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为啥爱拜把兄弟

文摘   2024-10-30 15:21   山东  

来源|网络

作者|李恭忠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导读

“结义”,即本无亲缘关系的个人之间结拜为兄弟。这是一种古已有之的现象,到了民国时期变得更加流行,在不同阶层当中都有表现,由此形成大量“金兰谱”、“拜帖”。

01

结义成为一种平常的交际行为

伴随着近代以来特别是清末民国时期剧烈的新旧转型,许多人脱离了原先熟悉的轨道和圈子,漂泊异乡,个人生涯面临着不确定性,更需重新结合,寻求相互扶助和依靠。加上商业因素的推波助澜,普通结义之风颇盛,及于各个阶层、各种群体。

光绪十一年(1885年)阴历五月十三日,适逢关帝诞辰,旅居上海、素昧平生的鲍叔衡与管秋初,因为“一见如旧”,“雅慕昔时齐国管鲍交”(注:春秋时期管仲和鲍叔牙相知最深),于是互换金兰谱,并在益庆酒楼大设筵席,广征沪上名流,诗文唱和,作为见证。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正月,时年14岁、正在读中学的叶圣陶(时名叶绍钧),与年长自己7岁的同学袁封百结为兄弟。叶圣陶之孙、当代作家叶兆言为此写了一篇文章讲述其事。据叶兆言文章透露,两人家境不同,后来际遇颇殊,并无实质性的交往。

民初以后,在传统的手写金兰谱之外,还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格式化的印制版金兰谱,普通结义之风随着商业力量的推波助澜变得更盛。人们逐渐习惯于“以换帖为儿戏,广交友以沽名”。尤其是在刚刚涉世的青年人当中,结义往往成为一种稀松平常的交际行为。

有人结义之后反悔,遂公开登报声明取消结义关系:“前曾与程甫青君结金兰交,今因意见不合,自登报日起,取消谊兄如弟之关系。所有兰谱、一切书信文件等,均行作废。恐未周知,特此布告,尚希公鉴。”

总而言之,普通结义流行面广,见于各个阶层和各种日常生活情境。由此形成的结合形态,可以说是加强版的朋友。这种结义多以正面的精神激励为主,以情感和道义相劝勉。

因此,普通结义有其固有的脆弱性。古人早就感叹,“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一死一生,乃见交情”。对于生活方式大体相近、境况大体相同的中上层士大夫和文人雅士而言,管鲍之交的境界都不易达到,因而这一典故才会反复被人提起。


02

有着清楚目标合伙结义

合伙结义跟普通结义一样,都沿袭了传统的“金兰结义”习俗,同样体现为个体之间结拜异姓兄弟。但与普通结义不同,合伙结义有着清楚、具体的目标,而且往往是超出寻常范围的大事、险事、难事、奇事,结义对象围绕该目标开展合作行动。

蒋介石早年跟陈其美、黄郛(音fú读福)三人的结义,属于现代版的“合伙结义”。1924年10月,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随后推举黄郛为摄政内阁首领,并邀请孙中山北上共商国事。11月18日,身在广州的蒋介石通过汪精卫给黄郛捎去一份电文,请他尽力帮助即将北上的孙中山。文中谈及早年结义之事:“手示诵悉。自北京政变,各军改称国民军,不问而知为兄之主张,可知人分南北,而彼此精神贯注,始终如一也。英兄(指陈其美,字英士)虽死,孙公犹在。吾党成败,终不能离打铁约言。”

这封电文里,“打铁约言”四个字是关键。汪精卫刚开始看到电文觉得很奇怪,怀疑“打铁”二字有误,黄郛告诉汪说无误。对此,黄郛夫人沈亦云在回忆录中作出了解释,“膺白(注:黄郛字膺白)与陈、蒋两先生换谱,在上海打铁滨地方,约言是:‘安危他日终须仗,甘苦来时要共尝。’语系英士先生所拟。蒋先生赠英士、膺白二人宝剑各一,此二语即镌在其上。所谓‘打铁约言’指此。”

