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台是一座古城,艺术土壤肥沃,戏曲种子遍地,除了丝弦、乱弹等地方小戏,更有尚小云、李胜素等名角大腕。
在我的老家平乡,就有一位唱丝弦的名角,叫马俊改,家乡人都亲昵地成唤她“马小改”,人称“南路丝弦一枝花”。
丝弦,也叫弦子腔,真声吐字,假声行腔,尾腔翻高,别有韵味。由于流行地域不同,分为东、南、西、北、中五路,宛若一朵鲜花的五个花瓣,瓣瓣同源,一样清香。冀南一带的丝弦,便称为南路丝弦。作为邢台土生土长的地方戏曲,南路丝弦以其苍劲古朴、泼辣炽烈的艺术风格,长期流行于邢襄大地上。在邢台民间,一直有“扶犁锄地哼丝弦,纺花织布唱秧歌”的民谣,可见其受欢迎的程度。
老家村后搭有一个大戏台,一到年根儿或谁家里有了什么大喜事,便会邀来戏团,唱上几天大戏。村民们朴实憨厚,文化程度不高,虽然平日里劳累,却不愿丢下看大戏的爱好。夜幕下,他们搬来马扎,坐在戏台前过过戏瘾,通过熟悉的腔调,获得宝贵的精神食粮。关于家乡,这也是我印象尤其深刻的儿时记忆。
再后来,我到平乡广播局上班,趁着工作之便,看过马小改出演的一些丝弦剧目录像,遗憾的是,从未见过真人。
2016年,平乡籍著名作家王孟保写的一部新编历史剧《黄牛县令》(又名时苗留犊)首演,我恰好从外地调回邢台记者站,听闻此事便前去采访。只记得演出开始前人流如织,偌大的剧场满满当当,连过道里都挤满了人。
这部戏让马小改的艺术人生在晚年又重焕光彩。她在这部戏中饰演阿婆,是一个老旦的角色,甫一登场亮嗓,观众席里就响起叫好声。这部戏马小改说,《黄牛县令》把平乡的这些丝弦老艺人聚在一起,她非常高兴,更让她欣慰的是,能把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发扬出去,得到年轻观众的喜欢,让南路丝弦焕发了新的生机。
板胡声声,弦腔悠扬。《黄牛县令》首场演出获得开门红,此后的数场演出场场爆满,一票难求。我一路追踪采访,持续关注,先后推出《从<时苗留犊>的火爆,看地方戏的未来》等多篇报道。
一位业内人士对我说:现今的戏剧市场不如前些年繁荣,并不是因为戏剧已退出了人们的文化消费视野,民间依然有许多乡村剧团很活跃。这就充分说明戏剧依然有着广阔的市场,群众依然对它有需求。
戏剧永远有市场,只是百姓欣赏水平提高,有些挑剔了。去年,网络上一度爆火的河南漯河豫剧团,10多个地方辗转演出200多场,场场火热,最多时现场观众超万人,听戏的人用提前占座的热情来表达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喜爱,也让漯河豫剧团火爆出圈。
群众的感情最淳朴,也最直接。演员用心用情为群众演出,群众也回馈以最诚挚的爱。
邢台会堂更名为信都大戏院后,对演出环境、观演舒适度、安全保障等方面进行改造提升,同时按照戏曲表演的专业标准,完善舞台、灯光、音响、屏幕等配套设施,打造更加舒适、更加实用的群众文化场馆。自此,邢台又多了一个专门听戏的文化场所。2023年11月18日晚,邢台市信都区戏曲惠民季在信都大戏院拉开帷幕。首场演出剧目是《燕王扫北》,参演人员便有马小改。当晚,我和家人一同观戏,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
“周周有演出、月月有大戏”“我们推出10元的惠民票价,让更多戏迷票友在‘家门口’就能欣赏精彩戏曲演出,‘零距离’感受传统戏曲的艺术魅力,享受高品质的文化盛宴。”……戏曲惠民季开幕式上,信都区委宣传部领导不到三分钟的致辞,赢得观众多次热烈的掌声。
清脆明亮的唱腔,稳重大方的表演,跌宕起伏的剧情,细腻传神的表演,使台下的戏迷们沉浸在视觉与听觉的享受当中,如痴如醉,如梦如幻。我家5岁的小儿子,在两个半小时的演出中,全神贯注,津津有味,一次都没离开座位。演员谢幕时,大家纷纷起立,报以真诚的掌声,有些戏迷甚至喊出“再来一段”,演员与观众依依不舍。
每一部戏,都有一个鲜明的主题。几经磨练,历久弥新。
一部好戏,花开四方,潜移默化中,无数观众受到感染和熏陶。
老百姓是懂戏的,演出好不好,台下观众的数量是最好的回答。河北有36个戏曲剧种,位居全国第二,这里剧种多、剧团多、剧目多、戏迷多,是名副其实的“北方戏窝子”。可以期待,有了各方的加油助力,邢台的戏曲一定会越来越“有戏”,越来越精彩。希望信都大戏院能像一朵花一样,在邢襄这片火热的大地上惊艳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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