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连载《温暖予你》每天更新。喜欢的仙女们请置顶和星标【都市奇缘】哦~
目录:
(上下滑动阅读)
因为白天工作太忙,所以他一直等到下午才匆匆赶过来。
听别人说这里就是沈七家的院子,里头又没人,冯爱党才一直在外面等着。
见陈巧英和王秀兰要热情招待他,冯爱党连忙阻止。
“大婶,不用忙了,我今天过来是来找人的。”
“陈巧英同志啊,我想问一下,夏暖暖同志是不是住在这里啊?”
陈巧英闻言先是一愣,心中下意识地涌起一阵厌烦。
怎么又是找夏暖暖的?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冯主任和夏暖暖八竿子打不着,来找夏暖暖能有什么事?
该不会是……
想到一种可能,陈巧英的双眼顿时亮了:“冯主任,你难过是过来调查夏暖暖在我们供销社偷东西的事吗?”
冯爱党一愣,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偷东西?”
他皱了皱眉,“你具体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陈巧英一听,以为他果然是来打听情报的,立刻心花怒放。
“是啊,冯主任想必你也是听说了我们供销社的临时工周小红监守自盗,偷社里的手表……周小红偷那手表的时候是有同伙的,
差一点就被她蒙混过关了,还把屎盆子扣到了我的头上,还好后来领导英明神武,查清了真相,才还了我一个清白。”
“那个帮周小红偷手表的同伙,就是夏暖暖!”
王秀兰也连忙跟着帮腔,“这个夏暖暖坏的很,说是我沈家的儿媳妇,却天天好吃懒做,什么事都不干,
还天天问我们要钱,不给钱就闹着跟我们分家。天杀的,我老沈家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找了这么个儿媳妇?”
“领导,我跟你说,这夏暖暖可不只在供销社偷东西,她还在我们村里偷人呢……”
王秀兰添油加醋地把想要安在夏暖暖身上的罪名都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
她们本就恨透了夏暖暖,话语中是满满的真情实感。
再加上原身也确实做过一些让人一言难尽的事情。
所以这一番状告下来,不了解真相的人乍一听,还真听不出什么破绽。
冯爱党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他轻咳一声道:“夏暖暖同志呢?我能不能见见她?”
陈巧英叹了口气道:“她早就已经分家出去单过了,一个人住在村西头。分家的时候把我们家的粮食拿走了大半,还有我三哥的津贴都给了她。”
“呵呵,冯主任你有空可以去村西头那个院子看看,每天人进人出的,可热闹着呢!
就是可怜了我三哥,在部队拼死拼活,寄回来的津贴本来是给两老养老的,结果却都便宜了其他人……”
王秀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自从分家后,我家老头子都病了好几天了,晚上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陈巧英见冯爱党脸色难看,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但面上的神情却故作坚强,拍了拍王秀兰的肩膀道:“娘,算了,一个村子的,大家都看着,我们也不想撕破脸,让整个老沈家一起丢脸。
反正夏暖暖也嚣张不了几天了,三哥上次回来的时候就说要跟她离婚,等下次回来,把离婚手续一办,以后她再也不能欺负你和爹了。”
说着,还朝冯爱党露出一个苦笑,“冯主任,让你见笑了。”
冯爱党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陈巧英同志,你说的事情我已经了解,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然后便黑着脸离开了。
他原本还想去村西头看看夏暖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但此时天已经快黑了。
到了晚上,出村的路不好走。
冯爱党想了想,还是先回去了。
一路上,他都在回想着陈巧英说过的话。
真没想到,夏暖暖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那她把果酱送给自家老娘,是不是也是早就算计好的?
这样阴险算计的人送的东西,真的能随便吃吗?
万一里头有什么对身体有害的东西?
冯爱党越想越是心浮气躁。
所以等一进门,儿子冲过来问他有没有买到果酱时,脾气就有些不好。
“那果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问题,没调查清楚,怎么能随随便便购买?万一吃了有什么副作用该怎么办?
别忘了你老婆可是孕妇,什么东西都能乱吃吗?”
冯达远看着脾气冲的老爹,被训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能有什么问题啊?奶奶匀了一点果酱给月华喝,月华这两天胃口好的不得了,孕吐反应都减轻了。
今天去医院复查,连医生也说孩子更健康了。这果酱就是好东西啊,怎么会有问题呢?”
冯爱党被儿子说的一愣,有些无言以对。
杨月华挺着大肚子走过来,也忍不住道:“爸,是真的,我这两天胃口好多了,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活泼了不少。”
屋里的老太太听到声音走出来,朝冯爱党问道:“爱党啊,怎么样,有没有找到那个送我果酱的小姑娘?”
老太太平日里做事一直是慢条斯理的。
但此时脸上却明显带了几分急切。
看老太太那焦急的样子,冯爱党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先入为主觉得那小姑娘是骗母亲的。
现在看老太太这样,就越发觉得那人有什么阴谋诡计。
“妈,我看着事情恐怕不简单。”
“什么不简单?”
冯爱党叹了口气,把在陈巧英和王秀兰那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别人或许还会冤枉了夏暖暖,但她们两个一个是夏暖暖的小姑子,一个是她的婆婆,总不能也冤枉了她吧?”
“偷东西,偷人,虐待小叔子,把公婆的养老钱和丈夫津贴都骗走……这哪件事做的都是十足的心机。
妈,恐怕那天她送果酱给你,也是早有预谋的。”
冯达远和杨月华听得一愣一愣的:“不会吧,我还以为给奶奶果酱的是个好心的小姑娘呢,原来居然是个这么恶毒的刁钻媳妇?”
冯爱党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没想到。这果酱你们还是先别吃了,我明天带去省城,让二哥找人好好化验下,免得吃出毛病。
妈的病我们再想办法,华国那么大,总能找到……”
“你说的不对!”
