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权⑩第三届“红高粱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征文(466)《陪伴(连载十)》

文摘   2024-11-07 06:00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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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连载十)

陈权(中国大陆)著


尴 尬

    通过手疗,母亲能正常吃饭了,但这不是一劳永逸的事。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一次小小的疏忽,就可能会带来无法预知的后果。我不能放松警惕,防范于未然是平安的最好办法。半个月后,我又带母亲到医院进行预防性治疗,一方面心脏房颤,需要扩冠、营养,另一方面白蛋白也可能有消耗,如果不足,应该及时再补两瓶。

    虽然办理了住院手续,因母亲身体状况较好,她不愿在医院住,输完液,我和医生打了招呼就用轮椅推她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帮母亲穿上衣服、洗完脸、梳了头,我就做饭。母亲很有食欲,吃了十五个韭菜鸡蛋馅饺子,还喝了一小碗饺子汤。小时候母亲就告诉我“原汤化原食”。吃完饭,我把母亲抱到坐便椅上说:“该拉拉该尿尿,一会儿咱们去医院。”母亲在坐便椅上坐了一会儿说:“没有”。把母亲抱到床上后,我到外面感受了一下气温,上午九点多钟,天气虽有些寒冷,但也有暖暖的阳光。进屋后,我和母亲分吃了一根香蕉。在准备给母亲穿大棉袄时,她说:“还没擦雪花膏呢。”我给忘了,每次出去,她都想着擦雪花膏。

    我和医生约定好了输液的时间。母亲擦完雪花膏,我贴近她的脸使劲地闻一闻说:“老娘,你怎么这么香呢?”她就抿着嘴笑。在母亲笑的时候,我麻溜地给她穿上大棉袄,再把她抱到轮椅上,给她戴上帽子、手套,系好围巾,并用一件小毛毯盖在她腿上,就推着母亲出了家门。

   

 

    前几天下了场大雪,路面有冰,凹凸不平。路的南面是水源保护的苏子河,北面是大片的农田。这条路我用轮椅推着母亲不知走了多少遍。夏天,能看到河道内清澈缓急的流水,能听到稻田里此起彼伏蛙鸣,能闻到弥漫在空气中或淡或浓的稻花香。但现在都是一个模样,不论稻田、河道、群山,都盖着望不到尽头的皑皑白雪。我们是从东往西走,虽然背着光,但雪的晶莹闪烁还是让母亲眯着眼睛。轮椅不停地向前颠簸着,母亲时而左顾右盼,时而手搭凉棚……

    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医院附近。这时母亲说要大便,我感觉情况不妙,就说:“等一会儿、马上到了。”母亲说:“憋不住了。”我赶紧加快脚步,推着轮椅小跑。这一跑,吸引来了不少疑惑的目光,我不管这些了。不到五分钟,护士看我推母亲进了病房,就去兑药了(我和医生约好了见人兑药)。同病房的人和我打招呼,我应付了一声,就赶紧给母亲摘了帽子、围脖、手套,脱了大棉袄,之后将头熟练地钻到她右腋下,用右胳膊搂着她的腰,将她抱起,一转身的同时,用左手将她的裤子脱到膝盖,这样她就坐到了我事先在病房准备好的坐便椅上了。这时,我发现母亲早就拉了,拉了一裤兜子的稀屎!而且稀屎顺着两腿已淌到了脚踝。

    母亲以前也有拉裤兜子稀屎的情况。有时吃饭前我先把她抱到坐便椅坐一坐,她说没有,可饭吃到半道,她说要拉,我赶紧把她抱到坐便椅上,这时她已经拉裤兜子里了……等给她擦洗干净换完衬裤后,饭已经凉了。夏天还好,可在冬天,不仅得重新热饭,而且还不能开窗户放味儿……这种情况在家里有条件处理,我都习惯了。但这次是在医院,我有些不知所措,就抱怨母亲:“在家让你拉,你不拉,现在拉了一裤兜子,这让我怎么整?”母亲没说什么,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茫然无奈地看着我。

    我把母亲鞋脱了,袜子脱了,毛裤脱了,最后把衬裤也脱了。衬裤已被稀屎浸透,腿上也都是稀屎。在我手忙脚乱之时,护士推车来打针……我知道影响了别人,感觉很愧疚,头一次经历谁都能想象到的尴尬!

