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1日《广西日报》
“花山·特稿”版面
《听,密林深处“二重唱”》
作者 孙鹏远
报纸版面。
8月初,马长勇又进山了。这一待,又是好几个月。
15年来,这位广西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博士,每年都会一头扎进中越边境广西邦亮长臂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里,去拜访地球上一群孤独的生灵,全球极度濒危物种——东黑冠长臂猿。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东黑冠长臂猿都被国际灵长类专家认为已经灭绝。21世纪初,它们的踪迹才在中国靖西市和越南重庆县之间一片人迹罕至的喀斯特森林中被重新发现。音韵悠长的东黑冠长臂猿雌雄“二重唱”,从此再度被世人听见。
这片面积不足30平方公里的密林,是东黑冠长臂猿最后的“桃花源”。2024年4月,最近一次的中越联合调查结果向世界公布,东黑冠长臂猿种群数量约11群74只,数量仅相当于中国野生大熊猫的4%。
为探究它们身上的未解之谜,一群科研工作者先后来到这里,试图通过细致的观察和深入的研究,探寻这个物种的自然秩序,拓展它们的生存空间,为地球留住一份独一无二的生命样本。
15年的持续观察,近3000小时的凝视,他们翻山越岭的守护历程,与东黑冠长臂猿的族群故事,同样构成了密林深处遥相呼应的“二重唱”。
东黑冠长臂猿猿群里的两位“女主人”怀抱着自己的孩子。黄嵩和 摄
1/300的挑战
学界有一种说法,东黑冠长臂猿被重新发现后,全世界亲眼看到过它们的,不超过300人。能否有幸亲见这一极度濒危物种,进山之前,记者心中充满期待。
车入靖西,一路上已是山峰林立,越往西行,群峰愈发密集。保护区邦亮管理站坐落在靠近边境线的山谷中,神秘的东黑冠长臂猿就栖息在连绵的大山深处。
管理站工作人员向我们介绍了山里的情况。长臂猿活动的核心地带在大山深处的边境线上,保护区建立了4个站点,作为巡护队和科研人员驻扎的营地。
我们一行人兵分两路,背着食物、饮用水和各种摄影器材,在向导带领下,分别向其中的弄曼和弄好监测站进发。
记者一行人出发前往弄曼监测站。
马长勇博士正在弄曼监测站做野外调查,他是东黑冠长臂猿研究领域最权威的专家之一。我决定追随他的脚步,前往弄曼。
陪我们这一组上山的梁叔是邦亮本地人,自小在山里长大,经常给监测站运送补给,对山上的环境非常熟悉。
50多岁的他,性格开朗,也很健谈,没一会儿就和我们熟络了起来。我们一边走一边聊,不过很快就停住了嘴,因为已经喘得顾不上说话了。
山看起来并不高,可是刚走上第一道坡,我们就领教了大石山的“威力”。喀斯特石山地质构造特殊,地表布满尖利的石头,进山的路大部分保持着石山原貌,崎岖不平,只在较为危险陡峭处有人工粗略修整的痕迹。在这样的路上行走非常耗费体力,光是保持平衡就要花很多力气,加上一路坡陡、落差大,每跨一步都是对膝关节的极大考验。
翻过两道山梁,我已经累得汗如雨下,双腿开始打颤,隔着解放鞋厚厚的鞋底,脚掌仍被尖石硌得生疼,喘得像肺里扯开风箱一般。前后看了看,其他人的情况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只有年纪最大的梁叔看起来比较轻松,走得不紧不慢。
咬牙坚持了1个多小时,我问梁叔还要走多久才到弄曼。他乐呵呵地说:“你们走得太慢,大约还有一半的路。要按平常我和马博士他们走的速度,现在应该到了。”他还告诉我,这个路算是好走的,从营地到长臂猿观测点,连路都没有,全程都是在石头上爬,“那才叫难走”。
我听了心中暗暗叫苦,同时也大感惊讶:“那马博士他们每天观测都要走这么险的路吗?”