冯爱党话还没说完,突然被老太太打断。
老太太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道:“那小姑娘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冯爱党愣了愣,“妈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说她虐待小叔子?”
老太太缓缓回忆着道,“如果我没记错,那天小姑娘身边确实带着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大约六七岁,另一个三四岁。
那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大概就是你口中说的小叔子。可明明,那个小男孩被照顾的很好,也特别乖巧有礼貌。”
“一开始也不是小姑娘刻意送果酱给我的,是我闻到香味,忍不住盯着去看。
小姑娘察觉到了我想喝,但又怕我抹不开面子,所以特地让那小男孩给我送过来。
我近距离看了一下,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眼神清明,对小姑娘也特别依赖,完全没有被虐待的样子。”
冯爱党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段经过。
老太太又继续道:“还有你说小姑娘是认出了老太婆我的身份,所以故意接近讨好。
可你也知道,我这几年因为生病,深居简出,根本就没见过几个人。
在国营饭店点菜的时候,点的也是最便宜的,她一个刚嫁人没多久的小媳妇,怎么把我认出来?”
“退一步说,她真的把我认了出来,也是故意给我果酱讨好我。那她给了我果酱后,为什么连钱也不收,名字也不留下。
如果不是我询问了饭店外猪肉摊摊主,我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根本就无从找起,等时间久了,说不定就把她忘了,她图什么?
你说如果你是骗子,会做这种赔本买卖吗?”
冯爱党一时张口结舌,老太太的话有理有据,抛出来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他却完全回答不出来。
一旁的冯达远和杨月华则是连连点头。
他们觉得奶奶分析的非常对。
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儿子叹息道:“爱党啊,你真是糊涂了,听人家的一面之词,就给人小姑娘定罪。
沈家说的这些话,你在岙口村证实过吗?再不济,还有供销社偷东西那件事,供销社可是你的管辖范围,小周的人品也是信得过呢?
你有找小周来问问看吗?”
“什么都没查证过,就给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定罪,爱党啊,你这是人民公仆该有的样子吗?
更别提,那小姑娘送的果酱还让我的身体变好了,说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
冯爱党羞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乖乖认错,“妈,对不起,是我错了。明天我就去找小周求证一下,如果有必要我会去岙口村再探访一下。”
冯达远和杨月华闻言长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我还以为这么好喝的果酱,以后都要喝不到了呢!”
“我就说嘛,医生都说宝宝的情况越来越好,这果酱怎么会有问题呢?”
“幸好奶奶英明神武,慧眼识人,否则我们可就冤枉恩人了。”
两个小辈的话,让冯爱党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一次确实是他大意了,竟然轻信了两个陌生人的话。
老太太拉着冯爱党的手道:“我听你话里的意思,那小姑娘被人传在供销社偷东西,你可得好好查清楚,
要是真的冤枉了人家,可得好好道歉赔礼啊!”
冯爱党这一次不敢再怠慢,连连点头:“妈,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第二天,黄副主任一脸春风得意地来到办公室。
昨天他把陈巧英转正的事情向上面汇报了一下。
上面虽然没什么表示,但却对他的工作态度给予了充分肯定。
黄副主任知道,这就是暗示以后有升职机会会考虑他的意思。
他在这副主任的位置上已经很多年了,早就想往上爬一爬。
只是冯主任的背景远比他高,他也没有其他的好去处。
不过这一回搭上了公社那边的关系,以后他的路就好走多了……
黄副主任笑眯眯地走进办公室,却发现周围的几个同事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古怪。
“小刘,这是怎么了?”
黄副主任叫过昨天跟他一起去供销社的小干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大家看他的眼神都那么古怪,难道自己很可能马上要升职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
小刘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但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黄副主任,你来的正好,跟我走一趟吧。”
黄副主任一愣,才发现开口的是供销社主任冯爱党。
“好好!”黄副主任连忙道,“主任,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冯爱党笑眯眯道:“我们去供销社看看。我听说我们供销社不是刚转正了一个临时工吗?
作为领导,我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当然要去关心一下,你说是不是?”
黄副主任一听,额头上瞬间渗出几滴冷汗。
陈巧英转正是公社那边给特批的,黄副主任这边直接盖章通过,确实忘了告诉冯爱党一声。
不过慌张过后,黄副主任就镇定下来,“主任你瞧我,这两天太忙,我都忘了跟您汇报这事了。
不过陈巧英的转正名额,是公社周主任那边同意的,我这也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冯爱党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也没说你有错啊,所以这不是去认识认识我们供销社的新员工吗?
走吧,正好黄副主任你对这位新员工熟悉,就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两人走后,原本静寂的办公室一下子炸开了锅。
“黄副主任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去了供销社还不跟当众处刑似得,脸都丢光了?”
“也是黄副主任太过分了,明明是陈巧英偷东西,他居然移花接木,栽赃给了周小红,把人家什么错都没有的小姑娘给开除了。
明明原本那正式员工的名额应该是周小红的。”
“还不是因为陈巧英有背景吗?黄副主任这是想搭上公社里的关系呢!”
“幸好冯主任明察秋毫,也不知道从哪得来了消息,今天把周姐叫过来一问,事情才真相大白。”
黄副主任上班一向比其他人晚点,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冯爱党今天一大早刚到办公室,就让人把周永菊叫了过来。
也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些什么,突然就把所有人都招了过来。
然后,当着办公室所有人的面,询问周永菊“关于供销社偷窃案”的事情。
听完周姐有理有据的叙述,以及有名有姓的几个人证,办公室的几人都惊呆了。
也有人回忆起周永菊那天确实来找过黄副主任。
周永菊红了眼眶,哽咽道:“我当时就来向黄副主任汇报过这件事,黄副主任说为了供销社的颜面,让我别把这件事外传。
还说小红已经被提为正式员工了,让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谁知道,只过了一天,什么都变了,小红还被以盗窃罪开除了。”
“可陈巧英偷东西那天,不是只有我们两三个人,是几十个乡亲一起看见的。这……这怎么就能颠倒黑白,胡乱冤枉好人呢?”
