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疯狂鸡娃,儿子却说自己住在疯人院!

情感   2024-09-29 14:16   浙江  

本文作者:刘小念

公众号:写故事的刘小念(ID:xgsdlxn)

两年前的中考,小薛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

他的照片至今还挂在我们学校的光荣榜上。

可是,高中开学没多久,我接到小薛妈妈打来的求助电话:“小薛现在状态非常不好,这孩子像变了个人一样,完全不学习,看书就说头疼。李老师,他最听你的话,你帮帮我,我们家天都塌了。”

放下电话,我去了小薛家。

几个月没见,孩子整个状态和中考前,判若两人。

头发很长,脸色苍白,从前就不胖,而现在是瘦弱。

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老师,你回去吧,我没事。”

不等我开口,小薛妈妈带着哭腔指着孩子说:“你已经一周没上学了,还说自己没事,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

小薛瞅了一眼妈妈,转身进了自己房间,任凭妈妈如何敲门,他都不肯开。
后来,我让小薛妈妈出去走走,我单独跟孩子聊一会儿。

妈妈走后,我敲了敲小薛的房门,告诉他妈妈出去了,有什么话,可以跟老师聊聊。

小薛给我开了门。

然后,我看到他房间里,床头柜和书桌上,堆的不是课本,而是古今中外各种哲学书籍。

我问他:“在看这些书?”

他说:“嗯。现在就这些书还能读进去,一看课本头就像要炸了一样。”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我问他。

“中考结束后,我妈给我报了高中衔接班,从那时候就开始了。我跟我妈说了,她一直不相信,说我就是不想学习。”

“还有什么别的状况吗?”

“上个星期,我本来在路上还好好的,一进校门口,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头也跟着疼,我勉强走到教室门口,结果吐得一塌糊涂。我以为当天吃坏了东西,可是,第二天再上学,还是这样……爸妈都认为我就是不想上学装病。老师,我吐得都快死了,我当时觉得要是能吐死了该多好,这样,他们就会相信我了。”

我的心,一沉再沉。

以我这些年的教学经验来看,小薛是真的病了。

他的身体已经在求助,但父母却不愿面对这个现实。
那天,我跟小薛没再提身体的事情,而是聊了聊他看的哲学书。

你很难想象,一个15岁的孩子在思考:“老师,生命有意义吗?既然人生的终点都是死亡,那为什么还要学习?”“老师,我想出家,我想去寺庙,认真研究一些哲学。”“如果爸妈不同意,那我就离家出走。这个家,我一秒钟都不想待了,死了都比生活在这个家幸福。”

我能做的,就是倾听,不发表任何意见的倾听。

然后,在小薛终于沉默下来后,摸摸他的头:“15岁的你,要想这么深的问题,真是辛苦啦。”

180的孩子就那样站在我面前,猝不及防地哭了。

“老师很想帮你,但老师不是心理学的专业人士。所以,老师想建议你跟心理医生谈谈,以及你任何时候有需要,老师一直都在。”
然后,我非常严肃地跟小薛妈妈谈了话。

我告诉她,孩子不是不想去上学,而是心理出现了问题。她必须立刻马上带孩子去求得专业医生的帮助。

小薛妈妈的第一反应是:“现在学校每天进度那么快,课程落下了怎么办?”

“有什么比孩子的健康更重要!”

听了我的话,小薛妈妈拿起电话打给小薛爸爸。

小薛爸爸的第一反应则是:“你怎么把孩子给教育成这样的?”

