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格》：不懂拒绝他人，定会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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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29 20:08
河南
1948年，太宰治发表了中篇小说《人间失格》，这部小说可以说是他的半自传体小说，书中的主人公叶藏，简直就是太宰治本人的真实写照。写完这部小说一个月后，太宰治和最后一位情人，相约投水自尽，终年39岁。当然也有很多读者吐槽《人间失格》，说这本书充满了“丧”文化，内容又消极颓废，实在没有什么营养。
可是，如果你用心读完，如果你了解太宰治，在阅读的过程中自然会感到伤心和绝望。家人的冷漠和欺骗、社会的动荡和阴暗、友情的虚伪和脆弱，包括爱情的变幻不定，这些都足够让主人公一步步沉沦，一步步走向灭亡。“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这句来自书中的经典句子，也被无数人奉为经典。而书名“人间失格”的意思，也是“丧失了做人的资格”，所以一直行走在人类的边缘，如同行尸走肉。书中的主人公叶藏，其实就是太宰治本人，出生在一个豪门望族。但是，他们家是依靠着投机买卖和高利贷而发家致富的暴发户。叶藏一方面依赖着家庭的富足，一方面又为这样的家庭感到耻辱，他又自豪又自卑，始终处于一种矛盾的心态中。所以书的开头就写着：回首往昔，我的人生充斥着耻辱。而作为家中的第六个儿子，父亲的忙碌，和母亲的体弱多病，让他的童年缺失了该有的疼爱和温暖。他在叔母和保姆的养护下长大，这种成长环境时常让他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等他再大点，他找到了一种获得外界关注的方式：用搞笑的方式赢取周围人的欢心。为了得到家人甚至佣人们的关注，他不断地扮丑搞笑，总是强装出笑脸，可心中却有一种为人类服务的感觉。为了博得父亲的喜欢，他谎报了自己喜欢的礼物；为了让家人们发笑，他穿着不合时宜的衣服胡乱跳舞；为了让周围人满意，他始终不敢拒绝，只能温顺忍受。一方面，他享受着家庭的富足，自己也说自己从未体验过“饥肠辘辘”的感觉；另一方面，这个古板传统的大家族，也让他一早就体会到了冷漠的滋味。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温暖，童年时期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讨好型人格”中不可自拔了。一个人，若从不关心和思考自己所需，只是一味迎合他人、满足他人，总有一天他会失去自我，变成一副空洞的框架。后来，叶藏单独去东京求学，并在那里结识了一位朋友，叫堀木。对于这段友情，他自己说道：“堀木和我相互蔑视，却又彼此往来，并一起自我作践。”最初认识的时候，堀木把叶藏当成了提款机，每次都拿着叶藏的钱包肆意挥霍。堀木带着叶藏出入各种歌舞厅、酒吧、餐馆，在这些外在的疯狂中，叶藏也渐渐沉沦，开启了自己的堕落生活。可家里寄来的钱，也很快被挥霍一空，在堀木的指导下，叶藏也开始频繁出入当铺，恨不得把衣服都当掉，只为去买醉。在叶藏的悲剧中，这个糟糕的朋友，可谓是起了最重要的坏影响。但从童年开始，叶藏就不懂得如何拒绝人，因为害怕别人失望，他从不拒绝，不管对方给予他什么，他都赶快答应。也是因为这种心态，他后来明明知道堀木这个朋友，不过是个自私自利又混吃等死的“混混”，可叶藏依然经不住他的教唆，还是和他一起坠入酒池肉林的深渊。根源上，让叶藏一步步坠入深渊的，是他的软弱和胆怯。但这个朋友堀木，就是“恶魔”领头人，在他的带领下，本来就没有什么主心骨的叶藏，才渐渐沉沦，直到最后完全丧失了对生命的渴求。每一次，当叶藏过上正常点的生活时，堀木总是不请自来，带着他堕落，毁掉眼前的美好。偏偏，叶藏不懂得拒绝，没有坚定的信念，才一步步被他拖进泥潭。可最后叶藏才知道，在堀木的心中，自己不过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异类，是怪物，不过是堀木的酒肉朋友罢了。我们常说“遇人不淑”，不单单是在爱情中，如果碰到了不合适的朋友，一样会给我们的生活和人生带来灾难。