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道流新花学习侧记
文/图：左颗颗（纯中）
上村先生演示的第一件瓶花行型
新花不可不重器
2024年12月2日，当我走进宏道流新花第二期中国学习班，其实是有些恍惚。距离10月末在烟雨迷离的江南古镇参加宏道流中国格花第四期学习班，不过间隔一个多月时间。看到上村义尚先生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上海新花班的讲台上，翻译张宁老师相伴在旁，心中升起重逢的喜悦。宏道流的传承分格花和新花两大系统，而我正式进入宏道流的学习，是在2023年10月宏道流新花第一期中国学习班，那一次是在东京举办的，加上我一共12个学员。这次在上海的第二次新花班，则有7名同学，其中纯乐、纯可和我都是第二次参加新花学习了。还记得在东京教室，2023年10月3日，家元第一次教授宏道流新花中的瓶花，是上村义尚先生负责演示瓶花的插法。当时宏道流瓶花追求洗练风格、文人风格，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尤其是上课用了家元亲自设计定制的青瓷花瓶，我还特地选了一款粉青凤尾尊、一款青瓷双耳槌瓶带回了上海。
这一次，为了方便同学学习，上村义尚先生自己也带了三个家元教室的青瓷花瓶，从东京成田机场一路带到光大会展中心的教室。想到老师已经75岁了，心中的感激真是无以言表。上村先生穿墨绿色西装，搭同色系领带，他与家元每次讲课的穿搭，也为大家示范了花道家的风度。他告诉同学们，由于12月1日赶上了宏道流神奈川县的家元讲习会，家元无法亲自来到上海上课，在东京的讲习会现场，家元有一段和三味弦演奏家合作的花道表演，演示了新花中的盛花。听上村先生的描述真是很令人神往，古乐和宏道流花道结合的场景。想起我们在每个月8日的中国宏道流日雅集，也会有古琴表演，说不定下次也可以与古琴家合作一次宏道流瓶花的表演呢。
由于宏道流基于《瓶史》的美学思想创立传承，十分重视花器的品位，从尺寸、质地、搭配各方面都有要求。比如开始学习宏道流瓶花，最好选择30厘米左右高的，8—10厘米直径的青瓷花瓶，花瓶的器型以琮型、筒型、尊型为主，摆放时要用漆面花台或卷几。上村先生说，如果未来更多机会在国内教授新花，希望大家都带来自己收藏的花器，因为自己的花器使用越久，就越有感情和能量。他的这个说法，让我想起日本文化中“万物中有神”的俗谚，果然，在之后的课程中，他以松为例，再次讲到了植物迎神的传统。
我第一天的课堂作业
不插一日花
第一天的课，由于四位同学初学宏道流新花，上村先生演示得十分细致。宏道流新花分为投入花（瓶花）、盛花、自由花三类，其中投入花最为重要，也与《瓶史》中记载的瓶花在形态上最为相似，宏道流将瓶花又分为真、行、草、横、变五体以及自由型。我们学习的新花，通常从行型开始，行对应着书法中行书的感觉，在真书（楷书）的端庄和草书的不羁之间，表达着一种流畅温和、行云流水的潇洒之美。主枝为五针松和马尾松，副枝为红色山茶花，大朵的黄菊高高插入，为あしらい枝，在日语中有“配合、搭配”的意思。あしらい往往插得比较高或长，用来表达季节感。宏道流在主枝之外，有添枝的使用，当主枝或副枝力量不够，会有添枝，但添枝的长度要短于主枝。あしらい的作用与添枝不同，因此长度和量感会更醒目，往往使用不同于主枝与副枝的花材。
上村先生回忆说，在20几年前，宏道流还没有あしらい，当挂花需要芒草一类植物表达季节感的时候，或瓶花花材用到五种的时候，会用到あしらい，于是就诞生了あしらい这样的教学称呼。他一直强调，宏道流教材中的比例，只是为了方便学习的相对说法，学习者不可以墨守成规，要有自己对植物的体会和表达。