然后,两人丁丁当当地在电话里你来我往地吵了起来。

那一刻,我就明白,这个家里,需要看病的绝不仅仅只是小薛。

后来,小薛爸妈还是不得不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医生的诊断是抑郁伴随焦虑,并且伴有非器质性病变头痛,以及自杀倾向。

直到那天,他们才在心理医生的提示下,在小薛日常被他们看管得严的手机里,发现有一个隐藏文件,里面存在大量关于青少年自杀的新闻。

这样的诊断,把小薛爸妈都吓傻了。

后来,他们在医生的建议下,一家三口同时接受心理辅导。

这期间,有很多次,因为小薛爸妈有事情,委托我去医院接小薛。

我也是亲眼所见这一家三口渐渐走出泥淖,看着笑容与活力一点点回到小薛身上。
小薛妈妈的改变更是巨大。

从前的她,连小薛上厕所用几分钟都要规定好。

但现在,她把小薛的人生彻底地交由他来做主。

她说的一句话令我既欣慰又心酸:“抑郁的孩子,其实是在替全家生病。”

她说小薛自出生后,整个家好像就沦为了疯人院。

小薛爸爸为了给小薛提供最好的教育资源,学区房、兴趣班、补课班、游学班,每天都在职场里拼命。

小薛妈妈自怀孕开始,已经开始鸡娃。

小薛幼儿园就开始学习小学的课程,小学时学初中的课程,初中时一边应付中考,一边请家教学习高中课程。

小薛爸爸全年无休,小薛也一样。
虽然有寒暑假,但他的寒暑假比上学时还要累。

为了培养出一个学霸儿子,小薛妈妈从单位中层管理人员岗位上主动退了下来,进了一个赋闲部门,全心全意打造儿子。
自有了小薛之后,曾经爱美爱交际的小薛妈妈只关注一件事,哪个老师教得好,提分快,如何让小薛的时间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于是,在他们家,日常生活是这样的。

小薛如果随便一个小考被班级里其他孩子超越了,爸爸会立马问妈妈:“什么情况?”

妈妈立马焦虑:“是不是请的老师不行?我回头再打听一下,还有没有更好的。”

与此同时,小薛也会被各种盘问,外加指责。

要是这个时候,孩子稍稍表现出一点开小差的行动,那惨了,爸爸会向他控诉自己有多累,妈妈则配合着爸爸,和小薛各种算账。
小薛从小到大,干过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初二期末考试完当天,借用同学的手机,给妈妈打个电话,说自己跟同学一起出去玩一会儿。

然后,为了赢得这唯一一次自主出去玩的机会,小薛让同学关了手机。

结果,小薛妈妈几乎打遍班级所有孩子家长的电话,终于找到一起出去玩的另外一个孩子。

然后,她马不停蹄地赶去,把正在跟同学玩密室逃脱的小薛揪了出来。

质问他:“谁给你的胆子,说出去玩就出去玩?考得很好吗?知不知道你在玩这弱智游戏的时候,别的比你优秀的孩子正在刷题呢?”

妈妈骂了一路后,等在家里的爸爸一见小薛,二话不说,又是一通骂。

骂够了,指着自己的手机:“我每天赚来的钱,全用来培养你,我这手机用了五年了,卡得要死都没舍得给自己换一个。你都干了些啥?”

最后,夫妻联合起来,让小薛在半个小时内,写出一份不少于800字的检讨、保证书,悬挂在客厅里。
那时候,孩子任何一个与学习无关的举动,父母都会焦虑到失控。

孩子多看五分钟的手机,妈妈又气又急:“这拖延五分钟,那拖延五分钟,你有多少个五分钟?”

为此,从小学到初中,小薛一共被父母摔碎了三部手机。

常常,父母在联合教育完孩子之后,又会一言不和,爆发夫妻大战。

爸爸控诉自己已经累到吐血了,妈妈则说自从有了孩子,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做梦都在帮他找最好的老师……

小薛也曾经反抗过。

有一个寒假,小薛最爱的爷爷生病住院,他想去看望爷爷。

结果,父母商量过后,拒绝了他的请求。

理由是,来回几个小时的车程,可以多做多少题?多背多少单词?你在路上看风景的时候,你同学刷了多少卷子?
那次,小薛刚开始是恳求,说自己路上也可以背单词或者做题,但父母觉得那就是借口。

小薛后来发了脾气:“天天让我做题,你们怎么敢保证,我心里惦记爷爷,坐在书桌前,就真的能学进去?”

