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别墅二楼,虞烟低着头往角落房间走。
过道灯光明亮刺眼,冷白的皮肤上,左脸被扇那巴掌快速红肿。
没留神,手腕被一把攥住,扯进旁边的客房。
男人两手掐着她的腰,背紧贴在冰冷的木门后,熟悉的乌木香浸入鼻间。
虞烟转瞬扬起唇角,委屈郁闷的姿态全无。
圆圆的大眼睛眨了眨,浓密睫毛扑闪,笑容又纯又媚。
手肘假意挡了挡男人胸口,软着声音道,“轻点,你未婚妻可就在隔壁呢……”
男人轻嗤一声,丝毫不怜惜她的娇柔。
客房没开灯,只有淡淡的月色透进来,门边洒下交缠的暗影。
裙上的肩带垮落,到最后身无一物。
虞烟受不住力,微眯着眼眸,凝视面前低喘的陆行知。
颀长的身姿被衣衫齐整包裹,肌肉紧绷,脸上有淡淡的青筋脉络,五官俊朗英挺。
她看得入神,不妨被男人蛮横用力,呜咽着发出了声。
水漾的双眸和深邃相撞,交汇中锐利的目光扫过自己刻意抬起的左脸,心里颤了颤。
虞烟抖着手解开黑色衬衫扣子,细嫩指尖顺势探入,缓缓摩挲。
察觉男人停顿了下,淡粉的唇勾了勾,点着胸口,试探道,“心疼了?”
陆行知冷笑,右手掐着她下巴,扳过那半边肿起的脸,“专心点,别他妈自作多情。”
……
等陆行知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虞烟两手支着下巴,愣愣地趴在床尾。
身下痛,脸上更痛。
晚上陆行知和桑敏的订婚宴上,桑政森想把她嫁给云城有名的浪荡子孙放。
她不答应,被当众狠狠甩了一巴掌。
口腔里血腥味弥漫,虞烟趔趄两步,随后若无其事般坐回到位置。
明明是桑家的大女儿,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桑敏受尽宠爱。
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推门声让她回过神来,陆行知腰间裹了条浴巾从里面走出。
未擦尽的水珠随着男人慵懒的发尖滑落,精瘦有力的上半身肌肉,沟壑尽显。
他是云城第一大家族的继承人,年纪轻轻掌权不说,连外在,也像是精心雕刻般。
陆行知没看她,走到床边捡起皱褶的西裤,从烟盒里掏了根烟,叼在嘴里点燃。
他此刻侧着身体,虞烟只能瞥见忽明忽暗的红点。
恍惚间,眼前突然砸下一张不大不小的纸片,尖锐的边角划过,细嫩肌肤瞬间泛起疼来。
虞烟看清楚了上面的签字,倏地坐起身。
反复数了两遍,支票上的数字一后面,整整齐齐跟了八个零。
心里隐隐作痛,她松开手掐自己大腿,克制上涌的泪。
男人连扔支票都没有转身,自顾自提起裤子穿上,嘴里烟雾渐散,语气淡漠,“别再回来。”
虞烟扬起音调,夹杂的苦笑自知,“跟行哥四年,一个亿,我赚翻了。”
空气中霎时间安静,留给她的,只有陆行知冷肃绝情的背影。
……
三年后,桑政森的葬礼,所有人穿着黑色,装起一脸悲伤。
司仪念着他平生成就,“桑先生重情重义,厚待子女……”
门口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虞烟一袭黑色风衣,白肤红唇,黑长的微卷发披肩。
背着光影走近,神色张扬,再无往日的怯懦。
陈舒华披着孝服,斜睨了她一眼,“你来做什么?”
虞烟站在大厅中央,正对着牌位,双手合十拜了拜。
随后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奔丧啊。”
像以前一样,忽视那些探究鄙视的目光。
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道,“我也是桑家的女儿,不是吗?”
陈舒华指着她鼻子骂,“你个不要脸的野种,三年前不声不息跑了,气得你爸吐血,现在还有脸来祭拜?”
