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贴林彪大字报的人
文摘
2024-09-24 08:04
山东
1966年她在北京西单、王府井
等地贴了18张反林彪的大字报1966年12月7日的傍晚，寒风刺骨，街上行人稀少。呼啸的警车飞奔而过，最后停在北京大佛寺东街旁门5号。武警冲进这狭窄的平房院落，闯进了一间最多十多平米、陈列简陋的居室。武警：“你被拘留了！在上面签字吧。”一个警察将1966 (198号)《拘留证》放在桌上。这个妇女并不争辩，捋了捋她那头乌黑的头发，拿起笔就在《拘留证》上写了两行字：面对警察和惊奇的院内群众，她大声高呼：“打倒林彪，打倒林彪！......”武警慌忙将她的嘴捂住，簇拥至院外，推上警车呼啸而去。随后，公安局军管会查封了她的居室，没收了居室内所有带字的物品。
1966年末，“文化大革命”运动如火如荼，林彪正是如日中天，红得发紫的时候。12月3日傍晚，北京市公安局军管会先后接到西城和海淀分局的急报：在西单菜市场、中组部、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附近的墙上，发觉署名：王詠用金粉书写在红纸上的题为《暂死揪出在毛主席身边的真正的资产阶级阴谋分子》的反动大字报4张。不久，又在王府井大街、北京火车站、石景山钢铁厂等处发觉同样的红报，共有18份。红报上虽未指名道姓，但谁都清楚其矛头所指为——林彪。此特大新闻很快便在群众中传开。谢富治主管的公安局军管会对这一“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十分重视，遂明令四处追查这个写大字报的王詠。不到24小时，军管会就接到报告：“大佛寺东街旁门5号院内，有个孤身无业的妇女名叫王藕，文革以来经常在家写大字报，都用毛笔蘸金粉在红纸上写。曾给派出所写过两张毛主席《语录》。经核对与反动的大字报笔迹相符。”派出所里还存有一份王藕于1966 年11月11日所写的“拟改名王詠”的字条。经证实，王詠就是这个“孤身无业妇女”王藕。1956年以前她名叫舒赛。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公安局军管会未立刻拘捕她，而是进行全天候监视。发觉她每日清晨打扫庭院；她主动为住在院内的、来京串联的东北中学女红卫兵生火炉、送开水；她白天常骑一辆紫红色的凤凰牌自行车外出看大字报；回家后，或伏案书写，或听半导体收音机；她衣着朴素，生活清苦；除院内的儿童常去听她讲童话故事外，很少有人与她来往。整整三天的监视，未发觉新的线索，公安局军管会才下令将她拘留。
1966年12月，王藕在京贴出全国第一张批判林彪的大字报，此为局部，原件存在北京市公安局王藕，原名祝振容，因质疑“望子成龙”的旧习，上小学时自行改名“祝成龙”。长期使用舒赛的笔名。王藕1917年出生于湖北江陵，中学时就参加了中共地下党领导的学潮，1938年10月秘密参加中国共产党。1941年，她在豫鄂边区任手枪队指导员。后来担任中共襄南中心县委社会部长兼公安局长，成为边区第一个女公安局长。抗战胜利后，她经延安到东北工作。新中国建立后，她因反对个别领导的不正之风，多年坚持上诉而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她一次次地申诉，一次次地被驳回，1958年和1960年她被先后开除党藉、撤职、降级、开除公职，并戴上“坏分子”帽子，送去劳动教养。但她拒绝承认有错，拒绝检查。她被诬有“精神病”，送到安定医院诊断，医生的结论为：“意识清楚。思维逻辑性强，有分寸，无固定妄想内容，智力无减退，未见精神异常”。在农场两年半后，经其弟“保外就医”，提前释放回家，当了首都的“无业市民”，靠亲友接济为生。当时担任中共中央中南局第一书记的陶铸得知她的情况后，给她寄来了300块钱，但她只接受了老首长的一片恩情，钱却送去了中组部。她说：“我何安心拿老首长的应得收入为己用。”王藕的亲属也曾受到牵连。“文革”后，她断绝了和亲属们的来往。她写道：“我扔所抚子女，绝手足，六亲违背，子然一身，为党无悔！”![]()