    我准备不足,只带了一点儿手纸,根本不够用,就在病房里向另一个患者借了一卷手纸,急急忙忙给母亲擦了一遍。一卷手纸都用完了,最后也没能擦净,还弄了自己一手……当我把母亲抱到病床上坐好时,她无奈地看着我并自责地说:“我也不想这样,憋不住,我老了,真没用。”

    看着可怜的母亲,我心里酸酸的也不是滋味,自责地用双臂搂着母亲的头和她贴了贴脸儿,以此来化解刚才对母亲的抱怨。

    病房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但谁都没有表现出不满,还都向我投来友好的目光。多么善良的人啊!

    护士挂上滴流后,我就想,早上给母亲吃的是韭菜鸡蛋馅饺子,出门前还让她吃了几口香蕉,这些都滑肠子。母亲坐轮椅颠簸二十来分钟后就控制不住地失禁了,这是我的失误,根本就不应该怪母亲。可刚才我还愚蠢地在母亲身上找原因。

    为什么小孩子

    大小便在裤子里

    能被原谅

    而老人

    却不能被原谅

    因为他们

    没有了爸爸妈妈

    以前,我只注重轮椅对母亲的精神作用。现在我明白了,颠簸的轮椅能促使母亲胃肠蠕动。

    即将春暖花开。如果上天给我机会的话,2020年,我将让母亲再度过一个轮椅上的春天!

    输完液要往回走的时候,母亲说:“你拿人家的手纸还没还呢。”我说:“明天来的时候还。”母亲说:“别忘啦,早点还。”

    母亲“早点还”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段往事——

还 钱

    我曾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拿”了一个人八十元钱。后来,在母亲的催促下,还算及时地还了。

    1988年,我在市里一个很普通的专科学校上学,当时那个学校没有宿舍。我大哥是电台的记者,他通过一个宣传部长,把我安排到了师专的教师宿舍。宿舍归保卫科管,科长私下里问我:“和部长是什么关系?”我说:“他是我舅。”那之后,科长就很关照我。

    师专的教师宿舍共有五个房间。第一年,我住的房间有四个人;第二年,我住的房间有两个人;第三年,我住单间了。住单间,当时只有我享受了这样的待遇。

    我与住宿老师的关系都挺好。比如年轻的刘老师,他既是我的老乡,又在一个房间住过。那时,他还没结婚,我们经常从食堂打完饭回到宿舍一起吃。有一次,菜里有块儿肉皮。那时对我们而言,肉皮可是好东西,谁都想吃,又不舍得吃。他让我吃,我让他吃,让来让去,菜吃完了,只剩下了那块肉皮。最后我把肉皮一分为二,我们俩笑着各分了一半儿。肉皮含在嘴里还没品够味呢,一不小心,它就像泥鳅一样钻了下去。我抬头看刘老师,他也正空吧嗒着嘴儿怪怪地看着我呢……晚饭过后,我们俩经常在大阳台上蹲着玩象棋,以致于天黑之时,有人竟好奇地问:“你们在那找什么呢?”现在回想,在那个困难的阶段,生活却也有趣。

    在我毕业那年春天的一个礼拜天,刘老师领一个年纪挺大的人到了我的宿舍,并介绍说:“他是生物系黄老师,有点事求你”。我肃然起敬地赶紧上前和他握手、寒暄。黄老师个头不高,脸色有些苍白,挺瘦的,衣着朴素得有点寒酸,说话还带点外地的口音。