说到这里,周姐已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办公室的几人都很气愤,冯爱党更是眉头狠狠拧成了川字。
原来是这样,真相竟然是这样!
这陈巧英居然这般厚颜无耻,差一点,他就被这女人骗了,还冤枉了恩人。
冯爱党一想到这里,就气的牙根疼。
他让周姐先回去上班,承诺一定会给她和小红一个交代。
然后就在办公室中等着黄副主任来上班。
这才有黄副主任进来的时候,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很诡异的原因。
……
冯爱党和黄副主任一前一后到了供销社,发现快中午了,过来买东西的人也不少,但是却只有周永菊一个人在忙碌。
冯爱党淡淡看了黄副主任一眼:“不是说新进了一个正式员工吗?这人呢?
老黄,我可记得,你提上来的单子上写着,陈巧英认真负责,这才刚转正,就旷工啊?”
黄副主任紧张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心中对陈巧英也是一阵咒骂。
自己刚给她提上正式员工,就给自己掉链子。
这是仗着有关系撑腰就无法无天了啊!
但面上却还是要干笑道:“陈巧英她……她跟我请假了,据说她今天身体不舒服,就跟我请了病假。”
冯爱党:“据说?呵呵,黄副主任,这到底是她跟你请假了,还是你听说啊?”
黄副主任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是,是请假了,我说错了。她给我打电话请假了。”
冯爱党倒也不跟他纠缠,而是缓缓走到柜台边。
那里有个大娘正在挑东西,冯爱党闲谈般问道:“这位大娘,我听说前几天有人在供销社偷东西,你知道这事吗?”
这位大娘是供销社的常客,偷手表事件那天还真的在。
听到冯爱党问话,以为只是个喜欢八卦的,便兴致勃勃地跟讲当时的情况,最后还忍不住感慨:
“哎,就是可怜了小红那姑娘,因为家里没什么人给她出头,只能被人顶包诬陷了。”
黄副主任在一旁听得冷汗连连,枯树般的手神经质的不停抖动,口中色厉内荏道:“你们可不能瞎说,冤枉了好同志。”
这大娘被反驳,立刻不爽地嚷嚷起来,“谁瞎说了,谁瞎说了?就陈巧英那偷懒耍滑,动不动就指着我们鼻子骂的样子,也能称得上好同志?
真是笑掉人大牙!而且那天的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你要不信问问孙大婶,还有王家娘……”
大娘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回过头的瞬间,认出了黄副主任,脸上露出几分惊惧的表情,“黄……黄副主任,你怎么又……又来了?”
冯爱党眼眸黑沉如水,但面上还是柔和道:“大娘,你说说看,陈巧英平时的表现到底是怎么样的?”
大娘看了一眼黄副主任,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而原本在自顾自买东西的人也忍不住往这边看了过来。
冯爱党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周,你过来。”
周姐立刻排开人群走到冯爱党身边,“冯主任,你有什么吩咐?”
哗——!
周姐这称呼,让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原来这是冯主任!”
“我就说有些眼熟啊!”
“主任怎么亲自过来了?”
冯爱党道:“小周,你来告诉在场的乡亲们,让他们有什么话畅所欲言,不用顾忌任何人的颜面。
只要说的是真话,没有添油加醋,谁都没资格追究!”
众人看看冯爱党,又看看满头冷汗的黄副主任,渐渐的胆子大起来。
“那个陈巧英经常三天两头旷工,就算来上班,也都是太阳升老高了。”
“而且对我们的态度特别不好,手脚也不利落,让她给裁一块布,她都能给裁缺一块角的。”
“那天她自己偷了手表,还栽赃嫁祸给人家小姑娘,这种恶劣的行径,我真是从来没见过。”
“也不知道那陈巧英什么来历,这样的人竟然都能转正,而且还能颠倒黑白地把过错推到小红姑娘头上。”
一时间,整个供销社充满了有关于张巧英的吐槽和抱怨。
冯爱党冷冷看着黄副主任,任由他被这些言语凌迟鞭挞,半句话都不说。
最后实在扛不住了,黄副主任才颤声道:“主任我……我……这些事我都不知道,我也是被陈巧英蒙蔽了。”
在供销社的库房里,当着冯爱党和周姐的面坦白,黄副主任整个人都佝偻下来,低声下气道:
“主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但这事真的不能完全怨我啊!”
他看了周姐一眼,低声道:“我本来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周小红转正,陈巧英偷东西那事轻飘飘揭过就算了,
谁知道公社那边打电话过来,特意交代说有人冤枉了陈巧英,让我好好查,尤其是一个叫周小红的临时工……”
黄副主任确实想攀上关系,也确实想往上爬。
但他生性胆小,原本是绝没有想过用李代桃僵的办法的。
“我这也是想着,反正只是一个临时工,辞了就辞了。为了一个临时工跟周副主任那边交恶,不太划算……”
周姐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哭泣道:“什么叫只是一个临时工辞了就辞了?
你把偷公家东西的屎盆子扣到小红头上,以后还有哪家单位肯用她?还有哪个婆家肯娶她?”
这哪里是辞掉一个临时工,分明是要毁了小红一辈子啊!
黄副主任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冯爱党安抚了周姐一阵,让她先出去。
这才声色俱厉地对黄副主任道:“老黄啊,我们都是人民的公仆啊,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为人民服务,而不是利用手中的公权力,给自己谋取私利。
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组织上对你的信任?”
黄副主任颤巍巍哽咽道:“主任,我……我错了!”
