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好哥们牟逸飞,婚后第十七天,婆婆走了!

情感   2024-10-22 14:16   浙江  

本文作者:刘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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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老家医院入职后不久,牟妈妈便在我们医院的肿瘤科做了手术。
手术前一天晚上,我给自己调成夜班,陪失眠的牟妈聊天。

对于自己的病情,她并不乐观。

她之所以同意做这个成功率只有30%的手术,其实,是不想给牟爸和牟逸飞留遗憾,她需要用这种博弈的决心来告诉他们:我努力过了。

但她内心是悲观的。

她拜托我,如果生命弥留之际,一定说服牟逸飞不要做创伤性的抢救,让她可以安静体面地离开。

“你的话,他听。以后,逸飞就拜托你了。”

我含泪点头:“阿姨,您放心,我和牟逸飞有彼此在,就不算是独生子女,我们也是彼此的靠山。”
第二天的手术,比医生预判得要糟糕。

癌细胞已经多处脏器转移,手术已经无从下手。

腹腔怎么打开的,又怎么缝合了。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等在手术室外的牟逸飞时,他跟我说一句:“难弟,明天陪我去相亲。”

我懂他的意思。

他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些年,面对父母的催促,他一直说再等等。

但现在,他不想等了。

“你相亲为什么要我陪着?”

“你看得上的人,我妈也一定能看上。”

我本可以跟他开句玩笑的,可是,那一刻,心里已经替他哭了一万次。

他在克制,我也必须动用一个医生的职业素养,去表演乐观冷静。
这厢,我们把牟阿姨从医院病房转到了临终关怀医院。

另一边,我真的在陪牟逸飞去相亲,约在一家咖啡店。

只不过,我坐在他邻桌,朝着女孩的方向。

牟逸飞事先叮嘱我:“如果觉得不合适,你就喊‘服务员,帮我来杯清水’。如果觉得合适,你就喊服务员,来杯拿铁。”

事实上,当那个女孩款款走来落座后,我一直在走神。

她走路的样子,她说话的声音,牟逸飞说“你好”时的语气,他问她喝点什么的音调……都在我脑海里像看心脏彩超一样地细细分析、比较。

我问自己:如果牟逸飞有了女朋友,那么,我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旁若无人地拍他的肩膀,吃饭时抢他碗里的排骨,长颗青春痘都第一时间跟他分享?

当然不能。

凭什么?

男女有别啊。

做人要有边界啊……
我这边独角戏演得正酣,各种小心思掐得不可开交,就听见牟逸飞喊:“服务员,麻烦帮我来杯清水。”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是在提醒我。

但我心里有气啊,气自己居然对好兄弟有了非分之想,为自己吃这种醋感到羞耻。

于是,我索性喊了一句:“服务员,麻烦帮我来杯美式。”

我们事先说好的,如果我觉得姑娘还不错,就让服务员来杯拿铁。

哈哈哈,我偏不叫拿铁,我看我叫美式,阁下又该如何应对呢?

就听牟逸飞起身跟那女孩道别了。

然后,女孩一走,他就回来质问我:“你要杯美式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我觉得这女孩比拿铁还纯正。”

牟逸飞:“我为啥觉得是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呢。”

我:“阿姨病着,你心里苦,都被迫出来卖身了,你的苦,我感同身受,所以,我要杯美式多点题。”

牟逸飞把我要的美式一干而尽:“我干了,你随意,我谢谢你。”
后来,我又陪牟逸飞去相了一次亲。

我不想去,但他当着牟妈的面拜托我,我怎么拒绝?

还是同一家咖啡店,还是上次的位置,还是原来的暗号。

当然,我还是跟上次一样,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我这次非常不负责任地中途喊了服务员:“麻烦帮我来一杯拿铁。”

后来,牟逸飞和那女孩告别后,一脸黑线地问我:“你觉得这女孩好在哪儿?”

“和你比较配。”

“哪儿配?”

“配是一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传女不传男。”

“我呸。走,我请你吃饭去。”

这神转折。

我以为,他也觉得那女孩挺满意,这饭是赏我的。
而且,规格还挺高,去的是本地最贵的大闸蟹专卖店。

大闸蟹没点,牟逸飞先让服务员给来了两碟子醋。

然后,气咻咻地跟我说:“醋我都准备好了,蟹你请。”

“凭什么?”

