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6月16日,
是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里普普通通的一天,
那一天,中国历史上最传奇的学校——黄埔军校建校。
当年在场的人谁也不会知道那将是一个改变中国命运的日子。
那一天,孙中山先生在开学典礼上,语重心长的教导:“要从今天起,立一个志愿,一生一世,都不存在升官发财的心理,只知道做救国救民的事业。”
那一天,孙中山先生在开学典礼上,慷慨激昂地高呼:“当革命军的资格,是要用什么人做标准呢?简单的说,就是要用先烈做标准,要学先烈的行为,像他们一样舍身成仁,牺牲一切权利,专心去救国。像这个样子,才能够变成一个不怕死的革命军人。”
那一天,来自云南大姚县的一期学生李靖难在入学调查表的专门技能或特长一栏里慨然写下三个大字——不!怕!死!
看到这一张调查表的时候,我们禁不住泪流满面……
在黄埔一期的数百张入学调查表里有类似表述的学生还有很多,只是他们还委婉、还含蓄,还不习惯如此直白,可我们依然可以从寥寥十数字里看到同样的坚毅和果决——不!怕!死!
从那一天起,到1945年抗战胜利,共19期20余万毕业生默念着他们的信条“爱国家、爱百姓、不要钱、不要命”,在毕业典礼上跟师长郑重地敬一个军礼,然后转身踏上抗日战场,为这个灾难深重的国家去死!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从1924年开始的21年中,来自大江南北的一群又一群心怀国家的青年们,用最原始的交通方式——步行,奔赴位于全国各地的黄埔军校本校、及各分校和各级军训班、干训团,然后学习——训练——分发——固守——冲锋……牺牲!
他们中的很多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留下的印记,就在那一本薄薄的黄埔同学录上——记录着他们为国尽忠的决心,也可能留存着他们最后的照片。
我坚信,一定有不少学生在拍下黄埔同学录照片的那一刻,就做好了用那张照片做遗照的准备——不就是一死吗。
山河破碎、国家危亡,他们唯有奋不顾身,方有一丝希望挽救国家民族于万一。
黄埔,不只是一所军校,更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正是这个军校,这种精神,这种信仰,让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成为了抗日战场上的中坚力量。
而中坚的意思是,到抗日战场上去战死!
由于文献资料的缺失,我们只知道,仅在抗战全面爆发的前4年,从黄埔军校及各分校毕业的大约两万五千名军官中,就有约一万名战死沙场;
我们只知道《黄埔建校六十年简史》中曾这样记载:“回忆自黄埔初创,至抗日胜利,本校为国家造就军政干部,达十五万人以上,而作战伤亡达十万人左右……”
而我们不知道的是,绵绵21年间,究竟有多少黄埔学生曾把一腔热血洒在了这数百万平方公里的神州大地;
我们更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又是谁家的孩子、丈夫和父亲!
一百年无祭!
一百年无记!
在那漫长的21年,这所陆军军官学校,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召唤一批又一批的爱国青年为这个灾难深重的国家去死!
那时中国的年轻人们,听到这样的召唤,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去了,去为这个国家战死!
可这前赴后继的20余万黄埔军人,至今为止我们记得名字的屈指可数:
比如在淞沪会战中冲锋阵亡的黄埔一期生黄梅兴;
比如在青浦血战四昼夜后中弹牺牲的黄埔二期生吴继光;
比如在缅甸撤退途中重伤牺牲的黄埔三期生戴安澜;
比如在第二次长沙会战中被敌机扫射击中殉国的黄埔四期生赖传湘;
比如创建珠河抗日游击队和哈东游击根据地,与日军激战重伤被俘,壮烈牺牲的黄埔五期生赵尚志。
……
一百年来,由于各种文献档案资料的缺失,我们始终拼凑不齐他们所有人的名字。
哪怕直到今天,我们在广州黄埔军校旧址纪念馆的一间教室里正式上线黄埔名录查询系统,在于岳兄12年收藏整理的基础上呈现176743人的记录,这是目前最大最全的记录,可仍有数万人姓甚名谁我们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黄埔学生在我们的记录之外;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能最终补全这所有人的名字;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记得曾经有这样一群青年,为了我们的今天学着去死;
但我希望,以后的我们都可以记得:
他们是谁,他们考入黄埔军校自愿被教导着去死又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