说着扬起手,就要落在细嫩白皙的脸上。
虞烟扯着唇往后一步,抬了抬下巴,“当众伤人,我可以告你的。”
陈舒华胸口急速起伏,刚要再骂,被一旁的桑敏拉过,悄声道,“妈妈,这么多人看着,别理这个小……”
门外覆上一道挺拔身形,她迅速闭上嘴,小跑着过去挽上男人的手臂。
甜腻的声音响起,“行知哥哥,你来啦。”
虞烟没忍住回头,正对上男人优越的下颌线。
熨帖的西服笔挺,气质卓群,让人无法忽视。
依旧是淡漠的一张脸,和三年前不一样的是,他戴上了眼镜。
外表上更显斯文儒雅,可虞烟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在床上有多恶劣。
陆行知身后跟着的,是来给桑家哀悼的人,都在云城有头有脸。
虞烟自觉地站到最前方,在陈舒华满是恨意的眼神里,等到人群散去。
祭拜过后,她从洗手间出来。
昏暗走廊尽头,男人斜倚着墙,吞云吐雾。
一路过去都是呛人的香火味,虞烟学着桑敏的样子,小跑到他身边,夹着声音道,“行知哥哥~”
陆行知嗤了声,青白烟雾从口中吐出,直直扑到虞烟脸上。
眼前故作姿态的女人鼻头一皱,被呛得往后退了两步。
陆行知不为所动,开口是冷淡的嗓音,带着质问,“为什么回来?”
虞烟撇了撇嘴角,理直气壮,“夺家产啊。”
男人摁灭烟头,舌尖抵了抵内脸廓,侧着头睨她。
“不是你说的吗?我眼里,只看得到钱的呀。”
目送陆行知离开,扬着的笑脸转瞬垮下来。
虞烟走出佛堂,收到桑敏发来的微信。
【姐姐,爸爸给你留了封信,晚上到玥港来拿吧。】
玥港是云城最有名的会所,富家子弟常去的地方。
虞烟按照约定到达,经过一处包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浮的笑声。
阴暗灯光下,男人隐匿在主位,身侧容貌姣好的女人贴着他撒娇,“陆总,晴晴给您点烟。”
陆行知有洁癖,一般人轻易近不了身。
看这样子,虞烟知道关系不浅。
那女人是现时最红的女演员,苏晴。
心里酸楚着思忖,怪不得,出道就是各种好资源,原来是有陆行知捧着。
转念一想,桑敏不可能傻到,和自己在陆行知会情人的眼皮子底下见面。
虞烟心底浮上不安,刚往回走出两步,口鼻被身后的大掌覆着毛巾盖住,瞬间失去意识。
睁开迷醉的眼,四周是红色的墙,一面摆放着各种小道具。
身形臃肿的男人端着酒杯,猩红液体尽数泼到她脸上。
虞烟被呛得咳嗽,胸口剧烈起伏,山峦巨颤。
男人啧啧两声,目光扫过凹凸有致的身材,露出的肌肤如瓷器般白腻,随后得意地骂道,“跑再远,最后还不是落我手里。”
细嫩的脸颊被用力掐着,耳畔声音令人作呕,“今晚好好疼疼你……”
虞烟强撑着意识转头,对上肥头大耳的脸,“孙……”
男人倏地捂着她的嘴,对通话中的手机骂道,“不是让你加大剂量?”
对面声音经过处理,她听不出来,“哎呀,这不是怕影响放哥体验感嘛。”
虞烟浑身发颤,视线盯着男人把手机扔到一边,垂着身上肥肉起身,在道具堆里挑选。
脑子飞速旋转,她启唇柔声道,“放哥。”
男人诧异回头,听见酥到入骨的嗓音,“我好渴,你再喂我喝杯酒好不好?”
玻璃酒杯刚碰到唇边,她蹭地一下抢过来砸碎,直直地抵着孙放胸口刺入。
慌乱中裹上外套,冲出了会所。
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陆行知端坐在后排,指腹摩挲腕间佛珠。
前面的助理战战兢兢,“陆总,现……现在要出手吗?”
陆行知舔了舔后槽牙,冷声道,“不急,先让人跟着她。”
虞烟打了个出租车到警局,对着值班警员急切道,“我要报案。”
她脸色绯红,外套遮不住身上痕迹,被领到问询室。
刚坐下,就听人问,“你叫虞烟?”
眼底闪过疑惑,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面传来不屑的嘲笑,“巧了,十分钟之前,孙家刚报了案,说你偷盗财物被发现,刺伤孙放后逃跑。”
虞烟心里沉了沉。
三年了,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无权无势的人,如同蝼蚁一般,任人践踏。
手机刚刚被强制拿走,虞烟淡定地说道,“我要打电话给律师,你们没权收我手机。”
对方两手摊开,“这儿没监控,你说收了就收了?”