冯爱党冷冷道:“这就要看你怎么做了。供销社副主任的这个位置,
如果你坐不好,不想坐,那我就给你上报上去,换一个有能力,懂得为人民服务的。”
“主任,不要啊!”黄副主任这下是彻底慌了,“我知道错了,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我这一来是鬼迷了心窍,二来也是怕啊,那陈巧英是周副主任塞进来的人,这次高勇又特地打电话过来警告,
我也是怕如果不照他们的意思去做,供销社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主任,我真的知错了,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黄副主任一边说,一边哭起来。
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高勇是周副主任的心腹,一开始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是不愿意帮忙的。
可高勇话里话外就说会给他好处。
他一时鬼迷了心窍,就答应了下来。
如今想来,他简直是太蠢了,什么好处没捞到,反而要把自己的饭碗丢了。
冯爱党看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脸上满是悔恨,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但他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情味,“周小红同志明明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员工,却被你诬陷。”
“我,我亲自去请她回来!”黄副主任连忙道,“我亲自给她道歉,替她澄清!”
顿了顿,他小心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冯爱党。
见对方依旧板着脸不说话。
黄副主任继续道:“还有那个陈巧英,工作不认真,偷窃供销社财务,这是大错,必须通报批评,然后赶出供销社。”
冯爱党闻言,脸上这才露出几分满意的表情。
他伸手拍了拍黄副主任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老黄啊,好自为之吧,可千万别老了老了,为一些够不着的利益,把自己一辈子的名声给赔进去了。”
黄副主任浑身一个哆嗦,脸上的神情越发悔恨。
……
筒子楼里。
“小红,别哭了,妈妈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周妈妈看着女儿哭红肿的眼睛,心中既是酸楚,又是心疼。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明明前天还高高兴兴的,她大姑回来说小红要转正了,怎么一宿过去,什么都变了呢?
自家孩子非但没能转正,反而被以偷窃罪开除。
背着这样的名声,女儿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周妈妈一想到这里就满心愁苦,鼻尖发酸。
可是她不能哭,女儿本来就够伤心了,要是她再哭,女儿一定会更加难过的。
周小红抬起婆娑泪眼,哭泣道:“妈,我真的没偷东西,偷东西的是陈巧英,他们为什么要冤枉我?”
“妈相信你!”周妈妈心疼地把女儿搂进怀中,“供销社的工作没了就没了,我们可以再找。别哭了,跟妈妈出去洗把脸,回来吃点东西吧。”
话是这么说,可被人用这种理由赶出来,以后还有哪里肯要她?
再找工作,谈何容易?
但周小红不想周妈妈担心,还是忍着心酸和委屈跟着周妈妈出门。
走道里碰到了不少邻居。
跟昨天花团锦簇般涌过来恭维他们不同,这一次不少邻居看到他们都远远地避了开去。
有一些人眼神还是同情和怜悯的,看着小红哭红的眼睛,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小姑娘,但也有一部分人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比如说一向跟周妈妈别苗头的何大婶。
一看到小红,她立刻阴阳怪气叫嚷起来,“哎哟,我道这是谁出来了,原来是我们供销社的正式员工啊!
这是打算给我们匀边角料,还是有什么新货到了,要来通知我们邻里街坊啊?”
周小红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头垂的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妈妈也是涨红了脸,狠狠瞪了何大婶一眼。
“瞪我干什么?这不是昨天你们自己说的吗?说什么要转正了,结果呢?转正没有,居然还因为偷供销社东西被开除了,啧啧啧,
咱们这一整个筒子楼数下来,都没见过像周小红这么丢人的。”
周妈妈气的浑身发抖,看着女儿低着头眼泪却啪嗒啪嗒一滴滴往下落,心疼的跟针扎似得。
她猛然提高了声音,“我家小红没有偷东西,她是被冤枉的!!”
“切,她要是被冤枉的,怎么会被开除?县里那些领导可都是大人物,难道还会做错事,冤枉了你家小红不成?”
有人拉了拉何大婶,低声道:“别说了!”
“我凭什么不能说,她女儿敢做,就别怕人说。连偷东西这种事都做的出来,啧啧啧,
我看以后别说找工作了,就是婆家都找不到了,以后你就等着你家小红在家当老姑娘让你养吧,哈哈!”
周妈妈感觉到女儿冰凉颤抖的身体,几乎睚眦欲裂。
“妈,我不舒服,先回屋了。”
周小红再也忍不住抛下一句,就要往屋里跑。
她此刻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感觉不到。
脑海中只有那句“就等着你家小红在家当老姑娘让你养吧”。
她明明想要成为家里的支柱,如今却成了妈妈的拖累和耻辱。
爸爸早逝,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结果她非但不能报答妈妈,反而还要让妈妈被人那样羞辱。
周小红此刻心中万念俱灰,脑海里甚至想到了“死”。
只要她死了,妈妈就不会被人嘲笑,不用替她担忧难过。
“小红——!”
周妈妈连忙伸手拉住女儿,看女儿哭的跟泪人似得,眼泪也跟着涌出眼眶。
正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请问,周小红家是住这里吗?”
这声音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说话的是个穿中山装的微胖男子。
身形富态,平日里一看就是比较养尊处优的。
只是此时的神态有些局促不安,油光发亮的脑门上不停流着汗。
筒子楼里很快有人把人认出来:“哎,这不是供销社的黄副主任吗?”
“真的假的?这就是黄副主任?他来干什么?”
“哎哟妈呀,该不会是周小红偷了东西,人家副主任赶过来让她赔偿的吧?”
何大婶的一句大呼小叫,让筒子楼里的人都一惊。
周小红更是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看着黄副主任的目光却是充满了仇恨与愤怒。
黄副主任擦了把头上的汗,干笑道:“小红同志,是这样的,之前关于你在供销社偷手表的事,是我们弄错了。
偷手表的人不是你,是我们错怪了你。”
“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你的处分已经撤了,你可以回去上班了,以正式员工的身份。
你瞧,这是关于你转正批准的正式文件,我都给你带过来了。”
此言一出,筒子楼里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刚刚还吵吵嚷嚷的楼道,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就连周小红也停止了哭泣,错愕地看着黄副主任。
“不会吧,你是不是弄错了?”何大婶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嚷嚷起来,“不对,你到底是不是供销社领导啊?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黄副主任对着周小红还有些发憷,但面对何大婶,却是目光一下子凌厉了几分。
“我是不是供销社领导,要跟你报备吗?你是哪家的,说来听听看,我倒想知道是谁派头这么大!要不咱们去公社或者派出所说道说道?”