舒赛（右）文革”开始后，林彪顿时如日中天，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国第二号人物。在东北工作期间，王藕也算是林彪的部下，但她对这位深居简出、高深莫测的“林总”一向印象不大好。“文革”爆发后，她看到一个又一个的老干部被当作“黑帮”、“走资派”、“叛徒”相继被打倒，只有林彪却青云直上，成了“接班人”。对这种现象，王藕起初是疑惑不解，随后又把思索的焦点落在林彪身上。王藕通过对林彪大量言行的分析发觉，这个“口号不离口，语录不离手”的毛泽东“亲密战友”，才是真正的“打着红旗反红旗”的“大黑帮”，“是睡在毛主席身边的一只老虎”。从1966年8月起，王藕开始用小字报批判林彪，对林彪的一些言行逐一批驳。林彪大量印发《毛主席语录》，她说：“这是非常有害的断章取义。”林彪在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上说：“这次要罢一批人的官，升—批人的官，保一批人的官。组织上要有个全面的调整。”她说：“这是国民党的一套，一朝天子一朝臣。”林彪提出要“念念不忘阶级斗争，念念不忘突出政治，念念不忘无产阶级专政，念念不忘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她说：“我看林彪本人虽念念有词，也难做到。这些口号看起来顶左，实际上华而不实。”王藕把自己的想法写成小字报后，送往中组部转呈毛泽东，她希望毛泽东看到这些材料后，能警惕林彪的野心。但这些材料送上去后，如石沉大海，未见任何反响。10月下旬，她在王府井百货大楼、北京站、国务院门口、西单、府右街北口，共贴了5张反林彪的大字报，但由于没有直接点林彪的名，在那段大字报层出不穷的日子，这几张大字报很快就被别的大字报覆盖了。王藕并不灰心，她卖掉了收音机，买回了一批红纸和金粉。从11月起，她将大字报改写为她所称的“红报”，一个月内，她共写完了19张。11月11日，王藕来到所在地的派出所，交上了改名为“王咏”的书面通知。12月2日至3日的上午，王藕将1张大字报留在家里，带上余下的全部18张，拎上一桶糨糊，骑上自行车，直奔高校密集的海淀。王藕意识到自己的行动也许会招来杀身之祸。行前，她给弟弟留下了一封短信：“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如果我死了，请将我的尸体埋在母亲的坟旁。”这些大字报分别贴在西单菜市场、中组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王府井大街、北京站、石景山钢铁厂等地。誓死揪出在毛主席身边的真正的资产阶级阴谋分子，真正的黑帮头子林彪，是阴险恶毒的政治阴谋分子，是彻头彻尾的修正主义者，是混入党内的国民党党徒、资产阶级阴谋复辟分子，是不折不扣的无产阶级的阶级敌人、反革命……反革命林彪阴狡谄媚，拼命制造个人迷信，拼命制造政治术语、专用词，不过是为了制造政治、思想甚至组织上的纷乱，然后趁机混水摸鱼，暗害、整倒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骨干，再进一步则要打倒毛主席，实现其篡党篡政，进而篡军的阴谋。这才是令人怒发冲冠的真正罪行……一切革命者，尤其是接班人，必须冷静地认清林彪的嘴脸，勇敢地、坚决地站起来揭发、清算林彪的罪行，不迷信军功、地位，不被什么“毛主席的亲密战友”之类显然有毛病的别有用心的宣传所蒙蔽。历来的亲密战友大有人在，如今为何独独突出林彪一人？！巍巍林彪乎，即令是出类拔萃的元帅，比起多少共产党人鲜血凝成的伟大革命事业来，岂不是沧海一粟？林彪提“四个第一”、“四个念念不忘”不合实际。每个人都有思想、有杂念，也有个人问题，不可能什么时候都突出，都念念不忘。这些口号看起来挺“左”，实际上华而不实……毛泽东思想是我党各项工作的指导方针，林彪却说是“最高指示”，明显带着行政指示的味道，也有地位等级的味道。这就把毛泽东思想庸俗化了。看起来是抬高，实际上是在贬低……”在大字报的原文中，王藕开始是直接提的林彪，但一想如果这样，说不定一贴出就会被林彪的爪牙撕掉，又将凡是有“林彪”的地方全改为“小老虎”。可这样人们看了又难明白指的是谁，王藕灵机一动，又提笔将“虎”字改得很特别，最后一笔上挑很高，使人一看就知道大字报矛头指向的是林彪。王藕的大字报贴出不久，就有人向海淀区和西城区公安分局报告了，这两处公安局又马上报告了北京市公安局军管会。公安局军管会立刻下令追查写大字报的王咏。1966年12月7日傍晚到次日凌晨，公安局对王藕进行了长达5小时的审讯。接着在一周的时间里，她又被一次又一次地提审。问：你先讲讲你的红报内容针对谁的？你写的招降纳叛、残害忠贞是什么意思？答：我是针对林彪一个人的……我虽然不知道党内的事情，但我不相信我们党内会有那么多人有问题，我认为这都是林彪搞的……林彪在八届十一中全会上的讲话，说这一次要罢一批官，升一批官。