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姑山之偶遇
文丨田生智
周六,日上竿头时我才慵懒的从床上爬起来,紧张的工作戛然而止让我有点不知所措,百无聊赖之时想找本书看看,翻了几页却始终难以静下来,于是我提议妻子一起出去逛逛。妻子说,要不去爬个山吧。我思索着,好吧那就去爬一下仙姑山,于是我们就穿好衣服就出发了。
之前是去过一次仙姑山的,但始终没有登过山顶,因为我是一个比较宅的人,不喜闲游,朋友们大概觉得我的生活单调乏味,总是调侃我。对于这个问题,我倒觉得不是个问题,生活嘛,你只要感受到它的宁静,不管是干什么还有意义的,大概是认同了宋代无门慧开禅师写的一首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二十分钟不到,我们就到了仙姑山。上一个陡坡穿过第一道大门,就算进入了仙姑山的宝地。她三面环山,中间一方洼地。正值秋日,那高耸的山峰,橙绿黄红,百色竞显,像是天人洒泼的染料从山峰顺流而下,十分自然。宝地的南面就是仙姑山的主峰,主峰山腰上有一个仙姑洞,传说是三位村姑帮助村民度饥荒,感动上天而得道成仙的地方,仙姑山也因此得名。先民为了供奉三位仙姑,修建了寺庙,自此香火日盛,善男信女趋之若鹜。
我和妻子信步闲游,享受着那飞檐古寺,薄雾青烟,梵音润心带给我们的宁静,后面也悄然跟来了一位老者。乍一看,老者不凡,他穿了一身棉麻禅服,看起来虽不是仙风道骨,倒也有几分儒雅,他手上拿着一根玉竹,肯定是把玩了多年,那玉竹通黄有泽,晶莹透亮,上面似乎刻着许多文字。我礼貌地向他微笑一下,他也回我微笑。老者身上散发着一股气息,让你不由自主地想亲近。于是,我就和他搭讪起来。从交谈中得知,老者不是本地人,是到嫁到本地的女儿家探亲,闲来无事就到这里看看。我见他不是本地人自觉当起了向导,就和他介绍了仙姑山的来历。
他微微点了点头说:我游历了很多山水,凡有神明居住的大致都有传说,离奇而美丽,且大多都是为造福一方百姓而得道成仙。你发现没有?中国的神不一定是天生的,人只要心诚志坚就可能成为神。在中国民间广为流传八仙故事中,八仙都是通过修身积德后位列仙班的。而希腊神话故事里的神是天生的,奥林匹斯山上的神即使犯错,也永远是神,并不会被剥夺神的身份。
听了他的讲解,我一下来了兴趣,虽然听过很多神话故事,倒也没有这番留心和研究,于是向老者笑着说,师傅气度不凡,肯定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他摆摆手,那里啊,都是哪些搞文化研究人的“料”,我就拿来侃侃天。继而又说,中国人一向崇善,你看这些美丽的传说,那其实都是人们对善行的崇敬。大神明福泽众生,小神明护一方百姓,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要心里装着别人,只有装着大家,大家才爱你敬你。
妻子见我与老师傅聊得欢快,也没有和我并排行走,而是拿着手机到处拍照打卡。我冲她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几分钟后,我们就来到了上山的入口。入口处有一处三开大门,门上有一大幅横联,上面写作“真不二门”,正当我犹豫这四个字是左右念,还是左右念之时,老者也上前瞧了瞧,嘴里念道:非空非色非实非虚,非有非无非幻非真。又看了看内侧两联:上九天揽月难免阴晴圆缺,下五洋捉鳖何惧幼少老壮。横批是:上下自如,得失随缘。
我见老者驻足不走,自己又不理解这副对联的深意,于是就问这联子如何。
老者顿了顿,笑道:那我就说说自己的见解,权当娱乐。于是他就说开了:中国文化分儒释道,实属同源。有人说儒为表、道为骨、佛为心,还真是有些道理,凡是中国人都离不开这三家的粮食。这副联子不过是告诉我们看问题不要“二元对立”,不起“分别心”,所谓善恶、美丑、是非等都是人们定义出来的,在整个宇宙里,存在都是合理的,如果你没有“分别心”,不再纠结哪个好哪个差,我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一切随缘不就放下了吗?什么叫“不二”“不二”就是“一”,就像道家的阴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本就一体。
老者似乎看我似懂非懂,于是又说。我们常说“上下自如,得失随缘”,许多人也常常拿来求个解脱,这其实方便教化我们的说法,哪里有个“上和下”“得和失”,不过是都是随缘而成。我另做一句你可能就理解了:无上无下才自如,非得非失皆是缘。听完老者的话,好像有所领悟,但还是没有个逻辑,就微微笑了笑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愚钝。“走吧,我们光顾着聊天,爬山才是今天的任务呢。”说完我们就一起朝着山上出发。
第一次登上仙姑山的顶峰,尽得武穴美景。蜿蜒东去的长江,有如巨龙飞驰;金黄待收的稻田,好像正待宾客的毛毯;青的水泥路、黄的乡间小路,交错纵横,自然地铺就在武穴城区的郊野。妻子拿着手机找着不同的角度,东拍一下,西拍一下,一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早已随着脸上的笑容画出了一道温柔的曲线。
时间飞快,日头正当空,眼看午饭时间到了,就又与老者结伴离去。与老者道别后,妻子就说:“刚才那位老人怕是个有‘墨水’的人,他的两句话真是有道理。”我诧异地望着她,妻子见我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就说:“我捡个耳朵听了一下,蛮有道理的。”“那你说说。”“不就是要我们不存个‘上下’‘得失’的概念嘛,你只要有这个概念存在,就不是真正的自在,就没有随缘?”我恍然大悟,自嘲着说:“看来,我的悟性没有你高啊!”说完就驱车归去,一路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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