梁叔说,山上能建站点的平地不多,还要考虑不能打扰长臂猿,所以营地离它们活动的区域都比较远。“他们每天都是爬上爬下的,这搞科研也不比干农活轻松啊!”
听了这话,我们感叹不已,不禁对这些科研人员肃然起敬。
边走边歇,我们在山路上踉跄跋涉了将近3个小时,终于在一片山坳中看见一栋蓝色铁皮房的一角。
弄曼,终于到了。
此时,我的双腿已经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一步也不想挪动了。“要想成为世界的1/300,看来是极大的挑战啊”,一个同行的伙伴在我身后喘着粗气说。
山中日月长
还没进门,梁叔就高声喊着:“马博士,我带客人来了!”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张罗着把我们背上山的食物饮水放置好。
“欢迎欢迎!”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年轻人出现在我们面前,热情地招呼我们。
马长勇身材健硕,浑身上下透着干练,与想象中单薄儒雅的知识分子形象大相径庭。但是一交谈,就发现他逻辑清晰,表达精准,尽显学者气质和素养。
除了马长勇,这里还有他的3个研究生,他给我们一一介绍:研二学生胡惠珍和叶碧波,两人的研究课题都与东黑冠长臂猿有关,一直协助做监测工作;研三的李文清主要研究对象是白头叶猴,被叫来帮忙整理数据,也方便就近指导毕业论文。
监测站铁皮房用钢管支撑着建在一面山坡上,里面隔出“三房两厅”,作为卧室的3个房间里,各放着两张上下铺的架子床,可以同时容纳十几个人。房顶上铺设了太阳能发电板,用于照明和给各种电子设备充电。最让人惊喜的是,监测站设有天线装置,可以通过线路把网络信号接进室内。
马长勇说,近年来东黑冠长臂猿的保护工作获得越来越多的关注,各级政府部门、国际国内自然保护组织和科研部门不断投入科研经费,科研人员的工作和生活条件也改善了不少。
马长勇指着屋外4个硕大的铁皮罐子说:“这是用来收集雨水的。山里最缺的是水,喀斯特石山土壤稀薄,岩石上满是孔洞,渗透性极强,基本存不住水。我们除了上山时能背上一桶水之外,平时只能靠雨水过日子。”
我们问,多久能洗一次澡?马长勇笑了:“在这里水比油金贵,别说洗澡,洗碗我们都舍不得用,吃完饭只能用纸巾擦擦,所以我们这的餐具都是不锈钢的,擦起来方便。”
餐桌摆在客厅中间,看得出来,这里就是整个监测站的“社交中心”。餐桌旁的墙上,照片用夹子固定在几根棉绳上,组成了一面造型美观的照片墙。我们好奇地凑上去看,照片下面标有日期,原来竟是一个按时间线排列的“科研史料图片展”。
监测站内的学术照片墙。
马长勇指着照片一一给我们介绍——
这是2006年9月,香港嘉道理农场的科考人员在邦亮调查,首次证实东黑冠长臂猿在中国境内活动;
这是2007年9月,中越两国首次开展东黑冠长臂猿联合调查;
这是2007年到2009年之间,我的导师范朋飞和各地科研人员在邦亮进行第一阶段研究;
这是2009年7月,广西邦亮长臂猿自然保护区成立。
这时,梁叔已经麻利地煮好了晚餐,又从背包里拿出特地背上山来的“土茅台”,招呼我们围坐在餐桌旁。空山寂寂,杳无人踪的大山深处,弥漫着温暖的烟火气息。就着农家的米酒,马长勇打开了话匣子。
马长勇是2009年开始接触东黑冠长臂猿研究的,当时他还是大理大学动物学专业大四学生。他的导师范朋飞教授是国际研究长臂猿的权威专家,邦亮发现东黑冠长臂猿后,范朋飞是最早来到这里开展调查工作的科研人员之一,正是他将马长勇带进了东黑冠长臂猿的神奇世界。
“那时候条件比现在艰苦多了。山上没有营地,我们只能住在山洞里,有时候追踪长臂猿走得远了,只能找一块稍微平整点的地方搭帐篷。在山上找这样的地方也不容易,勉强找到一个,人也躺不平,要不断调整角度和姿势,夜里多半还会被尖石硌醒。吃饭就是生一堆火,插两根树杈再横着搭上一根棍子,把铁饭盒挂在上面煮,每一顿都是腊肠炖土豆……”
