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耐将军,42岁时被任命为总政干部部部长,正军职;48岁时提升为总政治部副主任(大军区副职),50岁时授予中将军衔;53岁时任国防科工委政委,大军区正职;今年56岁。
有人说李将军有“特异功能”,他不仅过目不忘,而且过耳不忘。1991年4月的一天,他陪同中央领导同志视察一家国防工厂,当谈到拉瓦尔喷管的马赫数的理论计算公式时,他当即准确地背诵出来。在场的科技工程人员无不为之惊讶。问其根由,才知道他只是根据近30年前的记忆脱口而出罢了。在担任总政干部部长时,他能背得出全军高级干部的基本情况,是有名的“干部通”、“问不倒”。记事记数字更是他的一大擅长。他的部属、下级包括一个战士向他提出的要求,哪怕是闲谈中提出的愿望,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并很快给予答复。他作报告、讲话不用讲稿,却能讲得重点突出、层次分明、文采斐然,而且入情入理入心;他为座谈会或有几个人发言的大会作总结时,总是把前面发言者的主旨、要点及精彩辞章分门别类地纳入自己的思想观点里,提出希望和要求时,也间或引用此前发言者的决心、计划或主张。而这一切都只凭听时的记忆。
我曾参加一次国防科工委组织的神剑文学艺术学会迎春座谈会。会上,他腰杆笔挺,明亮而谦和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发言者。当十多位同志发言结束后,他没拿片纸,即席讲话:今天是冬至后的第三天。唐代诗人杜甫有首写冬至的诗,题名《小至》:“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把十多位发言者有关神剑文学会迎春、颂秋、怀夏、越冬及再酿新春的感慨融入自己的讲话里,似一股春风注入每个与会者的心田。
李继耐同志,山东滕州乡下人。19岁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哈尔滨工业大学航天工程力学系火箭发动机专业,并担任学生会主席,24岁时又以全优的成绩被选入解放军导弹部队,从班长、副排长、代连长……一步一个脚印地干起,直至被选入导弹部队领导机关及总部机关。1990年他任总政干部部部长时,根据工作需要,党中央、中央军委拟任命他为总政治部副主任,这是个大军区正职的位置。由于工作的关系,在命令公布之前他知道了这一决定。他便两次向军委江泽民主席提出:“我还年轻,还有不少缺点和不足,有的干部比我优秀,比我贡献大。从长远和全局考虑,不宜破格提拔我。”李继耐同志的恳切请求受到江泽民主席和其他军委领导同志的赞许。
于是,他的工作和口碑如日东升:先后兼任共青团第十、十一届中央委员,中华全国关心下一代委员会副主任,全国中小学教育基金会常务理事,航天学会理事,中国人民解放军“三个条例”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全军院校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组长,中共十三大代表、十三大人事安排领导小组成员、十四大代表、十四大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副主任、十四届中央委员会候补委员。前不久,作为代表出席党的十五大,并被选为中央委员会委员。
国防科工委是在国务院和中央军委直接领导下进行国防现代化建设的统帅部,下辖若干国防科研机构及若干国防工业部,还有若干导弹、卫星发射基地。在党中央、中央军委及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领导和指挥下,已经取得了原子弹、导弹、人造卫星等尖端武器试制成功的辉煌胜利,使我们伟大的祖国步入了世界高科技先进行列。而今正昂首阔步、争分夺秒地向更高更新的高科技领域迈进。在科研试验中,作为这一统帅部政治委员的李继耐,经常亲临前线坐阵指挥,在指挥部会议上发表了许多很有见地的意见,在试验第一线和科技干部一起解决了许多技术难题。在今年已经过去的10个月里,他先后24次深入到所属部队、科研院校及试验基地巡视工作,而每次都到最基层,为战斗在第一线的指战员解决实际问题。
