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阳光甚好,满心欢喜地出门晒太阳,却被刺骨的寒风吹得脑袋发懵。于是转身折回宿舍楼。
十二年了,竟然忘记驻地的春天可比不得故乡的春天。虽然都是同一天立春,可这边的春天从来都是姗姗来迟,或者仅仅是匆匆一瞥地与大伙打个照面便翩然离去的。
而我又在急迫什么呢?大概是被这漫长的冬天困住太久,急于卸下一身的寒冷和厚重。也大概是太想念故乡的春风和白云,想念那一澄澄在早春阳光里盛开的油菜花。
新年伊始,又恰逢立春,一切无不提醒我,崭新的一年开始了;万物静待萌芽,你也该收拾好昨日的残缺和污浊,以一颗完整的清爽的心来开启新一年的人生旅程了。
可日子的旧和新之间,哪能像日历本那样页页分明。
就算我们用了最隆重的仪式感来辞旧与迎新,当第二天的黎明之光缓缓降临,我们伸着懒腰拉开窗帘,徒然发现,今天和昨天其实并没有任何实质性区别。时间就像河流里的水,我们坐在小船上一桨一桨地往前划,木桨前面是今天和未来,木桨后面的水纹便是即将消逝的昨天和过去。
所以我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我们总是在年初祈愿美好,却又在年末垂头丧气。因为我们无法一直保持划桨的姿势。
我们会疲惫,会迷茫,甚至会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今夕何夕。因此我们需要节假日带来的某种仪式感,让我们可以暂停,可以总结,可以调整新的划桨姿势,也可以重新规划未来的航向。
近日,网上遍布某女星突然离世的消息,抛开她身上的各种标签以及作为一名演艺公众人物而言,能让人们如此热烈谈论的原因,恐怕更多还是对生命本身的惋惜和无措。原本沉浸在新年喜庆氛围的人们,突然就被上了一课,原来生命如此脆弱,原来人真的可能说没就没。
这让我又不得不想起今年春晚节目里,王菲深情吟唱的那首《世界赠予我的》。她唱到“世界赠予我虫鸣,也赠予我雷霆;赠我一场病,又慢慢痊愈摇风铃;赠我一场空,又渐渐填满真感情。”
起初,在网上看到一种说法,说现在的华语歌曲已严重退步,天后王菲竟在春晚这样的舞台上唱出“病”字一词,真是敷衍和极其不考究。可我仔细一想,贯穿我们每个人一生的“生老病死”,除了‘生’充满喜悦和温情,其余部分不都充满遗憾和痛苦吗。那我们难道就该故意视之不见从而装作若无其事吗。
每个珍贵又普通的生命,岂不都拥有虫鸣的寂静之声,也拥有雷霆的喧嚷之响。病又愈,空又满,转化又循环。
我们之所以祈愿平安喜乐、万事顺遂,是因为我们深知这是一种美好的愿景,它永远不可能成为某种现实。
因为生活给予每个人的都是盲盒。里面有乐就有苦,有酸也有甜,能让我们温暖,也能带给我们灼伤。我们不能自主选择,只能全盘接受它的好与不好,接受它赠予我们的一切。
回顾已经过去的2024,其实它并没有我总结的那么潦草和暗淡,是我过于放大了对某些失败和挫折的关注,也刻意忽略了一些原本闪烁的幸运和美好。
面对即将启航的2025,它大可不必再背负我太多的愿望和期许。因为我已明白,它不可能完美无瑕,我也做不到脱胎换骨。它还是一天一天地赐予我白昼和黑夜,赐予我寒风和阳光,赐予我一饭一蔬的人间烟火。
若说有什么祝愿,那就祝我们能时刻保持对生命的敬畏,对生活的热情。无论当下从盲盒里抓取到什么味道的巧克力,都能以最大的平静,去爱我们不确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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