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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母亲,情感麻木而漠然,常年被父亲家暴;她的父亲,对她很温柔,但是却会打妈妈、打弟弟,习惯地贬低别人。弟弟出生以后,她就被送到外婆家由阿姨们照顾,但是外婆家没有什么人是属于她的,她像黛玉一样寄人篱下,学会了讨好,学会了拼命干活来博外公欢心,她最怕被送回自己家里去,因为那不是她的家。
她来到我们的父母学习班,因为她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困难,她把很多的痛苦和求而不得投射给孩子。
她这样描述她和孩子的关系:
没有人属于我
我的妈妈出生在一个乡村郎中之家。在那个物质极为匮乏的年代,作为家中长女,她是8口之家的主要劳力,在严寒酷暑里,上山下田,饱经风霜。
困在生命的苦相里,对于生命的感受,显得粗糙而麻木。
婚后好几年不孕,终于她在27岁“高龄”生下来一个相当于酒瓶大小的我。妈妈对新生儿是有些手足无措的,她没有奶水,老早就用米汤来喂养我。
到了一岁时,妈妈又怀了弟弟。一个人无力带两个婴儿,我被迫寄养在外婆家里。
外婆体弱,基本是阿姨们在照顾我。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阿姨们后来回忆说:“我日夜啼哭不止。” 还好我也听说,二姨的性格很温和,即使在深夜里,她依然抱着我楼下楼下来回地走,很温柔的安慰我。
外婆家里,人丁兴旺,但是这里没有一个人完全属于我。寄人篱下,我不得不戴上面具。
阿姨们说:“ 我是一个比较难养的孩子,很爱哭还不爱吃饭。” 阿姨们便想出一个办法来。到了饭点,把我抱到院子里,跟我说:“小燕子,你看,小鸟飞来了!”我不自觉地张大嘴巴望天空。阿姨乘机把饭递到我嘴里。
如果说,我的童年是黑色的,那么阿姨们的照顾,就是黑色童年里的彩色。让我想起来的时候,能感觉到温暖。
我三四岁的时候,二姨、三姨都出外打工了,只有读小学的小姨可以依靠。
我老跟着她去上学。她上课的时候,我就蹲在她的旁边。我完全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旁边这个人是我熟悉的,我紧抓着这一点点安全感,坚守阵地。在不属于我的课堂,有时候沉闷地哈欠连天,昏昏欲睡,我就挪到墙边,靠着墙壁睡觉。我的内心是孤单的,于是我在面具上画上依赖。
察言观色是我的面具
五岁左右,外公便时常说起让我回自己家,一来我弟弟也大了,二来舅舅生了表妹也得外公外婆带。
对于回家这件事,我非常害怕。
我仅有的安全感,是在外婆这里的,它虽然像一根发丝一样的微弱,却是我活着的全部依靠。
我时刻想着如何让自己变得更有用,能让外公他行行好,留下我。于是我机警地观察周围的一切。我在面具上画上了察言观色。
我开始千方百计地让自己能干起来,我学插秧、收麦、割草、烧饭、挖番薯、捡柴火……
外婆家里养了很多的鸡鸭鹅。溪边的水芹菜,柳叶上的甲虫,池塘里的蝌蚪,草丛里的青蛙,泥土里的蚯蚓,稻田里的泥鳅都是我的心头好,其实我并不爱它们,只因为它们是外公家鸡鸭鹅的美食;
我精心地挑选这些美食也不是因为我爱鸡鸭鹅,它们只不过是博得外公欢心的筹码;
事实上我想要的也不是外公的欢喜,而是在对战被抛弃的恐惧。
五岁的小娃娃,在农忙时节,我会积极热情地在地里帮忙,也会趁大家在地里干活,我悄悄地从地里溜回家,准备晚餐。
灶台很高,我便搬来小凳子,站在凳子上,切菜,淘米。然后点火烧饭。
我满心期待地等外公回家,笑逐颜开,让我只管住在他家,再也不用回自己家去。
我内心是恐惧的,于是我在面具上画上了能干和讨好。
我舅舅生了女儿。
在农村里封建思想比较浓重,祖父母理所应当带孙子孙女的,没有义务养育外孙女。
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外人,低人一等。
表妹从小老是膝盖疼,外公就给她打针,每次表妹都怕的四处乱窜,用最恶毒的话骂外公。外公从来不动怒,总是笑意盈盈的样子。
看着外公宠着表妹,心里十分羡慕。而我,不要说表达害怕和愤怒,我压根连自己哪里不舒服都不敢说。
内心渴望关爱的我给自己的面具上画上了疏离。
终归是要回家的。
我哭天抢地地拒绝回家,我妈妈便趁我睡着把我抱回去。但是我也会趁她睡觉偷偷溜回外婆家。
一个小娃娃,不怕翻山越岭,一路高歌,因为那才是前往“家”的方向!
有时候,偷跑回去被妈妈及时发现了,她像一只恶狠狠的猛虎黑旋风般地追上来。我家后面是一段很长的上坡台阶,幼小的我竭尽全力、疯狂迈着小短腿,一路凄惨地高呼救命,感觉身后阴风阵阵,我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
这绝望而壮烈的场景,我每每想起就泪如雨下。是妈妈?还是老虎呢?
即使在外婆家待着,也是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因为我知道不久又会被要求回家的。
有时候是阿姨送我回家,但是阿姨回去时我又紧跟其后,嚎啕大哭。
妈妈如狼似虎地跑过来拽我。
妈妈说外公希望我回家,我这样死乞白赖地回去,养成习惯可不好,遭人嫌!阿姨看不下去但也是无能为力。她只能抱抱我以表安慰。
多么绝望呐!我觉得自己在绝境里,没有一个人能拯救我。在那张面具上我又添上了认命二字。
听话,不会被打
我的家不仅对我太陌生,更恐怖的是家里还住着一只老虎——我的爸爸。
记得两三岁时,阿姨们总是跟我开玩笑,说:“阿燕,你爸爸来了!”听到爸爸二字,脑海里浮现他那件像虎皮一样的黄底黑点的西装,还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连头都不敢抬,瞬间泪崩。看到我这样,阿姨哈哈大笑着说:“我们骗你的。”
对她们来说这是好玩的趣事,对于我却是噩梦。
妈妈的漠然
所以,家是什么?哪里又是我的家?年少的我并不知道。我在担心害怕的时候,我的心无处可以安放。
整个童年时光,我都在找家,我像锯木头一样在自己家和外婆家来回拉扯着。
他们告诉我应该待在自己家里,但是我的心却费尽心思地望外婆家跑。
我老做一个梦,放学时在回自己家的路上,抬头看到往外婆家的路有一道栅栏,一个村妇跟我说:“你想来吗?那得赶快!马上要关门了!”
等我跑过去,门已经关了。我只能失望地往自己家走去。
在我整个学生时代,我基本待在学校,或阿姨家。长大后对家这个概念我非常模糊,也绝无留恋之意。我有很多地方可呆,但是事实上却无家可归。我的面具上又多了独立自主。
面具和我
弗洛伊德说一个人所有的行为都受童年经历的影响,所以,一切的因果都要追溯到生命最开始的地方。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可以按自我意愿恣意生长,而有些人一开始便不得不带上面具。我便是后者。
这华丽的面具,和我融为一体,难辨真假。哪个才是我,哪个又是面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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