采访李政委之前,听到机关同志说,李政委热情诚恳、善于团结一班人,又特别善于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他自觉融于党委集体之中,从不显山露水,而又不失领导“核心”;成绩、荣誉总推给别人,问题和责任总由自己承担。他主张党委成员“大事小事常商量,有事无事常来往”。逢哪位成员家庭有婚丧嫁娶之事,他不是亲临关心,就是打电话问候;哪位身体欠佳,他必定登门慰问或到医院看望;而平时也不忘聊上三言两语。对所属各大单位的主要负责人,他每月至少有一两次电话,问公事也问家情,还关心健康。大家都说:政委是线,穿起了一串珍珠;政委是粘合剂,巩固了大小堡垒。
对离退休的老干部,他更尊崇备至。他指示有关部门要切实做好老干部的服务工作,做到有求必应,不求也到,服务上门,要让老干部高兴满意。他个人也采取多种方式向老干部汇报工作、征求意见,解决实际问题;凡患病住院者,他都要亲临医院看望并商定治疗方案。
李政委真抓实干,为部队为基层解决了许多实际问题。甘肃某试验基地的机场自六十年代初就建好了,除大型试验时降落专机外,机场平时便空旷一片,多年来不乏通航的呼吁。改革开放后的边疆和内地,也急需打开这一空中航道。李政委主持工作后,就与其他领导及有关部门商定拿出一定的资金进一步完善机场设施,创造必要的条件,同时亲率有关人员到各个环节去疏通和铺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架起了千里戈壁至首都北京的这座空中桥梁。
这些年,由于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座落在群山之中的绵阳中学这所三线职工子弟学校,教学质量有所下降,望子成龙的职工们心急如焚。李政委八方疏通,四面联系,终于在山外城区建起了一座现代化的学校。为三线职工们送去了一颗定心丸,更为祖国建造了一所人才的摇篮。
李政委到国防科技大学检查工作时,得知一位离休的系主任、老教授眼睛接近失明又无亲人照料,生活十分困难,要求回老家上海休息,拖了七年尚未落实时,连连向这位老教授当面致歉。经过几番周旋,终于把老教授夫妇安置到了上海。事后,他对学校领导讲:老教授夫妇已经把他们的一生奉献给国防科技事业,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不满足他们晚年的这一要求。
出自同一考虑,他把在西北试验基地奋斗了近四十年的身患癌症、恳望回京治病休息的一对科技干部安排在北京,并给他们解决了一套住房。
李政委常说:驻边远地区部队基层的干部最辛苦,基层的战士更辛苦。他每次下基地到部队都要看看连队的食堂、战士的宿舍以及施工的现场。在某基地烟尘弥漫的施工隧道里,他谢绝了为他准备的口罩和手套,同满手泥浆的战士一一握手,问寒问暖。轻轻拍着战士的手面,深情地说一声:“辛苦了!”又叮嘱一句:“注意安全!”这些常年同岩石、钢钎、炸药打交道的战士,面对将军亲切的慰问,一个个热泪盈眶。凡他接到的上访信、求援信,除安排有关部门落实外,他都要亲自回信。他常说:作为部队首长,不能让信任我们的干部、战士失望;群众失望,就是我们干部的失职!
他读书多,在国防科工委是很有名的。政治、经济、哲学、历史、文学、科技,他都读。特别是对党的大政方针,军委的指示、规定、条令、条例,他都反复学习,指章可诵。他经常在出差途中和深夜、清晨,认真读书。他常说:党赋于我们重任,不抓紧丰富、提高自己,就挑不起担子;时代飞速前进,不加倍增加营养,就会被时代所淘汰……
在李政委与我交谈时,我向他提出“你是怎么当好一个将军的”这个问题,他说:“要问怎么当好一个将军,需要从怎样选好一个将军谈起。”他任总政干部部长及总政副主任时,就负责选择、考核高级干部的工作。
他说:“每个将军都有每个将军的特点,也都有各自的优长和不足,从每个将军身上学到一点,那将是什么样的成色!”
采访虽然匆促,但我已深深感悟到他的“特异功能”:“特”是共产党员是特殊材料制成之特,“异”是超凡脱俗、异乎寻常之异,“功”是指为人民服务的功夫,“能”是指包容共产主义色彩的“各尽所能”。他心有全局,眼有榜样,耳能兼听,胸能容人,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