“我妈病着,我不跟你贫嘴。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醋。姜小艺,你记不记得当年你在大学里谈恋爱那码事。”

“记得,但我有点想忘了。”

“我记得,到现在我都记得他长什么样,到现在我还在嫉妒,前一阵,有个人来单位应聘,条件其实挺好的,就因为他很像你的前男友,被我在简历环节就给pass掉了。同事一起吃饭,就因为那个烤肉店名叫刘记,我坚决不肯去吃,因为你前男友姓刘……”

“你,这么变态吗?”我心花乱放,但努力不让他看出来。

“我现在就想问你,看见我相亲,你有这种恨不得地球毁灭的感觉吗?我把话撂这儿,如果你有,咱俩兄弟别做了,谈恋爱吧。如果你没有,这顿你请,然后我出门给咱俩买两块橡皮,把刚才的这段擦去,继续做一辈子的兄弟。”

“哈哈哈,牟逸飞,你太幼稚了,这么难忘的事橡皮能擦去吗?”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我从来没见他脸色那么差过。

“橡皮挺贵的。”我笑着看他。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牟逸飞,看见你相亲,我也酸得要命。我不想再骗自己了,咱们让纯洁的友谊变味吧。”

那天,我和牟逸飞第一次牵手。

是那种吃完饭后,撑得鼓鼓的,一起散步回家。

走着走着,两只手便牵在了一起。

心动、知足、新鲜,且有成就感,那个少年时的伙伴,成为了爱人。

牟逸飞第一次特别正经地跟我说:“当初知道你留在广州,心里特别空。就想着,怎么能生场大病,把你召唤回来。”

我:“赶紧呸呸呸。”

牟逸飞:“这不,我妈病了,替我把你唤回来了,老妈真的是用命在成全咱俩。”

我:“记不记得初一时,咱俩先后迟到,用的同一个理由:妈妈感冒发烧,我去给她买药……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咱俩缘分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牟逸飞:“嗯,老规矩,谁欺负你,我拿命干他。”

我:“那要是你欺负我呢?”

牟逸飞:“我挥刀自宫。”

此时,一只小狗从我们眼前跑过去,我和牟逸飞异口同声:“姜小艺,哪里跑?”“牟逸飞,你给我站住。”

不管多少年过去了,在彼此面前,我们都永远可以做那个最松弛最放肆的自己。
我和牟逸飞相互告白没多久,就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婚礼后的第十七天,婆婆走了,走得很安详。

我最大的安慰是,在牟逸飞人生中最疼痛的这一关,我一直在他身边。

这种人生的在场感,对彼此来说,太重要了。

而兄弟成夫妻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任何事都可以直话直说。
我一周有三天在手术台上,而且手术日每天三台手术算少的,所以,每到手术日这天,我都会跟牟逸飞说:“快,赶紧各种夸我,给情绪价值,我要去救死扶伤啦。”

术后回到家里,我自己就跟死了一次一样,一动不想动,于是,就直接发号施令:“老牟,需要有人给洗脸洗脚,以及异性按摩。”

有时,手术不顺利,老牟从我进家门就看得出来,于是,二话不说,先是丁当一顿操作,把我喂饱,然后开车送我去医院值班,一路上,一直在嘟嘟囔囔:“受不了你在家里一声不吭,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样子,去吧,去医院那张床睡个安稳觉吧。”

“下辈子,肯定不找医生当老婆,以前是害怕半夜电话响,现在是只要你电话一响,我就紧张。”

“老婆,你哪天给我查个心电彩超呗,我咋觉得自从嫁给你,我这心脏每天都突突呢。”

我知道,他其实就是用最庸常琐碎的碎碎念,去破解每天直面生死的沉重。

对于我和他来说,说什么,怎么说,其实已经不重要,彼此的声音本身就是充电器。
当然了,像所有夫妻一样,我们也会一言不合就吵架。

可是,我们经常吵笑场。

为啥?

