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文学报》终于停刊了。
像一只鞋子终于落地一样 ,被传说的都会变为现实,某些谣言也会变为预言。
早就有《文学报》停刊的消息,传来传去,就真的停刊了。
上海是个知识化的城市,也是个早春二月的城市,上海出现了话剧《于无声处》之后,也在1981年创办了一张专业性比较强的《文学报》。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文学报》如同一座灯塔,温暖了很多文学青年的心灵。
《文学报》不逃避矛盾,在争论中总有自己独特的声音。
《文学报》也不善于溢美,评论往往都有自己的见地。
《文学报》相当于文学界的《南方周末》,有自己独立一面,也有自己客观的一面。
《文学报》也总有陌生的面孔出现,带来一些陌生的观念。而文学观念最害怕熟烂,最害怕熟悉。当每一期看到的《文学报》,都有一两篇陌生的感觉的东西。这就是《文学报》当年的魅力。
我师范毕业到教育局看上海的《文汇报》,是教育局订的。到文联看《上海的《文学报》,是文联订的。后来文联也不订《文学报》了,也就没捡过《文学报》了。
是的,《文学报》看了很多年,也阻挡不住《文学报》停刊,毕竟在经济社会,不论经济景气不景气,文学肯定是不景气了。《文学报》停刊,只能说明文学的时代已经远离读了很多年《文学报》的人们,也远离了偶尔读过《文学报》的人们。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别说是《文学报》这份来自上海的报纸县城里有,就是偏远省份的文学刊物在县城里也有订户。八十年代中期吉林的《作家》提倡探索,县城里也有人专门订阅这样的文学刊物。就是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的《哲学动态》这样生僻的哲学刊物,也有两三个订户。有一年一个企业负责推销的副厂长跑到了我的办公室说:我也订了《哲学动态》,我在邮局查到你也订了一份,就跑来坐坐。
但是但可是,如今在一个县城,是找不到《作家》这样的刊物了,餐馆多了起来。也找不到《哲学动态》了,理发店多了起来。所以,《文学报》停刊,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和众多的报纸一样,网络的冲击都丢掉了订户。很多单位的报纸送来时是拿绳子捆着的,卖废品的时候不用解开直接就卖掉了。《文学报》订户不多,大概还没有进入绳子捆着的喜剧,就自己停刊了。可以说这也是一种自知之明吧?也可以说是上海人无奈之下一种精明的选择。
何况,经济时代,一份《文学报》可能还不如几份麦当劳、两箱可口可乐、几包炸薯条、几包爆米花。甚至,还不如一瓶老村长或是一瓶红星二锅头。谁也没有办法下一个文件,让人们回到八十年代去热爱文学,让人们订阅《文学报》。
和一切存在的都是合理的一样,一切消失的也都是合理的。尽管我们还要去怀念一下《文学报》,就像我们偶尔也怀念一下我们早已踩在时间脚底下的青春。真的,《文学报》停刊了,是有点惋惜?还是有点祝贺,我自己也说不清楚。面对订户的锐减,无奈之下的一种选择,《文学报》同仁们大概也是心知肚明的。
也很像一句歌词: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文学报》也会一去就不会回来的。
文学报的公众号宣言有这样一句:使看不见的看见,使遗忘的抵抗遗忘。如今这句宣言,是那样的苍白无力。看不见的就看不见吧,看见该又如何?遗忘的就遗忘吧,谁也不能抵抗遗忘。如同每个读过很多年《文学报》的人,不能抵抗死亡一样。
很多宣言都是祭文,《文学报》的宣言也是《文学报》的祭文:使看不见的看见,自身没有了,看不见的也就彻底看不见了。自己消失了,遗忘的拿什么抵抗遗忘?再过几年,就没人记得起还曾经存在过一份来自上海的《文学报》。《文学报》就被彻底遗忘了。
《文学报》走了,但愿一路走好。不读《文学报》,早餐还是要吃的,去买早餐了。给《文学报》说一声:拜拜;狗的拜;猪的拜;牛的拜。拜拜的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