叶藏第一次体会到爱情的感觉，是在一位已婚的酒吧侍女常子身上。而叶藏阴郁的气质也常常招到女人的喜欢，常子对叶藏照顾有加，面对贫困潦倒的叶藏，常子还拿出自己有限的钱去帮他。有一次，他们二人在咖啡馆喝了牛奶，可等到叶藏结账的时候，却发现钱包空空如也，只有三枚铜币，经济的拮据让叶藏感受到了绝望，他第一次萌生了死亡的念头。这件事，一直让叶藏自责不已，他常常想念着常子对他的种种好，而痛哭流涕。同时，因为这个“殉情事件”，叶藏被学校除了名，还进了警察局，虽然后来被放了出来，但老家的父母勃然大怒，对他彻底失望。他不得不幽居在自己的担保人家里，不能外出，过着傻瓜一样的生活。本来父母打来电报说，如果叶藏还愿意去学校读书，家里还是会支持他，给他带来生活费的。可这段话却被担保人说得极其隐晦，叶藏根本没听懂，他最终从担保人的家里逃出来了。落魄的叶藏来到了好友堀木的家里，却遭到了对方的嘲讽。可正在绝望之时，叶藏认识了一位叫静子的出版社编辑，她的丈夫已经去世三年，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她愿意接受流落街头的叶藏。静子上班的时候，叶藏一边照看女儿，一边画漫画赚钱。在这个家里，叶藏好像变成了一个十足的正常人。享受着天伦之乐，过着安稳有意义的生活。可好久不长，堀木又出现了，叶藏依然无法拒绝他，又开始和他厮混，每天喝得醉醺醺的。有一天，他照旧喝得烂醉回来，可就在门缝里，他冷静地瞧着屋内欢笑的母女俩，顿时觉得自己是个恶魔，早晚会毁了她们的幸福。叶藏离开了那间公寓，再也没有回去过。（静子也是太宰治现实中的一位情人，还给她生下一个女儿。）他一面画画，一面浑浑噩噩地活着，对面香烟铺老板的女儿良子，却对他一往情深。叶藏果真娶了良子，新婚的快乐超乎想象，也让叶藏燃起了对生活的热情，甚至觉得自己会健康地活下去，成为一个正常人。良子柔情似水，又对他无比信任，连叶藏都说她是信赖的天才。这一天，叶藏和堀木在屋顶喝酒，可喝醉的堀木竟然说叶藏是一个自杀未遂、不知廉耻的愚蠢怪物，是所谓的“活着的僵尸”。这样的话让叶藏深受打击，可随后的画面更是让他几近崩溃。在楼下煮蚕豆的良子，竟然被一个出版商人玷污了，他常来定叶藏的漫画，走之前都会给点钱，原来这些钱里暗藏玄机。一直被叶藏视为“纯洁美好”的妻子，一下子被人玷污，这让本就脆弱的叶藏大大受伤。想缓解病痛，又被人引诱碰了毒品，整个人简直不可救药了。在这种状态下，周围人连哄带骗地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里。最后他被送回了故乡的一栋老宅了，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和书中的结局不同，现实中的太宰治在经历一系列生活的变故和感情的伤害后，毅然决然地和情人走向大海，走向了他自己所向往的理想之地。我的不幸，乃是一个人缺乏拒绝能力所带来的不幸。因为我害怕一旦拒绝别人，便会在彼此心里留下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从童年时期开始，他就害怕拒绝别人，因为他觉得一旦拒绝他人，就会让对方和自己受伤。所以，他不断迎合、讨好他人，甚至不惜扮丑搞怪，来赢得他人的欢心和关注。久而久之，他就失去了自己本来的面貌，失去了真实的自我。《人间失格》虽然是第一人称写的，但这时候的太宰治好像凌驾在所有事物之上，用一种特别冷静、客观的角度，去讲述了自己畸形的一生。这本书写完后的一个月，太宰治和自己最后的情人投海自尽。也许在书写这部小说时，他是世人眼中的“正常人”，是他最真实的自己，但书中的他又是渐渐失去人类资格的异类，这两种同样真实的人格互相矛盾着，最终击垮了他。村上春树曾这样评价《人间失格》：十全十美的文章和彻头彻尾的绝望。读这本书也许会有点压抑，但我们能从这压抑中看到真实的生活。不管是书中的叶藏，还是作者太宰治，其实都不过是一个缺爱的孩子，也是一个可怜人。因为，我们所认识的阿叶。诚实又善良，要是不喝酒的话...不，即使喝酒，也是个神一样的好孩子呐。
生而为人，我们没有选择，哪怕早已看透生命的真相，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努力、顽强地过好自己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