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又名木樨。桂花树，是农家庭院里最为常见的观赏树，堂前屋后都适宜栽种。树冠大且形状较好的金桂，像碗口粗，且有十年以上树龄的，因品种稀缺，市面上也价值不菲。桂花树，一年四季常青，除了观赏，还可以遮阴挡雨。此外，它是名副其实的农家宝树，每年秋高气爽之际，桂花盛开满枝丫，远可观赏，近可玩亵，尤其是采摘桂花还成了农闲时的一大乐事。勤劳的母亲们，把收集起来的桂花晒干后，将它们作为食材端上了餐桌，譬如桂花糕等，香糯可口，韵味悠长。
小的时候，村里唤桂花的女孩特别多，还有金桂、红桂之类的重名的女子更多。或许是桂花随处可见，在农村长大的我们，倒也没发觉得它的珍贵之处，只是到了九月，闻到了桂花独有的醇香，才想起了平凡生活里的这个“老相好”！
桂花，也是我的同桌，她姓王，班上很普通的一个女孩，人如其名，班上叫桂花名字的人有好几个，当有人远远地叫“桂花”时，能抢着答应的，往往就不会是她。九月开学不久，大家都爱从桂花树上折些盛开着米粒大小花蕾的枝桠放桌子上，或者讲台上，花蕊氤氲着香气，总之，教室里一段时间内全是扑鼻的香味。女孩爱美，进入农历九月秋分时节后，天气渐渐地转凉，很多女孩会在脸蛋上涂抹些玫瑰香露，保湿而且防冻疮。我的同桌王桂花是中途转学过来的，她穿着打扮极为简朴，甚至是用寒酸来形容都不为过，更别说有条件去涂香抹膏之类的，因此班上没有几个孩子愿意和她同桌，嫌弃她身上有股味。我也不乐意，因为组长身份的原因，在老师对我讲了一大通道理后，我才勉强接受。
那时，语文课堂上要布置背诵作业，很多同学都要先到组长我这里来签字，最后才能到老师那里用红色钢笔签字确认。同桌的她，语文功课基础差，教材中的范文她没有几篇是会背的，每每她来我这儿背书，其他人都起哄，我会极不耐烦地帮她纠正错字和漏句，有时为了图省事，我故意将书本放下来，让她能偷偷地瞄上几眼，这或许也是我受其他同学欢迎的原因。她似乎天生“愚笨”，脸涨的通红，从不敢拿眼瞄一下我手上的课本，天呀，我都快为她憋出汗来了。课间时，其他人都在教室的窗外喊我的名字，我的心早就飞到操场上了。待我勉强在她书本上签完字后，上课的铃声也响了，我急冲冲地跑回到教室里，还多半是从厕所里出来。
桂花同学，只和我同了一年学，后来升到四年级，便没有了她的消息，有说留级的，有说转学或休学了，总之，她像风来了又走了，我以为世界上不会再有她的消息，然而她的容貌依然在我脑海里清晰可见。她很会削铅笔，用小刀而不是专用工具，削出来的笔又尖又细，在作业本上书写时会十分流畅、整洁。她很爱干净，课桌上那条“三八线”之外，虽然没有几个像样的文具，如文具盒等，但书本作业仍然摆放整齐。她的算术比我强，做算术题时，她经常上讲台为我们作解题示范，俗称“演板”。可不知为啥，我们身边大多数孩子并没有接受她，仅仅是身上的朴素穿着，还是不爱打扮显得邋遢等原因吗？她，还是我们班级的劳动委员，打扫卫生时，她从来都是严格要求，一丝不苟的，她只有说“好了！”，我们值日同学才能背起书包回家。
秋意浓浓
一转眼，三十多年过去啦！我宦海浮沉也转辗到了法院工作，刚进法院时，新修的大楼巍峨气派，着实吸引了我的眼球，而大门口台阶下的两株新栽的桂花树，因为挺拔俊秀，倒也让人为之侧目。她们虽不起眼，但默默地守候在大院里，像两个老兵注视来往的人群。桂花开了又谢，依稀记得值班室的门卫们会拿着扫把将满地的花粉扫成一堆，来来去去近十几年啦！今年八月中秋值班时，我特意留心看了一眼台阶旁边那两株桂花树，到了花开的时节，竟然纹丝不动，仿佛睡着了般。
国庆后的金秋十月，桂花同学她突然找上门来，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人，在我相识多年的老同学引荐下，她找到了我。当再次看见她，她的容貌几乎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与我的记忆中的模样相去甚远。她听闻我在法院上班，特地从外地跑回老家来办离婚手续的，因为熟人缘故，她希望这次能离得成！
看着她抑郁寡欢的样子，一脸的阴霾，当初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孩，我很想再帮她。其实事情也很简单，夫妻双方外出打工认识的，她男人家兄弟多，人也老实木讷，因为家境贫穷同意以入赘的方式到女方家，婚后育有一子一女，当前都已经成家。桂花同学虽然没有读完初中，但能吃苦，在外地务工通过自学也拿到专科文凭。因为夫妻俩离多聚少，在一起的时间十分有限，早已习惯了外地生活的她，无论思想境界，还是生活方式都逐渐与其老家的配偶产生了距离，她不顾周围人的冷嘲热讽以及世俗偏见，她也不想被过去那段失败的婚姻捆绑、束缚，在选择了多年的隐忍后，她终于在父母与子女的支持下走进了法院。
几经周转，在我同事的辛苦调解下，夫妻双方最终平和分手，当她来法院拿调解书时，特意为我带来一些老家的特产，我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心意，暗地里又买了些水果塞在她女婿的车上。在我送她走出法院大门的时候，她的脸上难掩欣喜的笑容，在一片笑声里，我陡然发现院台阶下那两棵桂花树一夜之间竟然盛开着十分旺盛，浓烈而又清新的花香，让整个并不宽敞的庭院里弥漫起金秋独有的味道。
-END-
松间问竹声出品
微信号｜ccp650
新浪微博｜夫子程200
图片源于网络 故事纯属虚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