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之外
文：吴绍楼（浙江平湖）
一、去山里
去山里避暑。让酷暑在山的那边
独自张狂。行走在
斜斜的小径上，草绿得
流油。知了在远处
在视线之外的树枝上唱歌
白天很长，山里的夜
常常被风吵醒，树枝摇曳
发出阵阵涛声。溪水
潺潺，鱼潜入月光，山里的
天地浸在水中，夜色是如此的
滋润
梦里的石蛙，在岩石上打鼓
蝈蝈摇响的沙锤像漏气的
风箱。薄雾升起来
我们在世俗之外修身养性
让心，沉入静谧与凉爽
二、在南尖岩经历了一场雨
雨落下来的时候，我正徒步在
有许多弯的山间公路上
远处的夕阳裹在厚厚的云层里
南尖岩温度低，夕阳怕冷
一会儿，下雨了
雨滴很大，像山坡上
生长良好的黄豆。一颗一颗
砸下来，然后便开始倾盆
雨声里，知了沉默了
一群在头顶飞来飞去的鸟
不知去向。而残留在雨声中的
是一群人欢快的尖叫
一块茄子地里
许多茄子抖动着身子，但是
谁也不知道茄子的愉悦
农家乐老板说，南尖岩好久
没下雨了。我想
自己应该是及时雨。八个小时的
车程，足够老天爷蕴酿一场
及时雨
三、南尖岩
记住这个地址，浙江省丽水市
遂昌县王村口镇石笋头村
南尖岩三个大字从车窗外
飞驰而来
温度一下子跌进
我们的期待中，天高云淡风轻
绿荫蔽日，一条乡间公路
蜿蜒向前，村子把我们纳入
她的怀抱
民宿星罗棋布，招牌犹如
淳朴的山民，露出微笑
险峰瀑布竹林以及湿地，躲在
云海梯田的背后。山里人家
描绘着美轮美奂的
仙境画卷
总感觉自己走进的是一片
相忘于红尘的桃源净土
长虹与日落，把雨后的清新
留在屋后的溪水中
问林间飞鸟，此时，我是谁
四、农家乐
山里
自从有了农家乐
便有了，贫富差别
人与人之间就有了距离
有钱的把屋子往山上建
海拔越高越凉快
没钱的蜗居在山坳里
土墙烂瓦挡风雨
避暑的人多了
人往高处走
水往低处流
山坳里的溪水开始混浊
五、古村落
在古村落，适宜于走走停停
摸一摸门框架上的苍桑
看一看土墙上黄泥巴的古拙
石板缝中的小草，生机勃勃的
牵牛花开满低矮的竹篱笆
小河穿过村子
坎坎坷坷地伸向远方
许多像村落一样古老的汉子
与驼背的阿婆，门对门
开始像城里人一般，老死不相
往来。谁家的鸡在笼子打鸣
风从千里迢迢赶来，像老人们
望穿双眼的儿女。风走过的巷子
留下女子栀子花一般的馥郁
天空开始静下心来，想一些云彩
与阳光的事儿
许多误入院子的游客
他们犹如入侵者，用目光掠夺
建筑物上的浮雕与砖刻
一棵千年的古银杏被装进手机
去了遥远的地方
六、荒废的村落
像一只破鞋子，被扔在
秋天的荒野。山坡上长满荆棘
野兔的游乐场，水潭倒影着
盘旋的鹰
炊烟在老槐树的记忆中
逐渐淡去，那些熟悉的面孔
已经陌生。墙院斑驳
爬满了植物的藤蔓，像一座
绿色的坟茔
许多见异思迁的故事
在月色惨淡的夜晚
让风一遍遍讲述，声音穿过
树与树，屋子与屋子的
空隙
时间在这里打了个死结
烈日下，村落散发腐朽的气息
《春风十万里文学》出品
作者简介
吴绍楼，浙江平湖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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