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运达行书《黄钺·二十四画品》
高运达行书《黄钺·二十四画品》
尺寸:22.7cm×137cm×4 一级白唐纸/玄明墨液
原文:黄钺《二十四画品》(清)
1.气韵
六法之难,气韵为最。意居笔先,妙在画外。如音栖弦,如烟成霭。天风冷冷,水波濊濊。体物周流,无小无大。读万卷书,庶几心会。
2.神妙
云蒸龙变,春交树花。造化在我,心耶手耶?驱役众美,不名一家。工似工意,尔众无哗。偶然得之,夫何可加?学徒皓首,茫无津涯。
3.高古
即之不得,思之不至。寓目得心,旋取旋弃。繙金仙书,搨石鼓字。古雪四山,充塞无地。羲皇上人,或知其意。既无能名,谁泄其秘?
4.苍润
妙法既臻,菁华日振。气厚则苍,神和乃润。不丰而腴,不刻而俊。山雨洒衣,空翠黏鬓。介乎迹象,尚非精进;如松之阴,匠心斯印。
05.沉雄
目极万里,心游大荒。魄力破地,天为之昂。括之无遗,恢之弥张。名将临敌,骏马勒缰。诗曰魏武,书曰真卿。虽不能至,夫亦可方。
6.冲和
暮春晚霁,赪霞日消。风雨虚铎,籁过洞箫。三爵油油,毋哺其糟。举之可见,求之已遥。得非力致,失因意骄。加彼五味,其法维调。
7.澹远
白云在空,好风不收。瑶琴罢挥,寒漪细流。偶尔坐对,啸歌悠悠。遇简以静,若疾乍瘳。望之心移,即之销忧。于诗为陶,于时为秋。
8.朴拙
大巧若拙,归朴返真。草衣卉服,如三代人。相遇殊野,相言弥亲。寓显於晦,寄心於身。譬彼冬严,乃和於春。知雄守雌,聚精会神。
9.超脱
腕有古人,机无留停。意趣高妙,纵其性灵。峨峨天宫,严严仙扃。置身空虚,谁为户庭。遇物自肖,设象自形。纵意恣肆,如尘冥冥。
10.奇辟
造境无难,驱毫维艰。犹之理径,繁芜用删。苦思内敛,幽况外颁。极其神妙,天为破悭。洞天清閟,蓬壶幽闲。以手扣扉,砉然启关。
11.纵横
积法成弊,舍法大好。匪夷所思,势不可了。曰一笔耕,况一笔扫。天地古今,出之怀抱。游戏拾得,终不可保。是有真宰,而敢草草。
12.淋漓
风驰雨骤,不可求思。苍苍茫茫,我摄得之。兴尽而返,贪则神疲。毋使墨饱,而令笔饥。酒香勃郁,书味华滋。此时一挥,乐不可支。
13.荒寒
边幅不修,精采无既。粗服乱头,有名士气。野水纵横,乱山荒蔚。蒹葭苍苍,白露晞未。洗其铅华,卓尔名贵。佳茗留甘,谏果回味。
14.清旷
皓月高台,清光大来。眠琴在膝,飞香满怀。冲霄之鹤,映水之梅。意所未设,笔为之开。可以药俗,可以增才。局促瑟缩,胡为也哉!
