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卓尼】悠悠洮水情

民生 2024-12-22 20:00 甘肃

我的家乡是一个名叫洮砚的小镇，洮河水像一条闪光的玉带穿绕其间，缓缓流淌。小镇四面环山，山清水秀，山间藏有大量石矿，色泽多绿，上有美丽的纹路，开采后被当地手工艺师傅雕刻成形态各异的砚台，流传久远，名震一方，想必，家乡便是因此而得名吧。

因为山大，必然沟深，交通闭塞，外界干扰就少，造就了这里古朴淳厚的民风。山下是一大片平地，土地肥沃，加之洮河水的滋养，草木旺盛、牛肥羊壮，每年秋天，洮河两岸麦浪滚滚，金黄一片，一派丰收景象。所以，山下的村庄便成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羡慕无比的风水宝地，但不好的是，因为距离河水太近，每年都会有牛羊或者顽皮的孩童被河水冲走，如遇暴雨天气，弄不好还会淹没田地和房舍。这样想来，我那坐落在半山腰的家虽比不上河边的近水楼台，却也不必担心水灾水患，虽算不上好倒是也不坏，用奶奶的话说就是“天造福地，刚刚好”！

因为离河较远，儿时对洮河的记忆说不上深刻，仅仅是每年夏秋季节河水丰盈时，拉着妈妈的手站在村口，远远眺望一排排羊皮筏子驮着木头顺流而下，对站在羊皮筏子上身姿轻盈的摆渡汉子满心敬畏，觉得那应该就是英雄的样子。冬天，看着洮河之珠满满的盖在河面上，挨挨挤挤，各不相让，看似拥为一体，却又相互分离，甚是壮观，好奇在这般冷的气候里，为什么洮河水面不结冰，倒生出这诸多的流珠来？再大一点，进了学堂，学校就在洮河边上，每周周五大扫除，老师会派值日生去河边提水，用于教室和校园的洒扫。出了校门，下一个四五米的斜坡就到了河边上，将桶口迎着水流，眨眼嬉戏间桶中就注满了水。一根木棒穿过提手，一前一后两个小人儿，扛起木棒，颤颤巍巍，中间是沉甸甸的水桶，随着颠簸的脚步摇来荡去，水在里面伴着摇晃的桶闪着莹莹的光，一截陡坡爬丢了一半的水，洒下了一路的欢笑。偶尔，也会乘老师不注意，在课外活动的时间偷偷跑去河边玩耍，河水微澜，清澈见底，河底是数不清、看不够的鹅卵石，形态各异、五彩斑斓，淘气的鱼儿穿梭其间，透亮的小虾追逐嬉戏，一派祥和的水底乐园。脱掉鞋袜，踩进午后吸满阳光的河水中，在丝丝清凉里享受湿滑的石子浴，舒爽难言。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觉间，在尖锐的放学铃声里，一把拎起鞋子，打着赤脚冲向学校，贼头贼脑溜进校门，蹑手蹑脚摸回教室，心惊胆颤背起书包，出得校门如释重负，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为自己的斗胆冒险画上一个完美的感叹号。当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如若不幸被老师揪住，总是免不了挨一顿柳条加竹棍的混合双打，经历几个趴着睡觉的“痛眠之夜”的。即便如此，依然阻挡不了孩子们偷去河边的脚步，不信你看那鼓囊囊装满鹅卵石的衣服口袋，藏在桌框玻璃瓶里游来游去的蝌蚪和小鱼，抑或冬天放学路上，塞满干粮袋的舌尖美味、放进嘴里脆生生响的冰珠子……。的确，洮河对孩子们来说是有魔力的，散发着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巨大诱惑。不知不觉间，童年就在对洮河水的深深迷恋中，和老师“猫捉老鼠”的斗智斗勇里，渐渐离我们远去。

初中的年纪已经脱了稚气，多了些许“成熟”，或多或少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没有了用脚丫拍打沙滩直至出水后的那份执着和欢喜，而是常常一个人坐在河边上沉思，在沙地上写下自己的小秘密，再看着被水波轻轻漫去印记，忧郁呆立，将“满腹心思托流水”。失去了拿着瓶子捉虾戏鱼收获满满后的满腔喜悦与热情，更多的是三三两两的小闺蜜，漫步河岸边、诉说悄悄话，故作深沉，“为赋新词强说愁”。在那个正值十四五岁的花季里，青青河边草，依依岸上柳，悠悠河中水，潺潺流水音，还有那翩翩起舞蝶，徐徐拂面风，无一不是宁静、安然、温柔和治愈，目之所及皆是美好，所有美好都叫“青春”。

寒来暑往、暮去朝来，这条可爱的河流就像慈祥的母亲一样，守护着我们成长的每时每刻，亲切的包容和见证着我们的蹒跚、茁壮、忧喜、哀乐，并将一切深深地印在它的流年里，而她的每一个孩子也已将和她相处的每一个瞬间、每一段回忆都融进了自己的生命里，并生根发芽，就像河边上那一簇簇牵牛花的藤蔓，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会悄悄爬上心头，温暖抚慰我浮躁抑或失落的灵魂，舒展我忧郁的眉头，上扬我黯然的嘴角。

流水淙淙，岁月匆匆，别后二十载，再见我的母亲河，你还是你，依然宽厚、慈爱，蜿蜒、恬静，而我已不再是我，岁月赐予我温婉、娴静的同时也给了我沧桑和世故，当年那个扎着羊角辫、天真无邪的淘气包已然不在了。此刻，站在你身边，轻轻触摸你的温度，倒映在你怀里的一脸稚气的小女孩也在我的怀里，她是我的生命，但却不知道我和你的故事。

作者简介:

乔晓贤，女，藏族，1983年5月出生于卓尼县洮砚镇古路坪村，中共党员，现就职于甘南州生态环境局。自幼爱好文学文艺活动，偶有文章发表各网络平台。

责任编辑/王淑霞审核/刘学花总审核/郑培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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