夜晚,监测站工作人员打着手电筒做饭。
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常常在山上一待就是几个月,每个月只下山三四天,洗个澡,换洗一下衣服,补充了食物和饮水,又一头钻进山里。
“那时候我对这个工作真是很着迷”,马长勇兴致勃勃,语气也高昂了起来:“东黑冠长臂猿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生物之一。你们还没看到长臂猿,可能无法理解。怎么说呢,要是选一个最恰当的词来形容它,那就是优雅!它们在空中的动作非常舒展,就像舞蹈一样;它们的鸣叫声,非常空灵,富有音乐感;还有它们进食的方式,只挑选成熟的果实吃,不折断树枝……”
绘声绘色的描述,让我们对东黑冠长臂猿更心生神往,不禁在心中勾画着猿群在树林间自由嬉戏的情景。于是约定,明天早上一定要跟着他们一起上山观察长臂猿。
“我们平时都是早上6点出发去观测点,所以晚上一般很早就睡了。不过今晚国足有一场世界杯预选赛,我要等着看。”原来,严谨的马博士也有放飞自我的时候。
那天晚上中国队与巴林队的世界杯亚洲区预赛,因为一个戏剧性的转折国足反败为胜,马长勇开心得手舞足蹈。球赛结束已是午夜时分,他还在火炉旁坐了很久,似乎是在等待山中夜晚的宁静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近3000小时的凝视
第二天早上5时,我们就起床了;5时30分,马长勇叫上胡惠珍,和我们一起向一号观测点走去。
山里的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只能凭着头灯微弱的照明,在黑暗的山林中艰难行进。这里的路果然比进山的路难走得多,几乎每一步都是踩在堆叠的石块上。破碎的石头中间缝隙很大,还盖着厚厚的落叶,一不小心就会踩空,每走一步都危机四伏。
由于观测点都建在山顶,以便观察更广范围,所以上山的路更为险峻陡峭,有好几处几乎就是悬崖峭壁,这对我们的体力又是一大挑战。
马长勇、梁叔和小胡同学都走熟了,似乎并不花太多力气,哪里有树枝可以借力、哪块石头可以踩、哪里有石头松动,都记得清清楚楚,不时回头提醒我们注意。马长勇说,一号观测点是最好走的,小叶同学今天去的三号观测点,差不多一路都是直上直下的悬崖。
由于带上了我们,这次上山的时间几乎是他们平时的3倍。终于在1个多小时后,我们登上了一号观测点所在的峰顶。此时天边已微微放亮,远处苍茫的群山显露出起伏的轮廓,林中响起悦耳的鸟叫声,整个森林在熹微的晨光中渐渐苏醒。
记者一行人抵达一号观测点。
马长勇告诉我们,每天清晨,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东黑冠长臂猿会以一场优美的合唱开启一天的生活。长臂猿是自然界的歌唱家,它们的叫声婉转悠扬,一次鸣唱可以持续10到20分钟,非常接近人类的歌声,所以在英文中把长臂猿的鸣叫称为“song”,而不是像其它动物那样叫作“call”。
东黑冠长臂猿的“二重唱”尤为动人。雄猿引吭高歌,当唱到兴奋处,旋律会陡然一变,用速度和节奏的变化“邀请”雌性合唱。母猿心领神会,就会在节奏的间隙加入进来。雌雄之间配合得恰到好处时,几个声部和鸣共振,越来越兴奋,越来越快速,用这种琴瑟和鸣的默契显示夫唱妇随的恩爱。
正在说话间,“嘘——呜——”一阵悠长婉转的啼鸣在密林中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空谷传音,激荡不绝,仍然清晰可辨。
“听,这就是东黑冠长臂猿的鸣叫声!”