15.性灵
耳目既饫,心手有喜。天倪所动,妙不能已。自本自根,亦经亦史。浅窥若成,深探匪止。听其自然。法为之死。譬之诗歌,沧浪孺子。
16.圆浑
盘以喻地,笠以写天。万象远视,遇方成圆。画亦造化,理无二焉。圆斯气裕,浑则神全。和光熙融,物华娟妍。欲造苍润,斯途其先。
17.幽邃
山不在高,惟深则幽。林不在茂,惟健乃修。毋理不足,而境是求。毋貌有馀,而笔不遒。息之深深,体之休休。脱有未得,扩之以游。
18.明净
虚亭枕流,荷花当秋。紫花的的,碧潭悠悠。美人明装,载桡兰舟。目送心艳,神留於幽。净与花竞,明争水浮。施朱傅粉,徒招众羞。
19.健拔
剑拔弩张,书家所诮。纵笔快意,画亦不妙。体足用充,神警骨峭。轩然而来,凭虚长啸。大往固难,细入尤要。颊上三毫,裴楷乃笑。
20.简洁
厚不因多,薄不因少。旨哉斯言,朗若天晓。务简先繁,欲洁去小。人方辞费,我一笔了。喻妙於微,游物之表。夫谁则之?不鸣之鸟。
21.精谨
石建奏事,书马误四。谨则有馀,精则未至。了然於胸,殚神竭智。富於千篇,贫於一字。慎之思之,然后位置。使寸管中,有千古寄。
22.俊爽
如逢真人,云中依稀。如相骏马,毛骨权奇。未尽谛视,先生光辉。气偕韵出,理将妙归。名花午放,彩鸾朝飞。一涉想像,皆成滞机。
23.空灵
栩栩欲动,落落不群。空兮灵兮,元气絪缊。骨疏神密。外合中分。自饶韵致,非关烟云。香销炉中,不火而薰。鸡鸣桑颠,清扬远闻。
24.韵秀
间架是立,韶秀始基。如济墨海,此为之涯,媚因韶误,嫩为秀歧。但抱妍骨,休憎面媸。有如艳女,有如佳儿。非不可爱,大雅其嗤。
内容介绍:
《二十四画品》是一部绘画论著,“专言林壑理趣”。共分气韵、神妙、高古、苍润、沉雄、冲和、澹逸、朴拙、超脱、奇辟、纵横、淋漓、荒寒、清旷、性灵、圆浑、幽邃、明净、健拔、简洁、精勤、隽爽、空灵、韶秀等二十四品。其中除气韵、性灵外,基本上都属于对绘画风格的描绘。作者深受司空图的影响,虽也不排斥沉雄、纵横、淋漓、健拔等风格,但更为推崇冲和、澹、荒寒、清旷、幽邃、空灵等境界,这与当时文人士夫的审美趣尚是一致的。二十四品指画作的气韵、神妙、高古、苍润、沉雄、冲和、淡远、朴拙、超脱、奇僻、纵横、淋漓、荒寒、清旷、性灵、圆浑、幽邃、明净、健拔、简洁、精谨、隽爽、空灵、韶秀。每品项下各有四言释义一篇,每篇一韵,每韵十二句。词藻典丽,工整易诵。观其立论,首重画者抽象情态与艺术玄想之品味,分析画艺独到之不同境界,并标示其途径,与吴派标榜“古雅秀润”之文人画审美观形影不离。《二十四画品》对绘画的美学探讨颇有创获。“神妙”之“造化在我,心耶手耶”,“苍润”之“气厚乃苍,神和乃润”,“冲和”之“得非力致,失因意骄”,“超脱”之“意趣高妙,纵其性灵”,“奇辟”之“苦思内敛,幽况外颁”,“淋漓”之“兴尽则返,贪则神疲”,“健拔”之“体足用充,神警骨峭”,“简洁”之“务简先繁,欲洁去小”,“精勤”之“慎之思之,然后位置”等,都涉及创作论、方法论,其精简而形象的表达有很强的涵括力。至如自谢赫以来代代相沿的“气韵”,黄钺有独到会心,即“意居笔先,妙在画外。如音栖弦,如烟成霭”,很能发人深思。言“性灵”的“自本自根,亦经亦史”,“听其自然,法为之死”,前者兼从自身的“根本”及外来的修养而言,很见全面,后者强调“自 ;然”而突破“法”障,也是对泥古、摹古思想的批判。在涉及艺术风格时,《二十四画品》的描述更见形象、生动。如以“繙《金仙》书,拓《石鼓》字”拟高古,以“山雨洒衣,空翠粘鬓”拟苍润,以“诗曰魏武,书曰真卿”拟沉雄,以“风檐虚铎,籁过洞箫”拟冲和,以“瑶琴罢挥,寒漪细流”拟澹逸,以“草衣卉服,如三代人”拟朴拙,以“粗服乱头,有名士气”拟荒寒,以“冲霄之鹤,映水之梅”拟清旷,以“紫花灼灼,碧潭悠悠”拟明净,以“香消炉中,不火而薰”拟空灵等,确是足资体味。当然,作者所重在自己的感悟,未免有迷离恍惚的神秘主义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