说完问了问旁边站着的人,“你们收了吗?”
在场人纷纷摇头。
虞烟苦笑了下,没再挣扎,被关进了拘留室。
翌日傍晚,铁门推开后的暗光刺眼。
虞烟脸色苍白,双手抱着腿,蜷缩在角落。
入目是挺拔的身形,朝着自己走过来。
心里突然有了幻想,被人迷晕的地方,距离陆行知的包房不远,他应该看见了吧。
等虞烟看清楚,却不是那张脸。
叶迦南提了下西装裤脚,蹲下身伸出了手,“还能走吗?”
温润如玉的嗓音,如同他的人,让虞烟心里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掌心贴着身侧,缓缓站起了身。
一夜无眠,药劲也未彻底散去,马上又直直地坠下。
落入男人温热的怀抱,脸贴着熨帖西服,“没事了,走吧。”
同一时间,陆氏大楼顶层会议室,半年总结会正在进行。
陆行知坐在主位,双手搭在腿上,漫不经心听着各项汇报。
助理轻敲两下门,走进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虞小姐被人保释出去了。”
陆行知眉毛一挑,神色冷凝地继续听着,“是……是叶公子亲自带律师去接的。”
男人眸底阴沉,倏地扬手把会议中断。
再醒过来,虞烟躺在病床上,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她皱起眉头。
叶迦南坐在床边,心疼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手机屏幕不停亮起又熄灭,应该是有急事找他。
虞烟淡淡启唇,“去忙吧,我不想欠你太多了。”
一阵沉默之后,叶迦南才不舍地离开。
玥港会所,号码三个八的包房。
叶迦南抬脚上二楼,目睹舞池男男女女摇晃。
进门便是周宴不满的抱怨,“哥们一年就一次生日,你怎么来这么晚?”
进去坐到唯一的空位上,挨着的,便是罕见早到的陆行知。
周宴端着酒杯坐到叶迦南身边,凑近闻了下,“我刚才就发现了,你小子身上有女人香味啊,终于肯破戒了?”
叶迦南没答话,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脑子里不断浮现的,是虞烟那张清冷倔强的脸。
一旁的陆行知翘着二郎腿,眼神暗了暗,反常地开口讽刺,“这你就不懂了,迦南念旧,五年前的绿帽子,现在还喜欢戴……”
陆行知音量不大,却足够三个人听见。
周宴神色尴尬,暗暗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迦南脸色变了变,隐忍着怒气,听他不依不饶,“我是没搞破鞋的癖好,虞……”
话音未落,男人蓦地站起身,挥舞着拳头砸向他,“你对她放尊重点!”
陆行知躲也没躲,硬生生挨了一下。
唇角渗出血来,他嘴巴咂了咂,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脸上似笑非笑。
周宴慌忙跟着起身,挡在两人中间劝道,“都是兄弟,何必呢?”
场子彻底安静,众人目光疑惑着探究。
一向好脾气的叶迦南,竟然敢对着陆行知动手。
要知道,陆家在云城排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陆行知拍了拍西服褶皱,趁其不备,使劲挥拳过去。
一场生日宴,最后演变成大打出手。
两人脸上都挂了彩,闹得不欢而散。
医院里,虞烟躺在病床上,丝毫不知。
夜半的夏季,月色寂寥,偶有躁人的蝉鸣。
男人单手插兜,伫立在床头,片刻才放轻动作离开。
等门关上,虞烟缓缓睁开眼睛,嘴角挂起一抹暗笑。
第二天下午,叶迦南才再次出现。
虞烟坚持出院,他没办法,顶着破皮的嘴角,亲自开车来接。
伤处太明显,虞烟心里有了猜想,忍不住问道,“疼吗?”
叶迦南摇了摇头,避开话题,“几年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吧。”
虞烟不好拒绝,沉默片刻,低声讷讷道,“对不起。”
坐到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余光瞥见车库刚停下的黑色迈巴赫。
侧方的陆行知,挽着一位中年妇女的手,走了出来。
男人视线也看了过去,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对不起什么?”
虞烟抿了抿唇,“我可能,又要利用你了。”
叶迦南叹一口气,“烟烟,永远不要跟我说这三个字。”
按钮倏地被他轻触了下,安全带再次弹开。
温润的气息凑近,男人俊朗的五官在眼前放大,侧着头,挡住虞烟视线。
他手捏着安全带,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虞烟的脸。
“配合一下,行知在看。”
……
从陆行知的角度看过去,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深邃的眼眸里,波涛汹涌,一旁陆母叫了他两声才听见。
“那是迦南的车吧?”
