自己的购物地图。买中餐调料，得上中国米世界；买生鲜，本市有Langley farm market；大统华的东西还是贵，好处是全，一趟买齐。碰到打折的时候，也要果断下手，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了……自从换了一份工作，再也开不起车了。市中心的停车费贵得吓人，如果没有公司补贴，从每月瘪瘪的钱包里再往外掏钱，还未丧失理智的房奴干不来这事。偶尔有免费停车位用，屁颠颠地开车上班，想试试占便宜的感觉。下班高峰期拖得很长，车堵在路上那种动不了又出不去的无力感，让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费时间不说，还费体能和油钱。房奴一琢磨，这个方法行不通。买张地铁月票，可以无限上下公交和天车。以为终于找对了正确的出行方法，暗喜。还没爽几个月，天车屡屡出状况，不是机械故障，就是有人跳车，狭小的站台乌泱乌泱整得挺闹心。新年伊始，公交也找个由头就罢工，还威胁天车也要停摆，差点造成全城瘫痪的局面。庞大的公共服务设施，却被一小撮人轻易拿捏。不啻为对自由制度的极好背刺。尽管状况频出，总结下来，公共交通出行，还是最省力最经济的方式。怎么办，这样的生活方式，不是你自己个儿选择的么? 那就咱华人惯用的一个字，忍呗。这几年甭说是浏览全世界大好河山了，就是在温哥华附近转转，对于房奴来说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连续几年，回国探亲的机票让人高攀不起，“常回家看看”只是唱起来好听。回国，早已不是想走就走的自由行，而需要鼓足百般勇气，仔细规划。毕竟，两个人来回一趟，四、五千加币转眼就没了。多年未见，是不是要维持“衣锦还乡”的虚假面子，给七大姑八大姨买上伴手礼，而将房奴的“里子”都扒没了，同样是让人头疼的问题。暂时就想到这么多。在经济压力之下，房奴只能够看到眼前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诗和远方，只有不差钱的才配享受。你可以说我格局小，我承认，但你给我整一个没钱试试。毕竟，开门七件事，哪件不要钱。还有政府追在屁股后面叫嚣着要加税，银行天天提醒你还债。中国人习惯晒幸福，而将委屈和困难藏起来，总觉得那是一件极丢面子的事情。我也是鼓足了勇气，扯开这块遮羞布。对于源源不断涌进来的新移民，除非你早已财务自由，否则还是早点认清残酷的现实，做好吃苦的准备。世上没有乌托邦，加拿大更不是世外天堂。新的一年中，勉力前行吧。人到中年，却有勇气抛却国内的浮华喧嚣，享受枫叶国恬淡闲适的平凡生活。朋友眼中独立能干，儿子面前乖乖认怂。时而活泼，时而沉静。向往斜杠人生，因而是终身学习的践行者。愿与您分享内心感触，感受世间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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