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诺贝尔文学奖《素食者》：生而为人，没有绝对的自由
文化
2024-11-12 20:50
河南
2024年10月10日，瑞典文学院公布了诺贝尔文学奖。诺贝尔文学奖对她的颁奖词是：“以表彰她直⾯历史创伤、揭⽰⼈类⽣命脆弱的激烈⽽富于诗意的散文”。韩江为人低调，拒绝举行记者会和庆祝活动，并要求同样是小说家的父亲也不要大肆庆祝。她说：“瑞典学院授予我这个奖项不是让我们去享受，⽽是让我保持更清醒的头脑。”其实在2016年，她就凭借代表作《素食者》赢得了布克文学奖，有了国际声誉。在《素食者》这本书中，韩江直击人性深处，挖掘出人与人相处的真相，也写出了作为一个人想在这世俗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到底有多么残酷。人活于世，想得到世俗的成功很难，但如果想活出自我，走上一条偏离世俗的路，却是难上加难。![]()
这本书中，女主人公英惠在做了一系列噩梦之后，决定以后一直吃素，拒绝吃肉。强势的父亲甚至撬开她的嘴，往里塞肉，最后也彻底不再理她；母亲虽慈爱些，可最后也威胁她：“你不吃肉，全世界的人就会吃掉你！”她的姐姐一直待她最亲，可最后亲手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她只是不再吃肉，可这一简单的举动，就被这个社会狠狠地抛弃了。她孤身一人，遭受着孤独和排挤，精神和身体都饱受折磨，最终被人性中的这些自私暴力、阴暗冷漠间接杀掉了。“她因为人类的复杂性而受苦。在既有光明也有黑暗的人性里面，她希望能够拒绝黑暗的诱惑，而吃肉在她看来就是一种黑暗、暴力的象征。而戒肉类的决心越强，她对于人性就越怀疑。因此她在内心不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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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的女主人公英慧，在吃素之前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她不高不矮的个头，不短不长的头发，平淡的长相，就是站在人群中也不会引人注意。连她的丈夫，也觉得她没有特别的魅力，但也没有特别的缺点。也正因为这样，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妻子的服侍，妻子少言寡语，又擅长厨艺，把家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但突然有一天，英慧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半夜里就把家中冰箱里所有的肉扔进了垃圾桶，也从那一刻开始，她决定吃素，不再碰肉，也不会给家人做肉吃了。这本来只是她的一个选择，可丈夫非常不理解，觉得她是疯了。丈夫更加不解，等他看到英慧准备的全素的早饭后，更是骂骂咧咧，最后没好气的去上班了。而英惠到底做了什么梦呢，才让她突然就放弃肉食，做一个素食者了？她梦见自己在一片黑暗的森林里行走，脸和胳膊都被划破了。看到一个亮着灯的仓库，她走过去，里面挂着许许多多还在滴着鲜血的肉。她扒开这些肉往前走，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而身上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浸透了。在仓库的时候，她吃了一块掉在地上的肉，咀嚼着那块软乎乎的肉，咽下肉汁和血水。在仓库那些血水坑里，她看到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她看到自己的脸，有一种既清晰又怪异的感觉。
梦醒之后，她不再吃肉，同时也开始严重失眠，整个人开始变得消瘦、憔悴，同时她也不再愿意跟丈夫亲热，因为她能闻到丈夫体内散发出来的肉味。![]()
后来，丈夫要参加一个公司聚会，对丈夫来说还很重要的聚会，需要带家属陪同。
英惠百般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勉强化了妆，穿着大衣去参加聚会。但英惠自从素食后，就不太穿胸罩，觉得太闷，没想到今天来参加宴会，她依然没穿。脱掉大衣后，英慧乳房痕迹显露着，在座的女人们频频侧目，悄声议论着。而且，餐桌上的许多菜都是肉菜，服务员给英惠布菜的时候，英惠坚决拒绝：我不吃肉。用餐的一众人都表示诧异和新奇，纷纷问英惠是因为什么成为素食者，还以为她在追赶什么潮流。丈夫害怕她口出惊人，只得打着圆场，说她肠胃不好，医生建议素食。到这个阶段，她丈夫简直再也无法忍受了，因为她已经严重到自己的生活了。于是，丈夫开始给岳父母家里打电话，告知他们英惠突然不吃肉了，还不让自己吃肉，还有许多怪异的举动。英惠父母听到这的时候，一个劲地给女婿道歉，觉得是女儿的不对。刚好英惠姐姐搬了新家，所有人都去庆祝，在用餐期间，所有人都劝英惠吃肉，但英惠不为所动。英惠的父亲气愤无比，一下子甩了她几个耳光，并让家人摁住她，强行塞进英惠嘴里一块肉。英惠绝望了，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狠狠刺向自己的手腕，立刻鲜血喷涌。