果然，松枝苍劲、山茶鲜艳，明黄色的菊花高高插入，作品季节感更强，也更丰满立体了。宏道流对添枝与あしらい的灵活运用，非常玄妙，好似李白的诗、苏轼的词，随意断续、不拘对偶，显示出插作者的心性。
上村先生尽量从枝条的方向观察开始教授，每一个主枝的固定方法都会演示，大家学习得很细致，所以一天很精心地完成了一件作品。在上午课开场时，上村老师说：“宏道流新花有许多自己的特点，它吸取了其他流派的手法。在小原流里有瓶花的花留，就做得比较好。为了这个花留我特意去小原流教室里学习了两年。我认为宏道流原来在固定技术方面是有所缺陷的，就向上代家元报告自己想去小原流那里学习固定技术，小原流的工藤和彦老师也同意了我的请求。小原流在插花根部处理上非常整齐，宏道流可以学习，这也是我这次新花课特别想教授的重点。新花中的瓶花，一样遵循了袁宏道的理念与审美。对此，我可能会唠叨，希望大家可以忍耐我的这种唠叨。我虽然没有学到工藤老师技能的全部，但我想把自己所学传授给大家。”上村先生提到的工藤和彦先生，是小原流研美会的前会长，在日本花道界享有盛名，有着“花神”之称。工藤和彦写的关于小原流的书籍有20多种，大多是由上村义尚先生编审完成的。在学习宏道流之前，我曾在北京花一年时间学习过小原流，收藏了许多工藤和彦先生的作品集。后来在2023年6月采访上村先生时得知，工藤和彦花道书正是由上村义尚先生担任代表取缔役（执行董事）的出版社出版发行的。
我决定学习宏道流，也是和采访上村先生的经历有关，因为上村先生是日本非常著名的出版社编辑，曾经编著过各个流派的花道书籍。他最终选择宏道流，从40多岁开始学习，肯定是基于他强大的文化积累和对花道的深刻认识做出的选择。我选择学习宏道流，是想追随编辑前辈的脚步，选择一项真正可以弘扬传统文化和艺术的技艺。
文化是什么呢？就是让你的艺术看起来有根源的力量。比如讲到松的运用，上村先生会说，日本在新年时会用到门松，门松里一定插有松和竹，有时也会加些梅花枝。中国新年是贴门联，日本是用门松，这可能也是受中国的影响。在日本，人们相信“岁神”会落在常绿植物上，以保佑全家人的安全。“岁神”会在除夕日走进千家万户，在扫除一切恶魔后又会在一月一日的零时离开。因此，人们不在12月31日插花，而是在30日插花，31日早上“岁神”会随着太阳升起时一起来到各家各户，因此人们必须在30日把花插好。如果没有插花，“岁神”就会找不到去你家的路。在这方面，日本各花道流派都是这样做的，不要在12月31日插花，就是希望“不要插一日花”。长期以来大家都在这样做，但很少有老师去解释理由。
我的枇杷花瓶花行型
文人的枇杷花
第一天下课之后，上村先生亲自去了虹桥古玩城花市，去寻找他想要上课用的花材。果然第二天教室里，我们看到了洁白的枇杷花。
”今天插枇杷，枇杷是在秋天开花，结果是在五六月份，从开花到吃果需要七八个月，成长期间比较长，因此吸收营养丰富，枇杷果子是非常有营养的。专家研究表明枇杷对抑制癌症有作用，关于花果的药用价值，中药都有研究。枇杷从中国传到日本，开始时结的果比较小，因此日本最初是不把枇杷作食用的。在江户的后期，日本称其为“唐枇杷”，就开始逐渐吃这种枇杷了。
枇杷特别适合文人插花。插瓶花的话，要插得大一些，因为它的叶子又大又长，如果枝条不用得长一些，会显得不平衡。插花前要对叶子进行修剪，以显出它的特性。在格花中，则要选用叶子小一些的枇杷。枇杷枝比较硬，也容易断，因此要做出造型不是太容易。无论是格花还是瓶花，大家都要先选好枝条。枇杷是一个长时间吸取营养的植物，我们在插的时候，要感受这种能量进入我们身体的感觉，表示出对花枝的尊重。