    黄老师有些难为情地说:“学校给我分了三室一厅的楼房,但被儿媳妇抢了,只给我们老两口留了一个小房间,东西没地方放,还受气。”我是学法律的,以为他要咨询法律上的事呢,就不解地问:“你儿子不管她吗?”黄老师无奈地说:“儿媳妇以前是打篮球的,身高1米72,儿子打不过她。”说完,他就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把我逗得憋不住地乐了。我书生气地大声说:“你可以到法院告他们。”黄老师低着头小声地说:“儿子没能耐,还有小孙子。”他叹口气,接着说:“我不忍心啊。”我问:“那你找我想干什么呢?”他低头沉默了一会,谦卑地带着求的口吻说:“我想到你宿舍来住,能行不?”这时,我才知道了他的来意,就说:“到这住,得找保卫科,我说了不算。”他小心翼翼说:“我跟保卫科说了,科长让我和你合计,说你同意他就同意。”我很惊讶,人家是正式教师,而我只是个借宿的,这太不公平了,一定是“部长是我舅”那句话起的作用。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部长,当时只是拉大旗扯虎皮而已。我有些愧疚,但却笑着说:“欢迎你来,以后靠你多多关照。”黄老师一听,马上就露出了一脸的笑容,很感激地谢了又谢。

    过了一天,黄老师的几个学生扛进来七个扎了口的尼龙丝袋子,说里面是书,都堆在墙角了。还有行李,也铺在了对面的床上。但黄老师很少来住,只是有时中午过来睡一会儿。

    有一天,我闲着无聊,想找本书看,就打开了一个尼龙丝口袋,选出了一本“奇闻怪事”或“未解之谜”的书,具体书名想不起来了。没看几页,就发现书里夹着10元钱。我感觉奇怪,他怎么用钱当书签呢?可没翻几页,又发现10元钱……一共有八张嘎嘎新的10元票。那时,80元钱可不是小数啊,相当于我两个多月的生活费。

    当时我也挺困难,正急等着用钱。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算是借的,以后还。虽然有了理由,但把别人的钱装进了自己的兜里,还是有些忐忑。再见到黄老师的时候,我的心就咚咚地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几个月后,我毕业参加工作了。第一个月工资开了120多元钱。拿到工资,我就想起了那80元钱的事。当时交通条件不好,便拖着没去还,但心里总觉得是个放不下的事。有一天,我把这事和母亲说了。母亲一惊,脸色很难看地问:“你打算怎么办?”我说:“我得还他。”母亲瞪着我又问:“什么时间还?”我说:“等有机会就还。”母亲就急眼了,狠狠地数落了我一顿,最后以命令的口气说:“明天就去还。”

    第二天,我坐了三个多小时的客车才到了师专,这是毕业后第一次回去。在那住的时候,总想着回家;离开后,再回去的时候,又感觉一草一木都亲切。先见了刘老师,他热情地要招待我。我说:“就到食堂打饭,回宿舍吃,找找以前的感觉。”他问:“还想见谁?”我说:“黄老师。”他问:“哪个黄老师?”我说:“住我宿舍那个。”

    我和刘老师还有黄老师一起吃的午饭。吃饭的时候,因刘老师在场,我没好意思提还钱的事,只是叙旧而已。

    吃完饭,刘老师上课去了。我鼓起勇气对黄老师说:“这次是专为找你而来。”黄老师一愣,疑惑地看着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硬着头皮把“80元钱的事”及母亲的态度说了。黄老师听完后,笑着摇头,很自信地说:“这不可能,我书里从来也没放过钱,别逗了。”我很认真地说:“事是我经历的,千真万确。这次来,就是为了还你钱。”黄老师半信半疑地说:“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要了。”我有些意外,就大声地说:“我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就为这个事。你不要,我不白来了吗?”人一旦无私,就有了底气,我竟然敢直视黄老师的眼睛了!这时,他信了。但他却很慈善地说:“你才上班,挣得少,能和我说了这个事,我很高兴,就算是我收了。”我很为难地说:“那不行啊,你不要,我妈也不干呐。”黄老师看我态度诚恳又坚决,就勉强地把钱收了。接钱的时候,他还连声地说:“谢谢!谢谢!”我不好意思地说:“你不应谢我,是我对不起你呀。”过了一会,黄老师点着头说:“你妈是个伟大的母亲。”接着他又笑着说:“下次再来,我请你吃饭。”