我们顿时激动了起来,急忙向山下张望。
马长勇却气定神闲,连望远镜也没碰一下:“别着急,看不见的,听声音是在山那边,这里看不到。”
虽然看不见猿的影子,他和小胡同学仍然认真地在观测表上详细做起了记录。“雄性东黑冠长臂猿的鸣叫有个体差异,还有重要的社交功能,比如宣示领地权、吸引配偶、加强雄性和雌性之间的配对关系等等,所以记录和分析鸣叫也是一项重要的研究内容。”
现在马长勇仅凭聆听猿啼的声调就能分辨出不同的猿群,凭着这项技能,他发现了中国境内的一个新增种群。
2017年5月的一天清晨,正在进行每天例行监测的马长勇,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雄猿鸣叫声。他马上警觉起来,压抑着兴奋的心情仔细辨认远处传来的猿啼声,隐约听见雄猿叫声中出现雌猿配合的“二重唱”。一个新的家庭出现了!
东黑冠长臂猿幼年时不论雌雄全身毛发皆为黑色,成年后,雌性则头顶“黑冠”,身上毛发渐渐变成金黄色。“黑冠”之名亦由此而来。黄嵩和 摄
之后的2个月时间里,科研团队多次观察到这个新组成的家庭,确认了其由一只成年雄猿和两只成年雌猿组成,还没有后代。按照学界的通行做法,这个新家庭以发现者姓氏的首字母命名,被称为GM群。“现在这个家庭已经是七口之家了,家庭也很稳定。据我们观察,其中一只母猿已经怀孕,今年它们又要添新丁了。”
从本科、硕士、博士到现在,马长勇始终将研究领域锁定在东黑冠长臂猿身上。记录显示,他观察到东黑冠长臂猿的时间将近3000个小时,被学界称为这个领域与东黑冠长臂猿相处时间最长的人。
“我刚刚接触东黑冠长臂猿研究的时候,国内重新发现这个物种还没多久,所以当时急需进行比较基础的研究。比如了解它们的活动范围有多大,主要吃什么食物等比较简单的生态学信息。这些都是可以直接应用到保护工作当中的。你只有知道它们需要什么,才能找到正确的方法帮助它们。”
在范朋飞教授带领下,马长勇等诸多科研人员高强度参与,东黑冠长臂猿的保护工作进展迅速。“从2006年发现东黑冠长臂猿到2009年成立邦亮保护区,只用了3年时间;2013年保护区从自治区级升级到国家级,只用了不到4年时间。这种速度在我国非常罕见。”
他继续说:“就读博士期间,我主要从生态和社会两个方面研究它们的社会组织。”正是在这项研究中,马长勇首次观察到了猿群中出现“雄性取代”现象。G1群的雄猿遭到一个外来雄猿的挑战,两只雄猿在树林间激烈追逐打斗。几天后,他们听到入侵者的鸣叫得到两只雌猿的呼应配合,说明G1群家庭正式易主。
此后,研究团队又记录到两次“雄性取代”和两次“雌性取代”事件。马长勇从这一现象推测,目前东黑冠长臂猿的种群数量已经接近或超出环境的容纳量。因为在生存空间足够的情况下,长大成年的长臂猿离开家庭,通常会寻找尚未被占据的森林作为家域,并建立新的家庭繁衍后代。然而如果栖息地饱和了,没有空余的森林可以开辟新的家域,它们便只能通过取代的方式获得繁殖机会。
作为典型的树栖动物,东黑冠长臂猿对栖息地的要求很高。邦亮保护区与相邻的越南保护区目前是已知的东黑冠长臂猿唯一栖息地,但因三面环山,村庄和田地阻隔,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孤岛”,将全世界仅剩的74只东黑冠长臂猿围困其中。
如今,“桃花源”即将爆满,扩容迫在眉睫。“东黑冠长臂猿的数量还在缓慢增长,如果不解决生存空间问题,这种增长将不可持续。”
那天我们的运气不佳,在一号观测点苦苦等了四五个小时,长臂猿依然没有现身。小胡同学告诉我们,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有时候,我们连续七八天都见不到长臂猿,野外观测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生物学的B面是哲学
山里的日子平淡宁静。在弄曼夜晚的火炉旁,我和马长勇聊了很多,从长臂猿聊到人类,从生命聊到自然,再聊到星空和宇宙。
“山上的生活这么艰难,光是不能洗澡就让人难以忍受,你不觉得苦吗?你是怎么坚持了15年的?”我不禁问道。