我认为这是国民党的一套……打倒罗瑞卿也是一个例子，我没有见过罗瑞卿，但我相信他是个好干部，林彪把他整下去，我想不通……给刘少奇主席贴那么多大字报，为什么没有人管？我觉得刘少奇写《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对党是有贡献的，他没有在报上发表什么讲话，而林彪那么多讲话有问题，也没有人批判。学生头脑比较简单，林彪大喊反对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学生就大反河北省委、天津市委、华北局，还要一反到底。我认为批判刘少奇的材料理由是不充分的。林彪总是讲整那些走资派，现在红卫兵连学校党的领导也不听了，使党的组织瘫痪了，这都是受林彪讲话的影响……为什么老讲整走资派，单单把这些好干部整了呢？这是不是残害忠贞？答：“文革”开始后，我看林彪要搞资产阶级篡权，还有人服从他，跟着他跑。我认为林彪是反毛主席的，我要捍卫毛主席。问：毛主席是支持林彪的。林彪同志是毛主席培养起来的。你的矛头指向谁，很清楚。答：林彪在天安门上讲话时毛主席在他身边。这我知道。我认为毛主席是受了林彪的蒙蔽……问：你的气焰不要太嚣张了。你要自觉些。你要知道大街上有多少红卫兵贴大字报批判你，还到处找你。把你搞到这里来是便宜了你，你不要继续坚持你的反动立场了。林彪大权在握，我今天反对林彪，林彪及林彪分子会杀害我，但我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死而无愧，死而无悔……”问：你不要这样嚣张！人民政府有它的法律，你这样闹，我们不怕。答：不怕？我给林彪贴几张大字报，为什么那么快就撕掉了？为什么把我弄来坐牢？问：你应当改变你的立场，你继续坚持反动立场没有好下场。问：不准诬蔑林彪同志。你交待一下文化大革命以来你给哪些人写过信？答：这个你问不着。我没有回答的必要。你让我叛党不行！答：党在某个时候做出错误决定是有的……虽然党这么多年不承认我，可是我得有党的原则。一个马列主义者，应当尊重这个原则。在法庭上你们审查我和组织的关系，不行。连续一周的审讯，软硬兼施，在每次的《审讯记录》上，除留有王藕笔触流畅的签字“拒绝按指纹”外，预审处一无所获。两天又过了，王藕将一份厚厚的材料递给女看管说：“队长，这是让我写的‘交待’，请转大队部。”王藕在万余字的自述中，除她个人的革命经历外，全部是批判林彪的内容。从此，王藕的书写工具被没收，不准她写信、写日记，也不让她写交待了。12月26日王藕在审讯中抗议道：“如果你们还有人类的天性，应当相信我写的是真理。.....我需要的东西应当拿来，即使你们把我迫害死，也不应当从生活上难为我，也难不倒我，我绝不为这些小事屈服。”“王若飞在国民党的牢狱中还写了《狱中日记》，你们如果是按共产党的政策，就应当让我写日记，不让写，不过暴露你们害怕真理而已”。1967年4月11日，王藕被拘留4个月之后，公安局来补办逮捕手续。《逮捕证》(1959号)上写着“该王藕对党极端仇视，于1966年12月2日至6日(注：此处警方增加了3天)先后在北京大学、......(略)等处张贴攻击林彪同志的反动大字报，1966年12月7日在大佛寺旁门5号被拘留。被拘留后对上述事实供认不讳，但坚不认罪，态度极端恶劣。证据有：反动大字报原件及犯人亲笔写的攻击林副主席的文章，审讯记录。公安人员拿着《逮捕证》令王藕签字，熟知法律的王藕抗议道：“你们已经拘留我4个多月，现在才办理平常逮捕手续，这是违法的！”随后，她在《逮捕证》上写道“拒绝签字！王藕1967年4月11日 16时30分”。5月底，再度提审王藕，要她交待。她说：“你们要我的命可以，让我交待是不可能的！”有时王藕坐在牢房阴湿的地上，双眼盯着脚镣和手铐，自嘲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戴这玩意呢。”的确，王藕一生三陷囹圄，戴脚镣手铐仅此一次。难友们好心的劝她不要和治理人员顶嘴，免受皮肉之苦。她不以为然地说：“该当怎么样，我都知道，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此后，无论是放风，还是放茅，她都拖着这副沉重的镣铐。王藕的身体日渐消瘦，为锻炼体力，她每日在牢房内活动着手臂，不断地擦拭她那形同枯槁的腿上的脚镣。天长日久，这副脚镣变得油光铮亮。1967年12月5日，王藕被捕一年。下午，对她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也是最后的审讯。