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推荐]马静的随笔《我与兰儿》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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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16 00:02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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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兰儿
马静
我喜欢种花，多为绿色观叶植物，尤爱吊兰，只要清水浅浅或是种入盆中，便不用操心它怕冷怕热要阳光要肥料，无论寒暑在我家里走廊上、书架上、窗台前，总能看到大盆小瓶养的吊兰，绿叶青青，为家里平添一份雅致。最大的一盆吊兰是潘兰香前年送与我的，她的名字当中有个“兰”字，她的为人品行也恰如“兰”。在我心里，不管见没见着吊兰，都能时常想起她。从一认识开始她叫我“静友”，我叫她“兰儿”。那是1993年底，《武钢文艺》召开年会，会议桌前，我与她斜对而坐，她望着我，一直报以浅笑。我了解到，她作为年轻的女性作者已在《武钢文艺》上发表多篇散文，还有专辑。会间我们两人一见如故，短暂的会议结束之后，临别互留了通讯方式，我才知道她是大冶铁矿医院的护士。我们两个从此开始了长达三十多年的友谊。起初书信往来频繁，“云中谁寄锦书来”，会收到用医院的病历纸写的书信，有时书信当中夹有一小枝梅花，有时夹有一片红叶，配着娟秀的字体，我知道那是她利用上夜班的间隙，抓紧点滴时间与我倾谈。那个时候两个人总是太多话要讲，讲文学，讲工作，讲个人情感，及至我要结婚了，请她来当伴娘，只告诉了她婚礼的日期，她便不早不晚出现在了我的闺房，陪我一起走进婚房。婚后第二年，信上问得我的预产期大致时间，我刚出产房，她又神奇般的出现在我的病床前。到相识的第三年年底，我们坐长途汽车去黄石铁山参加了她的婚礼，而后我又拥有了为她儿子取小名的命名权。再收到来信，信中附有照片，照片上小牛牛穿着女儿二手衣服，我们两个已然从文友成了家人。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各自忙碌，平时联系不多，抑或甚少，仍在坚持书信中互诉衷肠。不同的阅读和写作习惯，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差别，时间一长就天差地别。从她不断发表的文字作品中，眼见她越写越好，优质高产，我为她的天赋和坚持心悦诚服。与她相比，我因自己常在灯下赶写总结报告、发言材料，以至文学写作几乎停笔，成了理由和借口。2014年，女儿高考结束，我们终于搬入新家，她特地请假坐城铁过来道贺。一算两个人离最近的一次见面已经隔了四五年。我笑说，我前前后后住过五个地方，包括娘家，包括租的房子，只有你全部都来过。她说我变得清瘦，言语中不是评论我容颜衰老，而是满满的心疼。促膝长谈中，不由回忆起她每次只要来武汉，必定抽时间来看我，在红钢城的天桥上，在深夜的出租屋里，在简陋的二手房里，一回回见面，那么短暂又那么亲热。拿出珍藏的一封封信件，好似从前的一段段记忆铺呈在我们两个眼前。在我家里短短的住了一晚，早晚洗漱后她把洗手盆里掉落的几根头发自己随手收起，这个小细节让女儿看到，更加敬佩她喜欢的潘阿姨。那次的长谈中让我又增加意想不到。都知道她完全是凭业余爱好，写作水平高，文学涵养深厚。业务上她的医护水平高，也在铁山医疗系统中有所耳闻。她竟然还能为家里两个侄儿辅导初中的全部学科，这让我格外想不到。我想她身上拥有的一个个特长，放在我等普通人身上，是会令人四处炫耀。而在她，却是那么平淡，只是随便聊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就是一头直发，不施粉黛。从年轻到现在都是穿着打扮简单得体，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件首饰，我知道她向来对物质对名利的追求极其淡泊。看到她家里多年布置还是那么简朴，我深知她对友人出手阔绰，对自己却是十分节俭。文采斐然，创作丰厚，却不哗众取宠，沽名钓誉。对不正之风，她向来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她的才情品行似林黛玉，时间越久，喜欢她欣赏她的人越多，仅从我与她的交往中可以断定，她对其他人一定都是这么真诚友善，有那么多的人赞赏她，我毫不意外，更为她高兴。疫情爆发时，她最先申请进入隔离病房，到湖北省防疫表彰大会上，她身着借来的正装上台授奖，当初置个人生死于度外，何曾想过是为这后来的颁奖。及至又一次疫情严重时，她自己双肺感染，枯瘦如柴倒在病床上，才知道这个柔弱的身体已承载了太多太多的负荷。作为医护人员，她对自己身体觉察到异样时，一纸“判决书”把我吓哭，我自私地担心失去她我将从此孤独，“诗琴酒友皆抛我”，往后“可语人无二三”。我恨病毒伤害她这样好的人。秋风里我紧紧抱住她，相拥而泣，任谁也不要把我们分开。我不怕她怪我好哭，容易煽情，反倒是她跟我讲往后会出现的情形，平静得像安排一件日常事。在她治疗恢复期间，我吃着饭走着路，总是不由想起此时的她正在忍受病痛，喝着苦药。也相信老天只是警告她，以前对自己的身体健康太忽视，现在该停下来还一下欠账。以前我得了好东西喜欢与人分享，她送给我的野菊花、红薯粉、港饼、好书、劲酒，我全都不愿转送他人，只想自己慢慢独享。![]()
(此图片是兰儿手写拍图发给作者的)
她曾问我，你们爱出去旅游，层林尽染到底是什么样子？她没有见过，想象不出来。我们俩在东湖绿道上见过一次木槿花开，她说只要再见到木槿花，就又想起我。我们曾在秋天约好第二年的春天去牡丹亭看牡丹花，还约好等她好些，以后一起去当仇老师的学生，课堂上当一回“同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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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静，钢铁企业退休工人，生肖鸡，狮子座，喜欢文学，工作期间大部分写的是工作总结、汇报材料。退休后写自己喜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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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东西》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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