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是一座江山（9首）
文／罗兴武（贵州）
十月
十月出生的那个孩子
把名字叫作十月
十月有金色的田野
十月有富实的山川
十月是一缸醇厚的烈酒
十月是一位壮实的大汉
十月是一种厚重
十月是一种丰满
十月是一种成熟
十月是一座江山
十月是他的名片
十月是永远的依恋
他用自已的一生
作为对十月的纪念
生日
生日是一个意义含混的日子
家人的虔诚与关爱
像例行公事那样不容置疑
其实，生日是生命的一道伤口
希望、感恩与悲悯一起生长
庆祝被放大，苦痛被遮蔽
生日那天，我找了个去处隐匿
静口缄言，像岁月里的一株老树
这一天，是母亲幸福和痛苦交加的纪念日
在城市听公鸡报晓
在城市听公鸡报晓
少了那种熟悉的荒凉
感觉有些荒诞
昼与夜的特征变得紊乱
报时职能被海关钟声替代
大公鸡收敛了往日的趾高气扬
离开山野宏大的叙事背景
人间烟火失却许多色彩
鸡与狗多了些斯文，少了些野性
少年时代的几件大事
在河岸刺笼中
拾到一枚野鸭蛋
母亲用它煮了五碗汤
让家人打了一次牙祭
在核桃树下捡得核桃一枚
分给四姊妹
最小的小妹的份额被我咬去一半
小妺无奈于我的残忍
去三十里外粮店挑口粮
穿一双胶筒雨靴
往鞋筒里塞进半斤稻谷
我确实当过那么一次盗贼
四姨爹印象
早年的电影放映员
放映过《夜半歌声》
激愤中模仿该电影极端动作
因此获刑八年
一个好像长不成熟的小伙子
在长途汽车上将自行车载回乡
只为让我们这群拖鼻涕的小孩
见识一下当年的＂洋马儿＂
一个没半点派头的老辈子
喝酒时同晚辈猜拳行令
玩拱猪扑克牌游戏
输了照样钻桌子脚
老头儿已经走了好些年
他是老辈留给我们的一件纪念品
仿佛仍住在那老房子里
攥一盅小酒嘻瞇着眼慢慢地喝
他曾经是谦恭的
他曾经是谦恭的
见朋友行九十度以下鞠躬礼
衣着齐整，挟小公文包
尾随跟班领导整天屁颠屁颠
后来，突然便青云直上
挺胸拔背超越一百八十度
行走如风衣角扫倒路人
他的脊椎原有很强弹性
再见到他的时候
看他穿囚服在电视屏幕痛哭流涕
形象萎琐，头发骤然花白
他搧自已耳刮子，骂自已不是个东西
等车
期盼的公交车老是不来
来的车挑战一个人的忍耐
这与屈辱本来无关
你居然怒不可遏
并非这一次如此
每次你都视为是一种戏谑
开骂，无人理睬
跺脚，招人白眼
退休生活让你慢慢顿悟
心平气和等车，是一种涵养
牙祭
满口牙齿尚锋利
却已接受过几次祭祀
仿佛是调侃或诅咒
其实是幽默与戏谑
一个庄重的命名
少了虔诚的仪式
牙齿加了一次又一次班
满足了牙主口福
老城墙遗址
倒在老城墙下的士兵已不可考
站在这里听昔日厮杀
云梯上有人在惨叫声里坠落
岁月洗净了墙面血迹
在老城墙根静默
脚下似有尸身拱动
像被废弃的老灶台
老城墙的往事已如过眼云烟
墙体防范的模式尚鲜活
AUTUMN
作者简介
贵州瓮安人。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退休干部。有小说、散文和诗歌在报刊及新媒体发表，有作品综合集《秋天的另一种收获》出版。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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