父母见小薛这个样子,先是一顿呵斥,最后干脆跟爷爷视频,让爷爷跟小薛说不要回去。

那次,小薛说了一句话:“你们不是要把我培养成才,你们是要把我逼上绝路。”

当时,小薛爸妈不以为意,觉得只要能让他安心学习,小孩子嘛,说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养成天塌下来,也要学习的习惯与定力。
初三下学期开学没多久,为了监督小薛的学习状态,父母在他的房间安了监控。

小薛并不知情。

哪个孩子写作业时,不会挠挠头,换个笔芯,上上厕所,偶尔发个呆……

但就是孩子这些小动作,落在父母眼里,让他们坐卧不安,觉得他不专心不刻苦。

有了监控,孩子在屋里学习,父母在屋外像热锅上的蚂蚁。

想进去教训孩子,又觉得说教还得耽误时间,但如果不教训,又怕他毛病越攒越多。

于是,煎熬着,积攒着,等待一个突破点,冲进房间,跟孩子大发一场脾气。
后来,一家三口都就医时,小薛妈妈跟心理医生坦白了在小薛房间安监控的事情。

心理医生分别和小薛爸爸、小薛妈妈一起观看了那些监控。

也分别问他们看这些监控时的感受。

小薛爸爸的原话是:“感觉我和我爱人像疯子。”

小薛妈妈的原话是:“这么看,这个家不是家,是疯人院。”

时至今日,小薛爸妈除了还在接受心理辅导之外,他们把从前用来给小薛请一对一家教的钱,用来给自己恶补家庭教育课。

学得越多,愧疚感也就越深。

他们以爱之名,剥夺了孩子的童年、少年,把一个健康出生的孩子,培养成了病人。

一想到孩子曾经在他们看不见地方,默默研究自杀案例,他们无数次地后怕。

他们差点用自己的焦虑和高压、想当然,亲手杀死自己的娃。
在小薛妈妈的课堂笔记中,我看到这样一句话: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有因由。尤其经由我们身体孕育而来的孩子,是上天赐予我们最珍贵的礼物。从孩子降临到世间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赠你惊喜,帮助你,滋养你,圆满你。

她说:孩子,才是父母的恩人。也只有孩子,可以让我们能够痛定思痛地真正做出改变。都说父母给了孩子生命,而孩子何尝不是给了父母第二次生命。

他们曾经很郑重地跟小薛说了“对不起”“谢谢你,儿子。”

那一刻,一家三口相拥而泣。

那种成长与蜕变的喜悦,对他们仨,都是治愈。

如今的小薛爸妈停止了疯狂鸡娃模式。

小薛重返校园后,再没上过任何课后补习班。

每天回到家里,学多少,怎么学,父母也都让他自己决定。

尽管小薛的成绩如今在全校中等偏下,但小薛爸妈再没有责备过半句。

相反,他们会反过来安慰孩子:“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会有无尽的可能。成绩单只代表学习成绩,无法定义一切。”

而我,眼见着那个曾经沉静而忧郁的大男孩,眼里终于有了少年该有的光芒。

假期里约着同学一起来看我,从前只会安静坐在那里的孩子,会主动向我表达:“老师,想你啦!”

告诉我他学会了打台球,还被允许在家里养了两只小乌龟。

兴奋地说假期没报任何补习班,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后,自己安排自己的学习。
问及这群孩子未来想报的专业时,小薛说他想当老师,目标是北师大。

然后,带着几分羞涩跟我说:“以我现在的成绩应该考不上,但我会努力的。这次,我是为自己的目标学习,没有压力。”

因为我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他,可能没有他那么坚强。

所以,我摸摸他的头:“无论考得上,考不上,你都是最棒的。人生那么长,咱们活久见。”

孩子秒懂我的意思,眼睛湿润了:“我爸妈也这么说。”

那语气里,是满满的爱和底气。

而这,才是真正的未来可期。
-经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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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小念,一个写故事的手艺人,也是一个二胎妈妈,专写婚姻内外那些事儿,著有作品《二胎时代》《煮妇炼爱记》《创业情侣》等,开设公众号:写故事的刘小念(ID:xgsdlxn),回复“目录”,可阅读所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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