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乡被照亮 - 宸珂 || 重庆法治报《了然》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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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4 20:45
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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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重庆法治报《了然》副刊第396期
2008年,大学刚毕业的我在重庆一家企业工作。刚毕业,手头很紧,为了节省费用,我租住在离市区较远的地方。作为一个有些社恐的80后女青年,我在他乡的工作生活两点一线,简单,但也枯燥。 同在重庆的老乡很照顾我,有饭局时会喊我一起,聊聊家乡话,诉诉思乡情。那天,一起吃饭的还有老乡的同事,两位男士边吃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已到晚上十一点,餐馆依旧杯盏交错,他们仍然聊得很起劲,没有一点要结束的意思。看了好几次时间,我坐不住了,餐馆离住处很远,我说时间不早了,你们慢慢吃吧,我得回去了。说着便站起身来,收拾东西。他俩已然醉意不浅,嘱咐了我一大堆注意事项。 餐馆外并不太冷,但不知为何,站在路边打车的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深夜打车回家还是第一次,我左右张望,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司机摇下车窗问我去哪儿。我说了目的地,心里暗自琢磨,不知司机有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我坐在车后排,又和司机重复了一遍地址。司机大约四十多岁,用一口重庆方言告诉我路很远。我应和着,一会摸摸手机,一会拽一下出租车的座套,手不知该放哪儿合适,我索性转头看向窗外。 街道两旁的商铺大多已关门,灯牌透出的光犹如繁星点点,似乎在守望着这份夜色。出了市区,路上的车辆明显减少,路灯变得稀疏,渐渐地,外面一片漆黑,出租车行驶在沉沉夜色中,车内弥漫着孤寂,我也逐渐被焦虑笼罩。 我隐隐感觉到,司机从内后视镜看了我几眼。瞬间,浮想联翩的我,心跳像快停止了一样,整个身体似乎动弹不得,满脑子都是“司机万一是坏人怎么办”。我轻轻地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打开装作看时间,边观察司机,边小心翼翼打开摄像头,对着司机的服务牌照了一张,发给老乡。我担心手机的像素不高,默默记着服务牌上的名字和车牌,编辑成信息发给老乡。 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这辆车,这位司机和我。我懊悔自己出来蹭饭,懊悔在餐馆没早点离开,我祈祷时间能加快,这样,我能快点到家。 忽然,司机回过头来,问我:“你是哪里人?”我立马答:“我是山西人。”“这么晚,你怎么还在外面?小姑娘还是要早些回家。”听了司机的话,我假装镇定,眼眶里已是满满的泪水。 我本以为这些都是礼貌的简单寒暄,没想到,他打开话匣子,和我聊起天来。他说,他有个女儿,还在上大学,他们夫妻俩很惦记。如果女儿这个点还在路上,他会担心得不行。他问我习不习惯重庆的麻辣味,习不习惯重庆的坡坡坎坎……听着他的话,我放松了许多,回答也从一开始的“嗯”,变成“是了”“您说得对”“确实是这样”,仿佛自己化身为一个捧哏的相声演员。 车里的氛围变得轻快许多。他劝我一个女孩子以后不要这么晚回家,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人,尤其一个人在外地要更加小心,晚上出来最好结伴而行……他好像是我的亲戚,说话絮叨但温暖。我想到刚才自己的猜疑,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刚刚,我在车上很紧张。他“呵呵”一笑,说:“我也觉得你很紧张,不过,出门在外,小心些总是好的。” 时间也不那么漫长了。车辆到了我指定的地方,他问我离住的地方远不远,可以送楼下。我望着黑漆漆的夜,犹豫了下,说:“就停在这吧,不远。前面都是台阶,车也到不了楼门口,山城的一楼你懂的……”我强装轻松地下了车。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害怕,笑着说:“行,那你去吧,我在这儿开着车灯给你照亮,你就不会怕了,等到了楼门口你招招手,我就走。”说完,他略微调整了一下车的方向,车灯就照亮了大半个台阶。 我没吭声,低着头,顺着车灯那束光拾阶而上。身在他乡,我接受过很多人的帮助,有老师、同学,也有同事、朋友,但是一位陌生人给我的这份帮助和温暖,让我特别感恩。不吭声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报答我的谢意,也担心一说话我的眼泪就会忍不住滚落下来。 走完高高的台阶,我到了楼门口,回头看看仍停在台阶下的出租车,我冲司机招招手示意。随着“滴”一声,那车和那束光走远了,逐渐融入夜色中。 第二年,我离开了重庆回到家乡。十几年过去了,我早已记不清那位司机的长相,但是照亮台阶的那束光我一直记得,那份温暖,也一直温暖着我。投稿邮箱 | lanlanqin116@foxmail.com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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