何大婶脸一白,不敢再说话了。
黄副主任这才转过头,讪笑着把文件送到了周小红手中。
“周小红同志啊,你看你明天能去上班吗?不过要是你觉得不方便,再在家休息两天,我们也是能理解的。”
“另外,关于这次冤枉你的事情,社里这边也会给予你和周永菊同志一定的补偿。你看,这事这样的处理结果,你能接受吗?”
说完后,黄副主任紧张地看着周小红。
他很清楚,要是这次不能把周小红请回去,他的前途就完了。
周小红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文件,又看看周妈妈。
周妈妈也是愣了好半晌,才从呆滞中醒过神来,脸上的愁苦一下子变成了欣喜若狂。
但想起昨天的从天堂到地狱,她还是忍不住道:“这次不会又是诳我家小红的了吧?”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黄副主任干笑道,“这次的事情是我们供销社主任冯主任亲自过问,亲自帮周小红同志平反的冤假错案,
这转正文件也是他亲自签发的,绝对做不了假。”
周妈妈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脸上再也抑制不住,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小红,太好了!你的冤屈被洗刷了,以后你就是正式员工了!”
“小红,妈妈为你骄傲!”
周小红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嘴角也缓缓勾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下来。
刚刚那一刻她还万念俱灰想到了死。
可转瞬之间就峰回路转。
她非但澄清了冤屈,还成为了供销社的正式员工。
这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是姑姑四处奔走帮她澄清的吗?
周围筒子楼的邻居们也都激动地围过来给周家母女道喜。
那些刚刚对母女俩避之唯恐不及的,此时则是神色讪讪,想靠近又不好意思。
至于何大婶,她已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尤其是还有人在那对她冷嘲热讽,“刚刚是谁说小红肯定偷东西的了?事情都没查清楚就信口开河,也不怕哪天报应到自己女儿身上。”
何大婶铁青着脸一甩袖,气呼呼走了。
……
虽然被说可以多休息几天,但周小红还是在第二天就去供销社上班了。
进去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不管是突然被诬陷开除,还是被黄副主任亲自请回来,都像是一场梦。
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成了供销社的正式员工。
“小红,你来了。”周姐看到她,立刻关心地迎上去,“身体怎么样?不是让你多休息几天吗?”
周小红忐忑道:“大姑,我真的转正了吗?主任相信手表不是我偷的?”
周姐道:“昨天冯主任亲自过来宣布的,你说是不是真的?”
“大姑,冯主任怎么会帮我……”周小红满脸感激地握住周姐的手,“是不是你帮我四处奔走?”
周姐笑着摇摇头,“这一次还真不是我。小红,这次的事情,你可得好好谢谢你的暖暖姐。”
啊?夏暖暖?
这跟暖暖姐有什么关系?
周姐想起那天被叫到冯主任办公室。
冯主任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小周,我跟你打听个人。夏暖暖,知道吗?听说她偷了供销社的东西,是真的吗?”
等听完了周姐叙述的前因后果,冯主任勃然大怒,直接让她当众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然后才有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周小红听得目瞪口呆。
周姐叹息道:“我也不知道冯主任为什么会问起暖暖,但听冯主任的口气,对暖暖还是很推崇的,想必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想要帮她洗刷冤屈。
小红你也算是沾了暖暖的光,才有现在这柳暗花明……以后暖暖再来供销社买东西,你可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周小红闻言连连点头,小手攥的紧紧的,心中充满了感激。
……
因为这两天太兴奋,陈巧英今天又睡过了头,等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来到供销社。
昨天她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好好在村里耀武扬威了一天。
今天却是必须到供销社上班了。
来之前她都想好了,一定要好好奚落那个天天看她不顺眼的老女人周永菊,以后她也是正式工了,再也不用怕她了。
但是到了供销社的时候,她却傻眼了。
那个在柜台前忙碌的人是谁?
“周小红!!”陈巧英尖叫一声冲过去,“你不是被开除了吗?你怎么在这里?”
周姐一把推开陈巧英,冷笑道:“陈巧英,你在白日做梦吗,被开除的是你,小红已经被转为正式员工了。”
陈巧英如遭雷击,大声驳斥道:“不可能,转正的明明是我!好啊,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公社的任命都敢篡改,我要去公社举报你们!”
周姐都要被她气笑了,她一挥手道:“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哼,你还真以为自己后面有人,就能一手遮天呢!”
这时进来供销社买东西的熟客看到陈巧英,也忍不住大声嘲讽起来。
“这小偷竟然还有脸回来……”
“可不是,自己偷东西不承认,还妄想栽赃别人,这心有够毒的。”
“要是谁家娶了这样的媳妇进门,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从前陈巧英背景深,可能变成正式员工,这些顾客议论她还遮遮掩掩,生怕得罪了她。
可现在知道她倒霉了,连在供销社的工作都丢了,他们那里还会顾忌。
那些难听的嘲讽、议论,一股脑儿就朝着陈巧英倾泻过去。
陈巧英彻底崩溃了,再也忍不住,哭着跑掉了。
不,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明明被开除的应该是周小红,她才是转正的那一个。
怎么一夜过去就全变了呢?
她要去找二哥二嫂,她要把属于她的转正名额拿回来!
……
陈建军黑着脸从公社大院出来,看着哭的一脸鼻涕眼泪等在一边的陈巧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二哥,呜呜呜……”
陈巧英的哭诉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陈建军冰冷的声音响起来:“回家再说!”