陈、黄、蒋三人结义,发生在辛亥年上海光复之后不久。当时清王朝的统治崩溃在即,新的共和国家正在酝酿之中,时任沪军都督陈其美、师长黄郛、团长蒋介石结为异姓兄弟,准备共同追随孙中山做一番大事业。只是后来风云变幻,辛亥革命成果为袁世凯夺取,革命事业历经挫折。

孙中山重新组织中华革命党,要求党员盖手印、向自己个人宣誓,黄郛不同意这种方式,于是以独立身份涉足北京政坛。陈其美于1916年遇刺身亡,蒋介石则长期找不到政治方向。直至1924年底孙中山受邀北上,蒋介石似乎又看到了结义兄弟再次携手的可能,于是对黄郛重提当年“打铁约言”。可是时局变幻,黄郛代理国务总理不足一个月即下台。蒋介石抱持的“兄弟”携手的期望,也再次落空。

此后几年间,国民革命形势迅速展开,蒋介石很快成为国民党阵营最高军事首领。国民党建政南京以后,“党国”领袖蒋介石希望下野政客黄郛出面帮衬自己,为此劝他加入国民党、参加国民政府,甚至曾经派人给他送去一份已经签好介绍人(即张静江和蒋介石)姓名的入党志愿书,只要他签上自己的名字即可。

黄郛当时没有答应入党,但还是担任了上海特别市首任市长,1928年又出任外交部长,积极为蒋介石打开外交局面;1933年他再度为蒋分忧,出任国民政府行政院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承担与日本折冲的艰难任务。纵观蒋介石与黄郛的结义关系,总体而言还算得上善始善终。


03

军阀之间的同盟结义

同盟结义指的是形式上为个体之间结拜异姓兄弟,实际则是组织之间结成同盟,组织力量成为个人的后盾,又为个人所驱使。1920年代蒋介石的几次结义,是现代版“同盟结义”的典型案例。

1925年10月5日,时任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军长蒋介石,主动与时任国民革命军第三军军长朱培德互换金兰谱,结为兄弟。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结义的具体背景,此时孙中山刚刚去世半年,广东革命政权仍然群龙无首;蒋、朱两人则分别统领一支部队,实力大致旗鼓相当。

在这种情况下,蒋介石之所以主动发起结义,结成同盟“干大事”的意图非常明显。后来两人一直在军、政领域密切合作,最终蒋介石成为“党国”领袖,朱培德则是蒋介石信任、倚重之助手。

但同样是出于合作干大事的“同盟结义”,蒋介石与李宗仁后来的关系,却与蒋、朱关系相去甚远。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早已经成为最高军事首脑的蒋介石,仍然采用结义方式来收服其他实力派首领。

1928年2月,蒋介石与冯玉祥在郑州交换兰谱,结为兄弟。冯玉祥后来回忆说,结义之举是蒋介石主动提出来的。不过据蒋介石1928年2月17日的日记载,结义是由冯玉祥提出来的。

1928年初,国民政府决定继续北伐。当时蒋介石虽然是党国要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但真正能够指挥的只是自己兼任总司令的第一集团军,需要取得中原和北方两大实力派特别是中原地区冯玉祥的支持。

而时任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冯玉祥,虽然手握重兵,但在“党国”系统的资历、人脉和声望都非常有限,需要取得党国要人的政治支持。这样,双方刚好能够达成互补型合作。冯玉祥时年47岁,为兄;蒋介石时年42岁,为弟。

可是,这种“蜜月”关系未能持续多久。随着二次北伐完成、合作对敌局面的结束,双方的矛盾逐渐凸显。两人函电来往的相互称呼即为细微的反映。1929年2月初,时任南京国民政府军政部长冯玉祥称病离开南京,给蒋留下的请假函还称其为“介石主席我弟”,自称“如小兄冯玉祥”。一个月之后冯玉祥请辞军政部长的电文,则径称对方“蒋主席”,自称“冯玉祥”。此后直至公开翻脸,冯一直如此称呼。

民国时期的报刊曾经登过一篇短评,对军阀之间的同盟结义现象予以讽刺:“同一无效:政府对军阀之和平令,新式男女定情时之海誓山盟,军阀拜把之金兰谱,旧家庭父母对新人物儿女之训言。”                 


文字旮旯
谈谈生活,聊聊人性。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