收回视线,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陆母忍不住感叹,“这孩子,前几天还说给他介绍世家的女儿呢,没想到都有女朋友了。”
陆行知扯了扯嘴角,轻蔑地嘲讽道,“那可不是什么女朋友。”
陆母眼里闪过惊诧,她这个儿子平时斯文有礼,在她面前可从来没用过这种语气说话。
更何况,还是这么说一个女孩子。
她没再问,跟着陆行知一起往医院走进去。
吃完晚饭,叶迦南把虞烟送到楼下。
她住的半山壹号,正好是叶家的产业。
私家府邸环境清幽,一般身份可住不进来。
虞烟下车前,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房子是我自己挣得钱租的。”
叶迦南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了下,“没事。”
目送车子离开,虞烟才折返去附近药店买了碘酒和棉签。
电梯里,借着反光的镜面,缓缓涂上艳丽的口红。
虞烟住的是九楼,一梯一户,空间宽大。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男人斜倚在门边,左手搭在鞋柜,右手指间夹着烟,往嘴里送。
青白烟雾缭绕,俊朗的脸庞上,神色不明。
嘴边破皮的地方,和叶迦南如出一辙。
虞烟眨了眨眼睛,提步走出,经过身边,被男人一把扯过细腰,后背直直地撞上柜门。
啊的一声痛呼,虞烟皱起眉头嗔怨,“行哥,疼……”
陆行知发力更猛,另一只手使劲拍了拍她的脸,“你可真是能耐啊。”
大手顺着扯掉她身上的西服外套,是晚上吃饭风大,叶迦南怕她受凉,脱下来给她的。
虞烟抬起手里的药晃了晃,“进去让我给你擦药,好不好?”
男人咬着牙,轻蔑道,“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会要?”
虞烟顿了顿,柔着声音解释,“刚买的还没拆,只给行哥用。”
隔着镜片,都能感受他眼里的冰冷,甚至有一丝厌恶。
虞烟忍着心酸,扯了扯男人袖口,“三年了,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她咬了咬唇,柔软的身体贴着坚硬胸膛,声音糯糯道,“可是,我真的好想你啊……”
说完听见男人一声轻哼,被挣脱得有些踉跄。
忐忑地按下指纹开门时,余光瞥见跟上的皮鞋,虞烟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笑。
门刚关上,她便主动脱下身上的衣服,只留下一条吊带裙。
虞烟身材纤瘦,可该有的都有,隔着丝质的缎面,婀娜身形若隐若现。
走到神色淡漠的男人面前,脸往他胸口蹭了上去。
像是温顺的小宠物,在主人面前撒娇讨好。
陆行知眸色暗了暗,粗粝指腹顺着大腿往上,最后陡然停顿。
“你在叶迦南面前,也是这副不知廉耻的sao样吗?”
虞烟笑得妩媚,踮起脚吻了吻他下巴,“行哥喜不喜欢?”
男人轻推开她,抬手在柔软的唇上抹了抹,顿时嫣红乱作一片。
再开口的声音带着暗哑命令,“去洗干净。”
等虞烟从浴室出来,看见陆行知仰靠着坐在沙发中央,修长的双腿敞开。
一如七年前的那一晚。
十八岁的虞烟,主动脱下衣服,坐到了他身上。
那么多日日夜夜的温存,男人却从来没有,吻过她。
哪怕一次。
记忆重叠,她忍住心酸,光着脚,走到陆行知面前。
看着男人姿态慵懒,滚动的喉结让人意乱,主动跪坐到他身侧。
陆行知是上天的宠儿。
家世,能力,外貌,身材,无一不是顶尖。
此刻褪去眼镜,俊朗的眉眼,裹挟着外人少见的倦怠感。
陆行知手掌落到纤细的腰间,轻揉慢捏了几下,随后眼神晦暗地指了指大腿处。
虞烟撑着抬臀,刚要落下,旁边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
瞥见来电的名字,她下意识就想要挂断。
伸出的手被男人挡了挡,修长指尖划过接听。
桑敏的哭声传入耳中,“行知哥哥,我被虞烟找人打伤,流了好多血,你能来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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