    早上去的时候,还有些打怵,怕黄老师损我;还完钱,我才知道,黄老师是那样的宽容和友善。

    看来有些尴尬,并不是来自于事情的本身,而是源于我们内心的障碍。

    当天下午,我辞别了黄老师,黄昏之时,回到了小镇。路上灰大,客车封闭又不严,下车的时候,我抖了抖衣服上的风尘,顿感一身的轻松,仿佛抖落了沉重的枷锁。

    回到家,我把经过告诉了母亲。母亲看着我说:“人得有骨气,‘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这话你都忘啦?”接着又说:“下不为例”。说完,她就去做饭了。

    寒假的时候,刘老师回来了。在闲聊过程中,我提到了黄老师。刘老师叹了口气,惋惜地说:“没了。”我一愣,惊讶地问:“怎么没地?”他说:“心梗。”我问:“多长时间了?”他说:“快两个月了。”我无奈地一声叹息。

    世事变幻,斗转星移。以前经历的事和结识的人,好多都淡出了记忆。但母亲“早点还”这句话,让我激灵一下想起了黄老师,眼前又浮现出黄老师那谦虚、和蔼、亲切的表情,以及“房子被抢”的无奈和“儿子打不过儿媳”的沮丧,还想起了还80元钱的时候,黄老师说“下次再来,我请你吃饭”的话语。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母亲,我就想:如果当初不是母亲的督促,那很可能就错过了还钱的机会。如此的话,我将永远背着良心的债呀。

    从医院回到家里,我先给母亲吃了四季感冒片,紧接着就做饭,同时把卫生间的电暖气打开。

    吃完饭,我跟母亲商量给她洗澡,她欣然地点头接受。我把母亲抱到卫生间坐在座便器上,给她脱了衣服,帮她将脚放进水盆中。试完水,淋浴了十来分钟,打肥皂,再把肥皂沫冲掉,然后给她搓澡。当看到那么多老皮屑和日积月累的尘埃掺和在一起从母亲身上纷纷滚落的时候,我隐约感到一丝愧疚:入冬以来,还是头一次给母亲洗澡。平时只是用热毛巾擦擦局部,如果不是母亲大便失禁拉了一裤兜子稀屎,那今天也不会想起给她洗澡我阿Q了一下:冬天怕感冒。搓完澡,打浴液,我把母亲全身都抚摸了一遍。母亲皮肤白而细腻,只是松懈褶多。我问母亲:“你肉皮儿怎么这么滑溜呢?”她没说原因,只是微微地笑。

    我用毛巾母亲身上的水珠擦干,这时水雾已散。给母亲穿衣服前,我仔细端详:眼睛变小了,眼珠已向眼眶内塌陷;脖子明显比以前细了,锁骨突兀,肋骨靠视觉就能数出根数;小腹没有赘肉,肚皮平行堆积褶皱着,靠右侧阑尾炎手术留下的揪揪着的缝痕清晰可见;侧着看,大腿有肉,但可怜的那点肉已离开了骨头而下坠着,所以从上往下看,膝盖处比大腿还粗;两个乳房早已干瘪了,却重重的低垂着,那上面仿佛还有我的齿痕——这是我生命的源泉!或许是它过多地消耗了母亲的能量并长年累月地坠驼了母亲的背。

    我想起母亲以前唱过的歌谣:我家有个胖娃娃,不吃饭,不喝茶,整日吃妈妈……

    看着满头白发、眼花耳背、瘦弱得佝偻着背脊骨都突出、腿僵硬得不能伸直也不能站立的母亲,我鼻根发酸,深深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承受的无奈和苍凉!