由于枇杷枝条比较重，做45度斜枝时可以使用横切后用“横木”固定，这样可以保持在花器上有四个接触点，如此情况下再重的枝条也能固定住。如果竖切的话，就要用“竖木”从底部开始稳定住枝条。”上村先生在演示之前，会先对花材做讲解。
我们用枇杷花为主枝复习昨天学习的行型瓶花，艳粉色的百合为副枝，黄色乒乓菊为从枝（あしらい）。这样的花材搭配让我佩服上村先生在异国花市迅速搭配花材的能力。在东京的花市有更多适合宏道流的花材选择，而上海的花市很多植物的特性不同，这就是上村先生昨天坚持亲自去一趟花市的原因。《瓶史》中有关于花品的详细记载，而现在花道家所运用的植物，早已大大超过《瓶史》记载传统花材的范围，如何用世界各地的花表达《瓶史》的品位，是我们要在宏道流中深入学习的。上村先生的每一组花材搭配，都有学问。他告诉我们，今天要完成三件作品，对学生掌握程度的节奏把控也令我深感叹服。
我的第一件瓶花真型作品
我们进入真体瓶花的学习，真体，对应着书法的真书（楷书），是一种端正高尚的花体。第一件真体瓶花的主枝是银柳，上村先生说银柳折枝放在水里、土里都能养活，在欧洲花艺中代表新生。做真体，要在第一枝下加一根横木，插到瓶底，就稳固了，我照着试了，果然如此。银柳的副花是橘色墨西哥大丽花，添枝是星点木。在这件作品中，我学到宏道流是怎么用技巧做到瓶口宜清。只是通过花材的插入角度和组合，就可以自然地给瓶口一些留白。上村先生告诉我，他认为真正的花道老师，教授的主要是技术，而不是艺术。我猜测，是因为花道家凭借足够的技艺才可以达到心中设想，而审美是自由多元的。
第二件真体瓶花，也是当天最后一件创作，主枝用的是橘枝，副枝用粉色剑兰，添枝用高山羊齿叶。因为屈原的《橘颂》，让这个搭配比起银柳和大丽花的组合，显得更为古典，也更符合我追求的文人美感。我忍不住提出和纯乐交换花器，用青瓷竹节花筒创作这件作品，纯乐非常慷慨地同意了。是的，她已经抢先买到了纯道先生带来的这件花器，而我则收藏了高大的琮瓶，估计这两件纯道先生的私藏，会陪伴我们度过未来很多次新花的学习，注入我们各自的能量。上村先生有日本人的时间观念，因此大家是按时下课的，这件作品也留在周三来修改。
花道，让我们成为时间的朋友。我不禁想起2016年，开始学习花道的初衷，我想在传媒和策展工作之外，找到不那么时尚的，可以历久弥新的事业，在45岁之后，成为“时间的朋友”，在考察了各种传统文化之后，我选择学习花道。小原流是一个开始，之后接触了各种花道流派，都是浅尝辄止，直到2021年遇到宏道流，终于找到了心之所向。有时候蛮羡慕零基础的同学们，他们可以毫无负担地接受宏道流的传承，而我需要把之前的所学清零。放下过去，这或许也是一种修行吧。
上村先生演示副枝的用法
被无锡出差打断的课程
12月3日晚上，我知道周三要临时出差无锡，估计下午课不得不缺席了。心中不能说不遗憾，这就是上班族和创业者的无奈。为了参加这次新花课，很早就筹措学费，赶工挪出上课的时间，然而天地间客户最大。有时候难免会羡慕退休或做家庭主妇的同学，可以自由安排时间。但是宁可经历白天上课晚上赶稿做方案也不能放弃的花道课，才是心中最爱吧。
周三上午，上村先生先帮每个人修改了昨天的真型瓶花，还表扬了我对橘枝的姿态定型和修剪，给我很大信心。他对张宁老师说，觉得我做新花很快能上手，可能是之前看工藤和彦先生画册的原因？其实除了小原流，嵯峨御流、煎茶道的画册我都看过一些，只要是日本花道里文人花的部分我都很感兴趣，原因还是因为《瓶史》，有阵子疯狂想在日本花道中发现《瓶史》相关的内容，也是因此搜到了宏道流和禅艺会。