英惠被送进了医院，虽然她不会死，但她的心也彻底死了。然而，她还是被抢救了回来，丈夫虽然表面上还照顾她，但内心早已厌恶不已；她的母亲，偷偷地炖了一大碗黑羊肉汤，骗英惠这是中药逼着她喝，但她还是识别出来，吐得乱七八糟。母亲对她狠狠地说：“瞧瞧你这副德行，你现在不吃肉，全世界的人就会把你吃掉！照镜子看看你这张脸都变成什么样了。”住院期间，英惠有一天赤身裸体地坐在医院里晒太阳，被周围人认定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这一次，她的丈夫彻底感觉到了妻子让他“丢尽脸面”，随后跟她离婚，抛下了她；她的父母也感觉到有这样的女儿，实在是贻笑大方，也从此不再理她，任她自生自灭。她只是不再吃肉，然而却触动了周围人的“利益”，变成了与社会格格不入的人。说到底，只是因为她这样的举动给别人带来了不便，大家才千方百计地打压她、制止她、逼迫她。如果社会是一块大蛋糕，每个人都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如果你突然移步欣赏了一下别处的风景，动了他人的那块蛋糕，等着你的是所有人的排挤和质疑。![]()
离婚后的英惠，独自一人生活在自己的公寓里，虽然她坚持吃素，然而那些噩梦一直缠绕着她，始终不断。
她明白是自己曾经吃过太多的肉，那些被吃掉的生命还停留在她心里。英惠九岁的时候，被狗咬了，那只咬人的狗，被英惠的父亲拴在摩托车后面，他开着摩托车在前面跑，狗被拉着跑。跑了五圈，狗开始吐白沫，跑了六圈，狗开始吐黑血，跑了七圈，狗已经奄奄一息。父亲将狗肉炖了，给英惠装了一整碗狗肉汤，因为不知道谁说的，被狗咬了，必须吃狗肉。一群人围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分吃了那只狗，想来这些暴力和残忍早已经埋进了英惠的灵魂深处。离婚后的独居生活，倒给了英惠一些自由空间，她就算不穿衣服，也不会有人再说三道四了。因为她常觉得胸口压抑，所以在家的时候往往一丝不挂。有一天，她的姐夫来家里看她，她淡然自若地穿衣服，对姐夫的到来没有任何的惊慌和羞耻。虽然她的前夫很厌弃她，但作为艺术家的姐夫，却看到了英惠与众不同的“魅力”，甚至对她有了欲望。姐夫在她的身上画上色彩绚丽的花瓣，英惠整个人就像变成了一件艺术品。然而，很神奇的是，被画上花朵的英惠，突然不再做噩梦了，也许，她真的变成了一株植物。姐夫为了让自己的创作更上一层，还找来一个男模特，浑身涂满彩绘，当他们躺在工作室里，就像两棵开满花朵的植物，英惠内心很受触动。一天晚上，姐夫也把自己涂成花朵，来找英惠。在这些彩绘的影响下，英惠竟同意了和姐夫的亲密行为。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一个是自己亲密的丈夫，姐姐当场崩溃。于是，把英惠送进了精神病院，也把丈夫送进了拘留所。然而，这本书中唯一让人觉得感动的是，姐姐始终没有放弃妹妹。虽然英惠不清不楚地和姐夫发生了关系，但姐姐依然经常去疗养院看望她，姐姐也不再劝她吃肉，不再给她送任何肉类食物，而是挑选了英惠爱吃的素食。除了姐姐还记着她，英惠好像与这个世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了。姐姐立刻赶去，找到英惠的时候，她跟一棵被雨淋湿的大树一样，站在山顶一动不动。“姐，我倒立的时候，身上会长出叶子，手掌会生出树根……扎进土里，不停地、不断地……嗯，胯下就要绽放出花朵了，所以我会打开双腿，彻底打开……”
现在的姐姐，已经不似当初那样质疑她，她甚至有点羡慕英惠，脱离了世俗。自从姐夫进了拘留所，姐姐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要忙自己的生意，还要照顾儿子，还要惦记着英惠，疲惫不堪。可她却不能像英惠一样放开所有约束，因为她是母亲，她的儿子年轻尚小，需要她。后来的后来，姐姐渐渐有点理解了英惠，她回忆起姐妹俩成长的经历，父亲的暴力，母亲的忍气吞声，其他人的各种要求，似乎她们从未考虑过自己。一直以来，她们都活在暴力和压制之下，后来长大又被社会上某些束缚紧紧缠裹，比如要相夫教子，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要温柔和善，要......然而，姐姐虽理解了英惠，但英惠的情况却每况愈下，她甚至不再吃任何东西，她说自己是植物，只需要阳光和水就足够了。可是，医生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呢，她被插上了胃管，她已经没有力气反抗这一切。英惠想成为一棵树，但她本来就是人，永远不能变成一棵树。活在世间，哪怕你再清雅脱俗，再远离尘世，也一样会被世俗的某些“规定”紧紧包裹。《素食者》虽然只是讲了一个“吃素”的故事，但我们却能从这个通俗的故事中，感受到人性的自私冷漠和残忍暴力。也许，我们永远也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但我们却可以保留一些善心，尽量不要去评判和绑架他人。让这宇宙间的花草树木，明月清风，都能保持自己原本的模样。终其一生，身体只能在这世间沉浮，但希望你我还能拥有一些空间，留给心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