陈建军最在乎脸面了,他是绝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做任何有失颜面的事情。
到了家里一关上门,陈建军的怒气就再也压抑不住,转身就给了陈巧英一个耳光。
啪一声响,半边脸颊火辣辣的,连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陈巧英完全懵了,难以置信地瞪着陈建军:“二哥,你……你打我?!为什么?”
陈建军却比她更火大,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为什么?!就因为你,我好不容易盼来的升职就这么没有了,你说我不打你打谁!”
“陈巧英啊陈巧英,你是猪脑子吗,连监守自盗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做就做了吧,还被人当场抓了正着,还跟我说谎!”
“你偷东西说谎就算了,最愚蠢的是,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连我都被你害惨了,你开心了?!”
原本还委屈的不行,但是此刻却被她二哥这阴冷的表情吓的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陈建军却对这个妹妹再没有任何怜惜。
升职机会丢了就算了,他一想起刚刚被老婆指着鼻子在众人面前骂的场景,就怒火中烧,恨不得再给陈巧英多来几个巴掌。
对于他这样爱脸面的人,当众丢人简直比死更难受。
明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同事了。
陈巧英呆呆道:“我,我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我怎么知道?”陈建军伸手一推,直接把她推出门,“被开除也好,正好回家去,免得留在这里连累我。
以后没事就别上门了,你嫂子也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砰一声关上了门。
陈巧英呆呆在门前站立了半晌,这才哭着跑回岙口村。
……
而此时的夏暖暖,对于供销社发生的事情还完全一无所知。
她确实想要帮周小红澄清冤屈,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办法。
就想着等明日去派出所问问徐叔,看能不能从破案的角度证明陈巧英才是小偷。
只是,还不等她去找徐叔,一个意想不到的陌生人却已经找上门来。
“请问你是?”
看着眼前年约四十出头,穿中山装,样子斯文儒雅的男子,夏暖暖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冯爱党的表情却比她更惊讶。
因为陈巧英和王秀兰的诋毁,冯爱党对夏暖暖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后来虽然被母亲教育,又查清了真相,但在冯爱党脑海中,夏暖暖还是个比较粗俗的乡下媳妇模样。
然而眼前的小姑娘明眸皓齿,肤白胜雪,比他在省城见过的娇小姐还要美上几分。
明明穿着一身粗布土衣,可举手投足间却有着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与从容。
最难得的是那双杏眼,清澈明净,仿佛夜空里最亮的星辰,又仿山间最干净的溪流。
这一刻,冯爱党终于知道自己母亲为什么那么笃定夏暖暖不是坏人了。
心机深沉,满肚子阴谋诡计的人,怎么会有一双这样干净的眼睛呢?
事实上那天晚上只要他多走两步,来见这小姑娘一面,就绝不会相信陈巧英她们的鬼话。
“大叔?”
听到夏暖暖再一次的叫唤,冯爱党猛地回过神来。
他脸上的羞愧之色一闪而逝,随后扬起慈祥的笑容道:“你就是夏暖暖同志吧。
你还记得几天前在国营饭店,你给一个老太太送了一罐果酱的事情吗?”
夏暖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因为那个老太太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外婆。
她连忙点头道:“我记得。你是?”
“我是她的儿子,叫冯爱党,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
夏暖暖心下一惊:“是老太太出什么事了吗?”
她记得当天观面相,老太太的脸色不太好,应该是生了很重的病。
冯爱党连连摆手:“不不不,夏姑娘,我今天来是特地来感谢你的。我妈就是因为吃了你送的果酱,胃口一天比一天好,现在连身体也开始好转了。
医生说我妈吃不进东西,本来是熬不了多久的,但现在却可能有转机。”
夏暖暖听到这话松了口气。
那个老太太虽然衣着朴素,说话也有浓重的乡音,但样子看着非常慈祥,是个很善良的老人,就跟她的外婆一样。
她不希望这样的老人吃了一辈子的苦,还没来得及享福就过世。
夏暖暖把人请进了屋里。
一进屋,两个原本坐在桌子前面写字的小家伙就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过来。
男孩长相俊秀,大约六七岁,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女孩只有三四岁的身量,脸上有狰狞的伤疤,但能看出被精心护理的很好,见到人有些腼腆,却并不畏缩。
夏暖暖道:“这位是冯伯伯。”
“冯伯伯好。”两个小家伙脆生生的一起问好。
冯爱党想起自己还没出世的孙子,再看着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颗心顿时软成了一团。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递给沈轩,“和妹妹分着吃。”
沈轩看了看夏暖暖,见夏暖暖点头,才接过来,乖乖道:“谢谢伯伯。”
小女孩也脆生生地道:“谢谢伯伯。”
沈轩接过糖果,没有急着吃,而是剥开一粒,就着糖纸送到朵朵嘴边。
等看到朵朵吃了,催促着“哥哥也吃”,他才腼腆地笑着往自己嘴巴里也塞了一颗。
冯爱党看着这一幕,越发对陈巧英母女厌恶的不得了。
这两个小孩子一看就被教的很好,养的很好,应该说养的太好了。
如此好的嫂嫂,竟然被说成虐待小叔子,简直太过分了。
等跟两个小家伙打过招呼,夏暖暖才引着冯爱党坐在椅子上,“冯叔您今日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也没问冯爱党是怎么找上们来的。
毕竟这青山县并不大,认识她的人也不少,再加上带着两个小孩子那么打眼,随便打听一下还是能打听到的。
冯爱党从怀里掏出二十块钱和几张工业票,送到夏暖暖面前,
“夏同志,我知道你给我妈的那果酱用料和制作一定不简单,让你白给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
夏暖暖愣了愣,连忙摇头拒绝:“冯大叔,那果酱是送给大娘的,送出去的东西,我怎么能出尔反尔再收你的钱呢?”