很幸运的是，在我出差之前，还赶上了上村先生传授瓶花横型的做法。横体投入花，主枝用金龙柳，表现卷曲花材的个性。日本其他流派会去改变金龙柳的颜色，宏道流不会。宏道流要展现自然。这也是袁宏道先生的本意。因为要展现金龙柳的曲线，不需要很多的花材。如果用很多副枝，就不会有人注意金龙柳。金龙柳可以留下柳的一片小叶子，也可以拧成曲线型。
上村先生说，这个花材组合，副枝加百合、蝴蝶兰都可以，稍微西洋风。从角度说，1枝基本是水平线，距离中心线80度，1枝可以加添枝，增加曲线感。插作新花时，123枝的前端可以剪，这一点与格花不同。修剪龙柳，整体形象稍微上扬。向阳的一面朝向自己。金龙柳的线条细，如果留枝长一点，也不会显得那么长。作品所有枝条集中在一个点出，再加一点百合做副枝。
完成这件作品，我就飞快赶往高铁站，陪同客户去往无锡。心里一直惦记下午的课。不过开心的是，在惠山古镇，非遗传承人泥人丁的工作室，寻到了传承人亲手画的一对惠山泥人娃娃，是无锡特产。买了一对准备送给上村先生。泥人丁传承人在礼品盒里放了一对惠山泥土做的仿生花生，告诉我花生在无锡话里叫“长生果”，寓意长寿健康。我和同学们都希望上村先生长寿健康。
晚上在学习群里，果然看到同学们发来第二个横态瓶花作品，主是枇杷叶，副是黄水仙，添是多头小黄菊。是我最爱的黄水仙！迫不及待想要在第四天补上这件作品。
我午休补课的瓶花横体作品
格花对新花的影响
这个教室中有三位学员去年学习过一次新花，这次又学了一次，这次与上次有何不同。马若益说：“当时在东京学的时候，觉得很难，但学习了几次格花之后对固定和美感有了自己的感觉。”上村说：“的确如此，宏道流新花受格花影响较大，这是与其他的流派不一样的。”
金岚问：“第一次学新花，就像听天说一样，自己完成没有概念。这次对造型有把握了，与第一次时情况完全不同。在东京时我觉得自己插得乱七八糟的，这次会主动往格花方面靠。”上村先生说：“《瓶史》中说插花多不过二三种，我们插新花最多也不会超过五种花材。插二种三种能更好地体现花材本身的美感。做瓶花也没有必要做许多花材。《瓶史》中说要用瓶口较小的花型。但不全部用小口的花器，这不符合现代的插花要求，因此大家要找到不同的花器来插花。花材与花器的组合和平衡是相当重要的。新花不是所有的作品都用花台，根据花型少部分会用花台，主要是用中国传统的花台，大家可以看看《宏道流花道》这本书的作品。”
杨黎明问：“我们会不会有瓶口要留白这个说法？”上村先生说：“当然，瓶口留白是好的，哪怕留个四分之一也是好的。不是一定要用撒的方式留白，底部的固定方式决定了瓶口留白的可能性。如果二枝三枝都是顺着一枝放入，它就自然会留白。我不希望瓶口放太多的东西，把瓶口塞满。要呈现花器最美的状态，体现插花后的整体美感。当插好花之后，才能体现出花器制作家的用意，我们因此要对花器制作家的感谢和尊重。”
上村先生说“宏道流新花受格花影响较大，果然在第四天学习瓶花草型的时候，我感受到了。这一天的主枝是山归来，非常适合表现草型的瓶花，在中国传统插花中我们称之为倒挂型，就说最长的第一枝，向下135度，向东南或西南45度。草型瓶花就像草书一样潇洒不羁，最能体现插作者的趣味。上村先生为山归来选了红玫瑰为副，满天星为添。他强调，满天星要团团围住红玫瑰，才有红白对比感。我看到他处理的满天星，层次高低分明，非常有空间感，他为我修改作品时，特意把靠近瓶口的满天星形状修得更圆润一些，显得集中。“这件作品的主枝，要体现山归来果实的丰盛感。”他对我说。