彼此太熟了,从小吵到大。

常常我刚骂他一句:“有病别来找我,我不是兽医。”

他马上就怼过来一句:“你呀,小脑发育不全,大脑全不发育。”

结果,吵来吵去,已经完全不记得因为什么而吵,只是在那儿看谁更毒舌。

若是对方爆出一句金句,我俩还不忘及时给予点评:“这话骂得经典啊。”

吵架都能跑题,反正也是没谁了。
有一次,我俩吵架时,刚好一个高中同学来家里做客,我们让他先坐,我俩把刚才没吵完的架先吵完。

结果,同学把我俩吵架的不完全过程给录了下来,发到我们初高中发小群里。

“妈呀,小二十年过去了,他俩还是当初那样,见面就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

“嗯,这声音,这词汇,这狗咬狗一嘴毛的架势,让我觉得穿越回去了。”

有人@我俩:“姜小艺、牟逸飞,敢不敢给你家按个摄像头,卧室除外,让我们日常听听你俩脱口秀,可以酌情收费。”

那天,我和老牟也看了同学录的视频,确实挺搞笑。

要知道,吵架也是有童子功的,而且,必须得棋逢对手。

人生实苦,不走心的争吵,对婚姻保鲜和预防中年内耗,有奇效。

人说,婚姻的标配是爱情,高配是亲情,顶配是友情。

尼采他老人家也说:婚姻不幸福,不是因为缺少爱情,而是缺少了一点友谊。

可能,我和老牟最不缺的就是友谊吧。

且不说少年时的相爱相杀,结婚后,关键时刻,我们依然是挚友。

疫情最严重的时期,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原则上,理论上,人情上,这种情况下,我是可以在家休息的。

但特殊时期,几乎所有同事都不回家,只在医院和定点宾馆之间封闭式连轴转,我不想搞特殊,更不想在这个最需要医生的时期缺席。
老牟得知消息后,根本没提让我提交请假申请的事情,只是非常肯定地跟我说:“老婆,你是医生,注意安全这种事是不用我提醒的,对吧?”

那一刻,并不多愁善感的我眼泪刷地流了一脸。

而令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从宾馆里出来,上大巴车时,司机喊我:“老婆。”

我这才知道,老牟连夜申请了做接送我们医院医护人员上下班的志愿者。

那些日子,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怀孕的事情,包括我们双方家长,只是默默地在宾馆非常有限的条件下,给我做各种好吃的。

有一天,医院发热门诊查出三例阳性,我们所有医护当天全部被隔离在医院留观。

到了交班时间,老牟像往常一样开着大巴车来接我们,但,我只能站在医生办公室里,隔着玻璃向他招手。

他给我打电话,一句安慰的话没说,居然跟我拉家常:“记不记得高中时,校长家那个万人烦的儿子在讲台上代表学生讲话时,咱俩干了啥?”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他用他那依然不全的五音,但充满自信的嗓子,就那么唱了起来。

他敢唱,我就敢随。

不管是少年,还是中年,不管是当年的恶搞,还是此时的庄重,我们一直就这样臭味相投,“助纣为虐”“狼狈为奸”,深深懂得,一直支持,永远看见。

不断往年深日久的爱里,掺杂肝胆相照的友谊。
2021年的冬天,女儿出生。

我和老牟背对背给她取乳名。

结果,两张纸上,写着同一个名字:恩恩。

一个恩字,包含了所有。

如今,恩恩一天天长大,三岁的她也有了自己的异性“发小”,三分钟不见就互相想念,每次在小区分别,都难舍难分的那种两小无猜。

前几天,两个孩子在我们家里玩,我和小男孩妈妈聊得热火朝天,突然意识到家里特别安静。

就怕小孩子突然的安静,你们懂的。

于是,赶紧看孩子们在做什么。

到底是三岁的孩子,恩恩找到了家里装巧克力的盒子,然后,两个人“藏”在餐桌下面,吃成了两只小花猫。

那样子,幸福得让我们不忍打扰。

是啊,没有一起偷过糖吃的,算什么青梅竹马呢?
晚上,老牟下班回来,我跟他还原那场景。

他笑过之后,恋爱脑上头:“咱俩12岁一起撒过同样的谎,15岁一起对抗过权威,29岁领证结婚,31岁有了恩恩,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有在3岁时,和你一起偷糖吃。”

天呢,就怕一个毒舌男突然的文艺。

而这,就是我和老牟从兄弟到夫妻的婚姻。

不浓烈,但却经得起平淡。

而岁月渐深,最爱的,最美的,仍是这样的人间烟火。

是窗外秋浓,万木凋零,而屋内是静,是暖,是天长地久,是此生一直是你的确定。
-经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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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小念,一个写故事的手艺人,也是一个二胎妈妈,专写婚姻内外那些事儿,著有作品《二胎时代》《煮妇炼爱记》《创业情侣》等,开设公众号:写故事的刘小念(ID:xgsdlxn),回复“目录”,可阅读所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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