    洗完澡,母亲睡着了。她的呼噜声,好听,还有点儿甜。

    有的时候,母亲有了毛病不愿去医院,还有的时候,没有毛病却主动要求去医院。

    这不,刚出院没几天,母亲就说:“感觉不得劲,想去医院看看。”我说:“刚出院,不用去吧。”但过了一会,母亲又说要去。我问母亲哪不得劲,她又说不出。母亲有这种要求,不去是不行的。如果不去,解不了她的心疑,可能就真得来毛病。

    我和医生通了电话。介绍完母亲的情况后,还谈了自己的想法,逗得医生哈哈大笑。

    到了医院,医生给母亲量了血压、号了脉后,就按我事先和他电话沟通的意思说:“身体挺好,啥事也没有。”在我们要走的时候,医生又补充了一句:“好好养着吧。”母亲就笑着说“谢谢!医生也忍不住地笑。

    以前也有过这类情况,比如母亲要看中医。我用轮椅推她去了大药房,坐堂的中医大夫看她年纪太大就有些打怵。我说:“你给她号号脉,完事开点‘健胃消食片’就行。”大夫笑着说:“你什么意思呢?”我说:“解解她的心疑。”当我们拿了药走的时候,那位大夫伸着大手指头说:“你这是精神疗法。”我点着头并笑说:“你懂我,谢谢!”

    满足老人的精神需求很简单,但关键是了解老人的内心以及满足老人精神需求的重要性。至于采用什么方法,那得视具体情况而定。

    刚出了医生办公室,母亲突然说:“我要大便。”我说:“能憋住不?”母亲说:“憋不住哇。”我赶紧推着母亲到了卫生间。四周看了一下,卫生间里都是蹲便,没有坐便器。这时母亲着急地喊:“憋不住啦。”情急之下,我忙把母亲抱起,将裤子半脱下,当她的大腿刚搭到洗拖布大水池子沿上的时候,就哗哗地拉了一泼稀屎。还好,没拉裤兜子里。正拉着呢,背后突然有人大喊,吓了我一跳,但没听清喊的是什么。我双手护着母亲,回头一看,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一脸怒气地瞪着眼睛冲我喊:“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怎么往水池子里大便?”女人说的时候,还用手比划着我,那手式和表情还有语调配合的浑然一体,就像是恐怖的交响乐。我自知理亏,就抱歉地说:“哎呀,不好意思,她突然要拉,我也没有办法。”女人余怒未消地站在门口大声地说:“你得给我收拾干净,要不然的话,就别想走。”这时,门外已站着几个看客,都用疑惑的眼神瞅着我呢。我小声地说:“知道了。”

    给母亲擦完后,我将她抱起来,提上裤子,坐在了轮椅上。

    安顿好母亲,我把水龙头打开。由于是稀屎,很快就顺水冲掉了。我又找了块抹布擦了水池子,擦得比以前更白了。

    我对仍站在门口监视着我的女人说:“你看刷的行不?”她语气缓和地说:“都不容易,这么地吧。”交响乐瞬间落下了帷幕。

    出了医院,母亲说:“刚才那人说的啥?”我说:“她说你没拉裤兜着里,挺厉害。是表扬你呢。”母亲笑着说:“我是使劲憋着啦。”那语气,很是带着成功者的自信。

    不久之后,母亲住院的时候,我又见到了那个发怒的女人。这时才知道她是这个楼层的保洁工。以前的保洁工我认识,可能是她们换岗了。这次母亲住的病房正对着保洁的小屋。那小屋里放了些打扫卫生的杂物,还有把椅子,是北间,见不到光。

    她在病房拖地的时候,我主动和她打了招呼。她一愣,或许是认出了我,脸上有些尴尬,但我们谁也没提以前的事。

    我是医院的常客。渐渐地,我们熟识了。

    不知为什么,病人少的时候,她干完活,就愿意到母亲的病房休息,我们也就多了唠嗑的机会。

    她家住在镇西边的平房,早晨四点半就骑车来上班,八点半护士打针前,必须打扫完一遍卫生,中午还得打扫一遍,工作也挺辛苦的。

    她说:“我在医院干保洁五六年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伺候老人的。我观察你挺长时间了,就凭你嘴对嘴喂饭,别人就做不到。”