午休的时候，杨黎明老师向我传授了昨天下午我缺的课，水仙的拆解重组方法。拆下水仙的罗袜，把花朵精干剪短些，再和叶片组合，用罗袜重新固定，这样的水仙花叶相间，更有画意。我利用午休完成了横态的瓶花，有志同道合的同学真是很棒的事。
下午的草型瓶花是一个变体，也可以只用两枝竹百合，搭配蝴蝶兰做副枝。经过前面多瓶作品的练习，大家已经比较得心应手了。意外出在花材上，上海的竹百合比东京的长度要短，照片选材时看不出来。上村先生用枇杷枝将竹百合接起来，要做7枝，手被铁丝划破了。我的意外则出在竹百合的拗枝上，要尽量使用宏道流格花的手法。由于不熟悉花材，我接连拗断了两枝竹百合，真是惭愧。所幸其余同学都一次成功了，没有浪费竹百合，我才有第三只竹百合主枝可以冲击成功。做完这件作品，我又匆匆跑去和客户开会，错过了上村先生的课后总结。说起这几天学习中惭愧地事，就是我由于工作的迟到和早退。每次迟到十分钟，真的很抱歉。上村先生请原谅我。
在这件瓶花草型作品中，我体会了新花受格花影响很大
相约2025新花课
这一堂课是比较自由地创作。主枝用石化柳，副枝用橙色非洲菊（扶郎花），从枝是一种不知名的热带植物，叶片像星芒一样从中间四散。上村先生教我们用手指轻轻梳理叶片，自上而下，让每一枝的叶片都更散开一些。由于非洲菊没有叶子，这种不知名的植物就是非洲菊的叶子。上村先生让我们根据石化柳的形态决定瓶花的型，我选择了行型。修改作品时，他说可以打70分。我一向觉得，自己学习花道时，比较擅长模仿，但是自我发挥时就相对拘谨一些。行型是我觉得最保险的选择，因为上村先生做的也是行型。但仔细比较起来，上村老师的非洲菊表情更灵动，这就是大师吧。
之后的自由创作是分组的，我和杨黎明与纯乐组成一组。杨老师建议我们以她石化柳的直立瓶花为中心，延伸出一组“凤凰涅槃”的作品，她已经布好了花器的位置。待纯乐就位，我们用石化柳为主，嘉兰为副，金色蝴蝶兰为从枝，很快完成了一组远看如山水层叠的作品。上村先生教我们蝴蝶兰的使用方法，像瀑布一样垂下。两组作品完成后，上村先生很开心地为我们的作品拍照。
中午同学们与上村先生一起午餐，兼作茶话会。上村先生说，如果在北京上课，想去爬长城。他看过许多关于长城的史料。这让我想起，因为学习花道，我们也看了很多日本茶道、庭园设计的书，这种文化的流动是令人感动的。上村先生问大家，在插花中，最喜欢什么颜色的花？我说了白色和紫色，杨黎明老师喜欢红色，纯乐喜欢蓝色，纯道先生喜欢紫色。上村先生说，他喜欢用黄色的花。因为在日本古代，与中国相同，颜色的使用有等级之分，插花用黄色水仙，是平民唯一可以在生活中使用黄色的机会。我想起去年流祖300周年纪念展上，他的新花作品，是瓶花中以松为主，黄色蝴蝶兰为副，粉色百合为从枝，蝴蝶兰像云雾瀑布穿过松柏，原来他是如此喜欢黄色的花。
下午的作品是要用冬青果、黄色蝴蝶兰、红色嘉兰共同完成一件作品。大家自由选定花型。我选了东京带回的凤尾尊做花器，这个花器自从去年十月带回上海，今天第一次拆封使用。感觉上凤尾尊比琮和筒都要难固定。我选了最容易固定的行型，但是在拍摄调整时，还是一下子散掉了。上村老师把散掉的作品重新检查，修改了第一枝横木固定的长度和角度，果然后面的枝条都稳稳立住了。而他将蝴蝶兰插作更为集中且有层次，也让我见识到真正宏道流的技术。要达到这样炉火纯青，恐怕需要很多的练习。
上村先生修改作品
同学们依次与上村先生告别，我们期待着，明年四月，再次与上村先生在新花讲习会相见。
我和上村先生合影
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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