不管冯爱党怎么说,夏暖暖都坚决拒绝。
冯爱党这才不得不放弃。
他踌躇了一下,才沉声道:“夏姑娘,我给你这些钱和票子,主要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夏暖暖大致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来意,但还是道:“冯叔你有事尽管说。”
冯爱党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爸死的早,我妈一个人把我们兄妹四个拉扯大,吃了不少苦,
现在我们兄妹四个都长大成家了,可以好好孝顺她,但她的身体却早已被活生生累垮了,医生说她可能活不过今年。”
说这些的时候,冯爱党眼中闪烁着泪花,显然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孝顺母亲。
也很怕有一天“子欲养而亲不在”。
冯爱党微微抬了抬眼,不让自己在小姑娘面前失态,才继续哑声道:“可没想到,前几天我妈去国营饭店,无意中吃了你的那个果酱,
她的胃口就越来越好。我们带她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没有任何副作用。
而且只要胃口好起来,我妈的身体能得到营养补充,自然也会跟着慢慢调养过来。”
“我过来是希望,如果那个果酱你还有的话,能再卖点给我点吗,价格你随便提。”
夏暖暖沉吟了片刻,点头答应下来:“可以。”
对于有孝心的人,夏暖暖从来都是比较有好感的,而且那个老太太给她一种亲切感,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外婆,她也不想让老太太就这么撒手人寰。
而且现在她极其缺钱缺票,眼前这个男人出手就是二十块和稀缺的工业票,家里经济条件一定不错。
把果酱卖给他能帮人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冯爱党听到她干脆利落的答应简直欣喜若狂。
他还以为小姑娘会犹豫一下待价而沽,或者换取一些什么好处。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夏暖暖笑了笑道:“我很喜欢那位老太太,希望她能一直健康长寿。”
“好好,谢谢你的吉言,我一定会把你的话转达给她的。”
最后两人敲定,冯爱党每个月来夏暖暖这里买走两瓶果酱。
每瓶的价格为二十块钱。
这个价格,对于一般的果酱来说那真的可算是天价了,但是对于加了灵泉的果酱来说,绝对是卖亏了。
冯爱党显然完全不觉得这个价格贵。
能起死回生的“良药”是没办法用价格来衡量的。
他甚至觉得自己占了夏暖暖便宜,走以前还是把那张工业票硬塞给了她。
冯爱党拿着手中的一瓶山杏酱和一瓶桑葚酱爱不释手,随即又道:“小夏啊,以后每月这一天,如果你方便的话,
可以直接把果酱交给供销社的小周,就是周永菊同志,如果不方便,到时候我自己过来取也行。”
“供销社?”夏暖暖愣了愣,“冯叔你该不会就是供销社的那个冯主任吧?”
“哈哈哈,就是我!”冯爱党:“小夏你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供销社找我,记得不要跟我客气。”
夏暖暖心中一动,连忙道:“冯主任,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情,是关于周小红同志的。”
冯爱党听她一开口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当即又是几声大笑,颇有几分骄傲道:“小夏你放心,你说的那事情啊,冯叔已经替你解决了。”
听冯爱党说陈巧英已经被开除,周小红重新入职转正。
夏暖暖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等看着冯爱党走远了,夏暖暖正要回屋,突然斜刺里一个人冲出来,朝着她兜头盖脸打过来。
“夏暖暖你这个贱人,原来都是你,都是你害我丢了工作!我要杀了你!!”
是陈巧英的声音。
夏暖暖侧身避过,抬手一抓抓住了陈巧英的手腕,直接把她甩到一边。
她皱眉看去。
只见陈巧英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跟昨天的意气奋发形成鲜明对比。
此时一双通红的眼睛正充满了仇恨狠狠瞪着她。
“夏暖暖,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她被二哥陈建军赶出家门后,哭着跑回岙口村。
结果在村口的时候听人说夏暖暖家有贵客来了。
她鬼使神差的跑过来想看一眼是什么贵客,谁知就看到冯主任从夏暖暖家走出来。
陈巧英一下子就想起那天晚上冯主任也是来找夏暖暖的。
二哥又说是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一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丢掉工作,就是夏暖暖害的,全是这个贱人在害她!
夏暖暖翻了个白眼,冷冷道:“陈巧英,别三天两头跑来跟我发疯,实在控制不住,就去看医生,找兽医,看看你的疯牛病。”
陈巧英高声尖叫:“夏暖暖,你敢说不是你害我丢了工作?!刚刚哪个是我们供销社的冯主任吧?你到底在冯主任面前说了什么?让我被开除了?!”
“我跟你有什么怨有什么仇,你要这么对我,呜呜呜……”
夏暖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嗤笑道:“你被开除了不是咎由自取吗?跟我说什么有什么关系?
你是没有在供销社偷东西,还是没有诬陷我和小红?既然敢做,就别怕有一天被人揭穿,承担后果。”
说完,也不看陈巧英反应,直接回屋关门。
只留下在外面嚎啕大哭的陈巧英。
……
吃过晚饭,夏暖暖带着两小只,跟朱迎春一家一起迎着徐徐晚风散步消食。
原本应该是很惬意的事情,谁知刚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疯狗一只。
“夏暖暖,这个白眼狼,丧良心啊,吃我老沈家的用我老沈家的,到头来还坑害到自己人头上了。
你妹子对你多好,有什么好衣裳都想着你,你是怎么报答她的,害她丢了工作,你要是恨我,你就杀了我啊,为什么要害我闺女!!”
王秀兰扑过来又是抓挠撕扯,又是拳打脚踢。
等所有的伎俩被夏暖暖一一避过,她又变成了在地上撒泼打滚。
一时间,岙口村的村民都围拢过来。
夏暖暖还没有说话,朱迎春已经没好气道:“王婶子,麻烦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你家巧英不是因为偷公家的东西才被开除的吗?现在供销社那都传遍了,关暖暖妹子什么事?”
