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父亲之间的话很少,似乎我们只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小时候,听母亲曾提起过:父亲喜欢女孩儿。
我们那里男孩子长大结婚时需要一笔钱,一大笔钱,而这笔钱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父亲,也能压垮我父亲那铁板一样的腰杆,这大概便是他喜欢女孩儿,喜欢训斥我的原因之一。不过,至今我从没有当面向父亲问过这件事情,我不敢,但愿这不是真的,但愿母亲是在哄骗我。
父亲的形象在我记忆中像是海市蜃楼,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打小学五年级开始,直到现在,我离家的距离便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愈来愈远,这让两个本就不熟悉的人对彼此更加陌生了起来。而我脑海里关于我俩的故事,我记忆深刻的便是他训斥我,我哭的画面,我和父亲之间的故事总是在不经意间开始的,在不经意间结束的。我的整个童年里都装满了泪水和哭声,挥之不去的还有父亲训斥的声音。为此,我对他产生了畏惧和憎恶,我不再和他说话。
可当我那天去喊在地里干活的父亲吃午饭时,这一切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大约是我十岁那年,母亲让我骑着自行车前往我家那处种玉米的地里喊父亲吃饭。我不想去,其实我不敢去,不是怕骑自行车会摔倒,况且那时我已经能够轻松驾驭各种样式的自行车了,只是怕一个人和父亲在一起,那样我会感觉到非常不自在,但母亲正在做饭,家里又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不得不硬着头皮骑上自行车去喊他吃饭。
“吃饭了,爸”,我站在那条小土路的旁边对着空旷的玉米地里喊着,喊前三个字时,我中气十足,等到第四个字时,我的声带像是断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凶猛的日光把父亲的脸烤得黝黑,正在干活的父亲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停下了手中的活,转身眯着眼往后看,他发现了我,然后对着我笑了笑。我很少见到父亲对我笑,这算是第一次。我没等他,完成了母亲交代的任务后,便骑着自行车飞一样地往家里赶,笑容也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在我的脸上。
多年以后的现在,我对父亲的畏惧和憎恶已经在心中变成了对他的心疼与同情了,但我说不清,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说来也怪,我记忆中有着父亲的许多种声音,父亲和母亲吵架时的声音,父亲呵斥我的声音;父亲责备母亲“包庇”我犯错误的声音……而令我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他的哭声,但我从未听到过这种声音。
我记得很清楚,我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一场大病几乎夺去了母亲的性命。六年前,我在离家较远的地方念书,直到放假回家不见父亲与母亲,只有做好的还没来得及盛出的馄饨在锅里躺着发霉。我心生疑惑,发生了什么?姥姥告诉我:母亲病了。第二天,姥姥便带着我一起去省医院看望她的女儿,我的母亲。还没踏进病房的门,我便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蹲在墙角,双手掩面,偷偷地哭泣着。我们进来后,他站了起来,两眼布满血丝,显然是没睡好和经常哭的缘故,他疲惫地看着我和姥姥,又看了看鼻孔里插着氧气管的母亲,然后两颗泪水从他那发红的眼眶里滚了出来,没有呜咽的哭声,只有泪水,但我能感受到他肚子里的那颗心已经在放声大哭了。我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又看了看父亲,没有哭,心脏缓缓地跳动着,仿佛我只是个旁观者。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也是迄今为止第一次见到我那不善言辞的父亲流泪。父亲与母亲之间的争吵,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但我清楚地知道,父亲总是会害怕失去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妻子的。
可能,再过五年或者更久一些,我也会成家,但我不清楚自己会不会成为像我父亲这样的丈夫和父亲,也许会,也许不会,一切也许都说不清楚。唯一能说清的只是现在,我愿望父亲的声音能够永远萦绕在我的耳旁;我也愿望不要太久,我有勇气有机会主动地坐下与父亲聊一聊,无所谓什么,趁他中年,趁我青年。
朱 自 清 小 荷 文 学 奖
2018年,朱自清先生诞生地东海县人民政府联合《儿童文学》杂志社、《江苏教育报》编辑部等单位,发起成立朱自清小荷文学奖组委会,设立“朱自清小荷文学奖”。
朱自清小荷文学奖组委会已成功举办了三届朱自清小荷文学奖评选活动,来自全国二十多个省市自治区的万名小作者积极参与、踊跃投稿,评选出了大量优秀作品。先后有数百位小作者荣膺红水晶奖、黄水晶奖、蓝水晶奖和白水晶奖。众多团体和老师分获优秀组织奖、优秀辅导奖。获奖作品体裁广泛、内容丰富,其中包括诗歌、散文、小说、童话等,充分展示了孩子们独特的视角、细腻的情感和一定的文学素养。朱自清小荷文学奖组委会结集出版了《朱自清小荷文学奖获奖作品选》暨《儿童文学》增刊,评选活动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好评。
朱自清小荷文学奖旨在引导国内外更多的青少年文学爱好者参与到朱自清小荷文学奖活动中来,崇敬朱自清风骨、传习朱自清作品,享受朱自清文化的熏陶与滋养,共同感受文化的魅力,努力实现文学梦想。
第四届朱自清小荷文学奖评选活动于2024年启动。衷心地期待涌现出更多精品佳作,彰显少年气质与时代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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