答：你们现在给我戴上脚镣手铐，这是不符合毛泽东思想的。我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你们这样做不感到惭愧？告诉你们，我王藕千刀万剐都不怕！你们这里牛鬼蛇神当权，你们对我这样一个人怕得要命，对我这样的陷害，简直是堕落之至。答：我不是会转变的！因为我是马列主义者，我忠于马列主义。一年来的审讯，一大堆《审讯记录》，没有一次是使审讯者们中意的。一位搞公安史的同志后来说，“这是我所见到的一份毫不认罪的《审讯记录》。”1969年10月，根据搞备战的(一号通令》，北京一些在押犯，相继被转移到外地。王藕被武装押上火车，解往山西临汾市的省辖第三监狱。半年后王藕又随一批犯人转移至隰县看管所。此时王藕的肺结核病因得不到治疗，已进展至开放性的晚期，1971年春，住7号窑洞代号为01的犯人王藕，病情恶化，咳嗽不止，痰中带血，颈部淋巴腺已贵烂。她料到将久别人世，向看管借来指甲刀，先铰下一缕黑发，又剪下指甲，用一块布紧紧地包起来，留给她的亲人。“五.一”节这天，孱弱的王藕深情地打开身边的旧布包，里面有4卷用红布包着的《毛泽东选集》，一面用红布自做的党旗，还有一个铜制的列宁头像，那是建国前夕大弟弟从苏联带回来送给她的纪念品。她永不忘记，1938年她在湖北老河口秘密入党时，就是在一本《列宁概论》上的列宁头像前宣誓的。虽然她早已被开除党籍，但她坚守“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的誓言。她曾在一首《连霄梦》的长歌中写道：“一日之盟终身守，
海枯石烂玉自坚。
小龙(王藕属蛇)一身全是胆，
愿为后辈轻双肩。”此刻，王藕又用颤抖着的手，找出一块干净的红布，困难地用针线在上面绣了一面小小的党旗，再绣上：“预祝中国共产党降生50周年！中国共产党万岁！”给看管所的负责人宋某，请他转送给原豫鄂边区的老首长李先念同志。此后，王藕不思饮食，濒临死亡。5月12日，王藕被送到医院时已奄奄一息，由于严重脱水，四肢血管针扎不进。但她神志清楚，她拒绝治疗，双目紧闭，不言不语，不食不伙，也不服药。1971年5月24日凌晨，王藕走完她54年的坎坷历程，心跳停止。
1971年6月14日，北京市公安局军管会第六大队向上级写了一纸《死亡报告》：“王藕，别名舒赛，女，53岁湖北省江陵县人，伪职员出身，学生成份。捕前住东城区大佛寺旁门5号。因反革命罪，经市局军管会批准，于1967年4月11日逮捕。该犯1937年混人革命队伍，1938年入党，曾任我区委书记、中南民族事务委员会副处长、建工部人事司处长等职。1958年，因无理取闹被开除党籍，1960年劳动教养，1962年解除劳动教养后无业。王犯思想极端反动，于1966年12月2日至6日先后在北京大学(以下略)等处书写、张贴反动标语18张，恶毒攻击林副主席。1966年12月7日被我拘留，当场呼喊反动口号，反动气焰极为嚣张，捕后仍不低头认罪，王犯因长期患肺结核病，于5月24日死于山西隰县，尸体就地处理。”1971年9月13日，王藕去世后不到4个月，林彪葬身温都尔汉。这真应了王藕1966年10月12日被提审她时说的一段话：“林彪搞资产阶级级阴谋复辟，违背人民利益，他将来要死的，人民会消灭他。我为了捍卫毛主席，可以早死一步。希望你们记住我这些话。”林彪死后，虽经亲属多次走访上诉，王藕此案迟迟未能平反，实因前述“无理取闹”一案还压在她的身上。1974年，在她生前的一些战友和家乡人民的支持下，大弟弟夫妇又经过两年的努力，最后，在中纪委负责同志韩光以及中组部的直接关怀下，才完全彻底地将王藕的“两案”予以平反。但这已是她去世的16年之后。1987年2月26日，国家城乡环境保护部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为王藕举行“骨灰”安放仪式。如死者生前所料，她的遗骨找不到了，骨灰盒内所安放的，正是她生前有心留下的那绺遗发。
1988 年湖北的“鄂中烈士陵园”内，为王藕(舒赛)立下了镌刻有头像和碑文的石碑。1991年江陵“碑苑”的楚天楼内，以“一代女杰”为名，永久陈展她的生平事迹。“舒赛(即王藕)是一块钢，在和邪恶势力的搏击中闪射出来的火花特别艳丽。她的事迹，应该记录下来传之久远。”来源：《武汉文史资料》 1999年01期、罗平汉《墙上春秋：大字报的兴衰》、铁民《王藕第一个贴了反林彪的大字报》《炎黄春秋》1997-11-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