“你放屁,巧英怎么会偷东西,肯定是这贱人害的!”
王秀兰指着夏暖暖尖叫道,“巧英说了,就是你勾搭了不知道什么野男人,帮着你使坏诬陷她,害她丢了工作。
夏暖暖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巧英的工作给我还回来,我跟你没完!”
夏暖暖双眸微眯看着王秀兰嗤笑一声,微微弯下身,在她耳边缓缓道:
“王秀兰,你说我要是有你说的那本事,干掉了陈巧英后,我下一个应该搞谁?
大哥陈建国已经去了牛棚,陈巧英没了工作,我数数,下一个应该轮到那个在县城里的二哥陈建军了吧?”
王秀兰瞳孔猛地一阵收缩,刚刚还胡搅蛮缠,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你敢!”
夏暖暖在她耳边冷笑一声,“我这人向来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一家子不来烦我,我可以当你们不存在。否则,你就试试我到底敢不敢!”
说完,她伸手拍拍王秀兰的衣领,站起身来,神色温和道:“娘,你在说什么啊?巧英是我的三妹,我怎么会害她呢?
她是真的偷东西被人抓住,所以才被开除的,好多人都看见了的。你让我把她弄回去,我也没这么大本事啊!”
王秀兰呆呆的,目露惊恐地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周围人都好奇地朝她望过来。
没想到平日里泼妇一样难缠的王秀兰,今天这么简单就哑火了。
夏暖暖重新拉上沈轩和朵朵的手,笑眯眯道:“既然娘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招呼了朱迎春,慢悠悠地离开了。
只留下王秀兰坐在原地,攥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中既恐惧又愤恨。
等走远了,沈轩突然抓着夏暖暖的手轻轻晃了晃。
抬起的小脸上满是崇拜,“嫂嫂,你好厉害。”
简直比哥哥还厉害。
他第一次看到那个坏蛋女人露出那样害怕的表情。
夏暖暖摸摸他的小脑袋轻笑道:“坏人也是有弱点的,只要你足够聪明,足够勇敢,他们就不能伤害你。”
沈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攥紧了小拳头。
他要好好读书,因为嫂嫂说过,读书才能变聪明。
他要变得和嫂嫂一样勇敢聪明,再也不怕坏蛋。
大渡口村,正在地里劳作的许大力被自己媳妇叫回来之后,在院子里随意冲洗了下手脚的泥巴,然后掀开帘子,走入屋内。
而他的媳妇则搬了一条小板凳坐在自家院子门口,状似在挑拣笸箩里的黄豆,实则警惕地看向四周。
屋内,早就坐着一个脸上带着面巾,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这季节,已经是夏天,穿短袖都嫌热,裹成这样怎么看怎么古怪。
但许大力却仿佛对女人这样的装扮早就习以为常。
进屋后,他在女人的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道:“打胎六十,是今天做还是换日子做?”
许大力是一名黑医,专门做给人打胎的生意。
在这个提倡多生多育的年月,想要打胎是很不容易的,这也使得像许大力这样的黑市打胎医生有了生存的空间。
女人咽了咽口水,故意压低了声音道:“我想让你先帮我确定下我是不是已经怀上了。”
许大力点点头,熟门熟路地摸上脉搏,果然摸到了清晰的滑脉。
他点头道:“怀上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他这句话一说出,就看到对面的女人剧烈颤抖起来。
搁在自己面前的手死死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起来。
不过许大力对于这样的情形早已见惯不怪。
会来黑市打胎的女人谁没点见不得人的东西?会情绪激动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等了一会儿,等对方情绪稍稍平复,才问道:“是今天打还是下次打?要不你回去考虑一下。”
“你先出去!”对面的女人嘶声道,“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许大力撇撇嘴,还是走了出去。
等确定许大力走了,女人才将手按在腹部,发出困兽般愤怒痛苦的哀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对我如此不公平!!”
“既然给了我重来的机会,为什么还要如此折磨我?!!”
窗外的风吹进来拂起女人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狰狞的脸。
若是夏暖暖在这里,一定能一眼认出来,这女人就是她堂姐夏海棠。
夏海棠的双手呈利爪形状,抵在自己的肚子上,似乎是想要把里面的东西抠出来。
牙齿更是咬的咯咯作响。
为什么她会怀孕?!
明明今世重生回来后,她就跟郭德彬那个渣男划清了界限,为什么她还是会怀孕?
夏海棠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某天晚上。
那时她想算计夏暖暖被郭德彬玷污,谁知那女人狡猾多端,根本就没上当,反倒让她和郭德彬……
是夏暖暖!
是夏暖暖让她有了这个孽种!
而夏暖暖自己,日子反而越过越好。
那个女人的存在,就像是她的克星,吸走了她所有的好运。
不,她不允许!
重活一世,她绝不会让自己落得跟前世一样凄惨的下场!
“夏暖暖,我不会放过你,绝不会放过你的!!”
“我一定要让你把欠我的东西,统统还回来。”
……
许大力在外面等了半个多时辰,里面才传来女人嘶哑的喊声。
他大步走进去,不耐烦道:“决定好了没有?”
对面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气,把三十块钱推给许大力。
许大力皱皱眉,“我说过了,打胎六十,一次结清,现交现打。”
意思是提醒对方,这钱,不够啊。
夏海棠微微低垂着脑袋,沉声道:“不,我不打胎,这钱给你,就当是封口费了,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许大力一愣,随即自然是满口应承。
什么都不做就拿三十块钱,这种好事他怎么能错过呢?
直到看到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他才哼着歌回去。
今天真是碰到了个傻缺,不打胎就肯付他三十,这钱可是白赚的。
只不过那女人的孩子显然是见不得人的,她不在自己这里打胎,要怎么办呢?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转了转,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管她怎么办呢,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要有钱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