马长勇想了一下,说:“我出生在隆安,也是在大石山里长大的,从小就特别喜欢野外,大自然让我感觉更自由自在。所以高考的时候,我选了生物学这个能更多接触自然界的专业。大山里离物质很远,生活就变得特别简单,人和人之间也变得格外真诚。像这样,大家坐在温暖的火炉旁,看着摇曳的火焰,抬头就能看到满天星斗,有一种无以言表的满足感。”
马长勇设置在林中的监听设备。
“野外工作并不像有些人想的那么有趣,一天到晚记录、分析数据,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有这个能力的情况下,把自己想干的事尽量去干好。”
“保护长臂猿,我们究竟是在保护什么?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保护一个好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物种,究竟有什么意义?”我终于问出这个困惑已久的问题。
“其实我的学生们也经常会这么问,有时候包括我自己也会困惑”,马长勇说得很坦诚,“如果我们把目光放得更远,在宇宙的尺度上去思考,就会释然了”。
“生物保护的本质,其实是在保护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保护了这个物种,同时也就保护了这个保护区内的其它动物和植物,就是保护了这一片生态系统。保护东黑冠长臂猿也好,保护大熊猫也好,都只是整个生态环境保护当中的一部分。通过单物种保护经验和做法的推广,不断将成果向更广阔的区域延伸,最终带来地球生态系统的改变。从这个角度寻找,我们才会发现单一物种保护的意义。”
“生物学是研究生命的科学,所以它也是通向社会学的一座桥梁。”在马长勇看来,濒危物种保护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生物学问题,实际上更多的是社会学和经济学问题。
他认为,要从根本上保护好一个物种,生物学能做的事情很有限,最根本的是改变落后的生产方式和观念,减少当地民众对自然资源的过度依赖,等等。
在邦亮保护区,经过10多年相关知识教育和法制宣传,附近村民的生态环境保护意识和知识水平都在提高;再加上各级政府部门和相关机构通过政策扶持、发放补贴,以及引进亚洲发展银行的种子基金项目等经济手段,激励村民改变传统农业生产方式,使生态保护的观念越来越深入人心。
马长勇发现,在短视频平台上,有不少邦亮村民在炫耀:“我们这里有比大熊猫还珍贵的东黑冠长臂猿。”很多当地村民主动加入了保护区巡防队。这些现象表明,生态保护的观念渐渐被村民接受并付诸行动了。
离开弄曼监测站的时候,我回头张望,在丛林中露出的一角蓝色里,感到一种无可名状的安稳和宁静。
“没有它们,这个世界将变成一个更贫乏、更黑暗、更孤独的地方”,作家道格拉斯·亚当斯在《消逝世界漫游指南》中为濒危物种写下一曲挽歌。在这颗美丽的蓝色星球上,经过千万年的进化,每一种生灵都是自然的遗产,每一个物种都储存着时间的密码,每一种生物的默默消失都带走一部分地球的记忆。它们是一块块精美的时间碎片,共同组成了我们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
所以,马长勇和他的团队依然坚守在这片山林,守护着东黑冠长臂猿,就是为斑斓世界守护一块美丽拼图,为人类保留一件自然瑰宝,就是守护万物的共同家园。
当日常俗事被甩在身后,他们进入另一个世界,那里属于大山、峭壁、丛林,属于天地生灵。正是有了这些人的孤单和坚守,山林才不会陷入荒芜和寂静,世间才会留下更多的缤纷色彩。
这是一个与所有人休戚相关的生命故事。
10000公里,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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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覃江宜 秦雯 覃浏榴
美编丨李云
主编丨李宇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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