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奎耀
自宋以降,花鸟画因其高度的成熟而臻于完美,并日益体现为程序规范严格的刻板定势,表面为一种拘谨与自我萎缩的心态,心灵的丰富性与多样性都被禁锢为简单地符号表现与图式意义。
花鸟画家张奎耀的作品,以自己对世界的深刻感受,体验为前提,直指一种荒寒的境界,用以体现现代人对世界本质的感受,进而形成自己独特的笔墨表现方式,营造自己作品的总体感觉——苍茫。
以花鸟画的样式去表现苍茫的境界感觉,是有其难度的,它需要某种突破与超越,用以扩大视野,拓宽内涵与外延,以表现由中国艺术传统而延伸出的生命诗情。我们看到,画家在作品营造的苍茫境界,是凭借了“荒寒”的完美因素的,在审美中的“荒寒”实际上是一种文化品位,虽然也是一种生命情调;比较而言,它显然比明媚妖妍的斑斓、缤纷之感要深刻得多,更具探入生命深层的动人力量。
而且,花鸟画中引入山水画的空灵、荒寒,甚至幽寂的气息与情调,使花鸟画具有了更丰厚的内涵与深刻的表现力。画家张奎耀的花鸟画正是因此而获得了生命的美质情调,他的探索、实验与实践,自然而然地转换为美感与情怀,使他的作品获得了一种心灵体验中的幻景——一种美的感觉。在黑、白、灰色的交融、构成中,提取的是一种生命的抽象节奏,如此才有了《秋塘之趣》《秋趣》《秋》《松间》等作品,这些作品在总体上代表了画家艺术取向、审美选择与风格特征。
在张奎耀的作品中,水墨的材料力能得到了很好的发挥,写意的原则又为他的艺术理想、审美追求提供了表现手段,可以看到,由淡墨的泻染幻化而成的灰调是画面主色,它带来了空灵、迷离、恍惚的情绪与氛围,造成凄迷与荒寒的基调;重要的是,浓墨的运用,在画家那里是“惜墨如金”的,它不滥用重墨,重墨在画家营造的迷离、空灵的色调中常常是少许的、谨慎的、精致的点睛之笔,如《秋之趣》中石上的墨色长咀鸢;及《秋塘》中的几粒蝌蚪;《秋趣》中凄迷情调中的黑色木栅栏;《秋》中空灵氛围中的三只野鸡,以及《松间》中的黑色飞鸟与《新荷图》中枝头停立的红咀凫等等。
都视黑色为点睛之笔,往往给以极大的心思去作精湛的处理;这样的黑、白、灰的构成关系与处理手法,黑色是少量的,在迷离、空灵的背景中,造成了凝然止息犹若梦思之中的幻景——现实的物质性被转化了,情感被内在化了,这样,黑色的意象便成为生命存在的象征。这种黑、白、灰的水墨世界,把作品的总体情境引向了苍茫。
这种苍茫境界的营造,使花鸟画获得广阔的精神空间。浑朴之美,它与人的心灵相通。就笔墨语言而言,画家多用湿笔淡墨,以水墨渲染,然后再以湿笔墨勾勒、皴擦、点染,造成秋塘、灌木、杂树、草虫的迷意象,使折枝的花鸟一扫简单、寡陋的面貌,而展示为一种境界,一种氛围,一种情调与一种气象,使之更开阔,更深远,更心灵化,体现出独特的,也是感人的苍茫境界。
张奎耀的审美选择与艺术倾向,都体现在作品中。他的花鸟画,常常把主体意象——鸟置放在寂寞无人的空山幽毅,似乎在聆听令人心醉的天籁之音;不难看到,这种苍茫浑然的氛围之中,画家还表达着一种孤陋。画家是在面对红尘滚滚的世界,在艺术中寻找孤独的。许多人都懂得,现代艺术中的孤独与无人之境,是一种特殊的生命体验,是孤独背后的充溢着生命活力的世界。
不能否认,审美情调中的荒寒与苍茫,及由此产生的种种意象——雨雪迷、秋风萧瑟、霜天寥落、寒塘鸟影等都是典型的荒寒之境的苍茫美。它表现的是时序变化、生命代谢的宇宙规律及其美感属性。
它们同时也是面对真实自然存在本体时的苍然之悲剧感;在上述的作品中,花鸟意象间的苍茫美感的文体品格,除了生命意志的坚韧,自足世界的完善,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内涵——人生感悟的结果。
张奎耀同时也画了一些色彩斑斓、明媚艳丽的作品,这些作品在表达一种欢快愉悦的同时,还体现岀蓬勃的生机,万物峥嵘的气息。因此,我们看到在张奎耀笔下,同时,展示出一种欢乐之美;一种苍茫之美。然而,一个明显的事实是,那种苍茫之美显然是画家作品的主导取向与重要特征。因为,在荒寒与苍茫之中凝聚着花鸟符号,首先是画家的心灵,它荒寒并不感伤,而是把瞬间景象定格为一种远寂、空的美感意境。
由此可见,张奎耀的花鸟画,是把现代人的感觉与情绪合而为一个个意象符号,并以笔墨表现,使之转化为一种生命的诗意,成为对造化、自然本质的深切观照。在大自然中吸取灵感,在感受自然中涌起一种感动,寻找并叩问生命与艺术的意义,去领略自然生命之间的一片大和谐,从大自然中资取最苍苍茫茫的一种生命元气,是张奎耀花鸟画的意义的本质所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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