    我还真没发现她在观察我。

    母亲啃不动烀熟的苞米,我就嚼完后嘴对嘴喂她,吃水果也是这样。刚开始这么喂时候,她经常咬我的舌头,我怎么和她说也不行。后来我发现了问题所在:喂食物的时候,我的舌头伸到了她的嘴里。以后我就注意分寸,其实这也是个技术活。时间长了,我们的动作就默切了,像赛场上运动员交接接力棒。

    她哽咽着低声地说:“看到你侍候妈,我就想起了我妈,想起了小的时候,我妈也是这么喂我,但我没伺候着……”

    后来,她给我提供了很多帮助。比如,我到前楼取化验单的时候,她就临时帮我照看一下母亲;天冷的时候,她就用矿泉水瓶装了热水放在母亲脚下;干完活空闲的时候,她还经常和母亲拉着手唠嗑……有人误认为她是母亲的女儿。

 

    先前在卫生间发生的事,是偶然的,那时觉得她挺刁;后来我们相处得很融洽,是必然的,因为她很善良。  (待续


        作者简介:陈权,辽宁省新宾县人,早年做过专职律师,后在财政部门工作。不懂文学,此前亦无任何作品。在与老娘朝夕相伴的日子里,常被情感的波涛淹没。因情感的趋使,对“孝道”这一传统的话题悟出了暂新的认知。情蓄于内不得不发,于是,拿起了陌生的笔……





《高粱红了》文集征文启事

        经高密东北乡作家协会发起,继《秫秫》(已出版)《青草湖》(已出版)《孤山泉》(2024年9月份出版)三书后,受到了全国及国外广大华籍、华侨文学创作者的高度评价,应广大文友要求,根据近日收到的大量优秀闪小说、小小说、诗歌和散文实际情况,高密东北乡作家协会拟将编著第四套文集《高粱红了》一书,由中国科学文化出版社出版,国际书号。
      《高粱红了》一书依旧延袭《秫秫》《青草湖》《孤山泉》模式,分闪小说卷、小小说卷、诗歌卷、散文卷;文章内容要求具有家国情怀,反映现实,体现真善美,杜绝错别字。
         顾问:
毛维杰(莫言文学馆馆长)
         封面油画:
刘铁飞(红高粱抗战纪念馆、铁飞美术馆馆长)
          封面题字:
元之(元之美术教育校长、莫言旧居门牌题写者)
       书内题字:刘广智
       主编:笔嘴13563632167(微信同)  
       有作品入书的老师,篇数不限,请直接发文给主编,主编审核通过后,即可入书,入书文章要求原创(不需首发),每段空两字格,50字内作者简介。
       入书作者需按文章所占页码购买书,每页码一本书,每本书80元。
       出书费用欠缺部分、快递费,在没有单位及个人赞助情况下,由笔嘴书屋出资。
      书样正在设计中。
       收稿期限:即日起至2024年10月底,2025年元月1日前出版。
          高密东北乡作家协会                 2024年8月17日

第三届“红高粱杯”

全国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

征文大赛启事 


        高密东北乡历来为一块文化沃土,先有莫言长小说为国争光,后有闪小说蓬勃发展,继中寓闪小说专业委会批准了山东省高密市东北乡闪小说创作基地并挂牌在笔嘴书屋后,高密市东北乡闪小说创作基地在高密市东北乡社区政府领导的大力支持下,批准成立了高密东北乡作家协会,相继已举办了二届红高粱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征文大赛,举办了四届笔嘴书屋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征文大赛,为继续弘扬红高粱文化,经高密东北乡作家协会、中寓闪学会闪小说研究会高密东北乡闪小说创作基地研究,决定举办第三届“红高粱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征文大赛。


一、征文日期

2024年8 月 1日至2024年12 月 31日。2025年1 月30日公布评奖结果。


二、作品体裁等

①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

②作品必须原创首发,拒绝在其他微信公众平台上刊发过的作品。

③参赛作品不限次数和篇数,不限体裁和题材。

④本届大赛总评委不参赛,赛期所刊文为“支持贴”。

⑤本届“红高粱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崇尚正能量、野性(蓬蓬勃勃生命力)、独特性。


三、收稿方式 

①高密市东北乡闪小说创作基地主任、《红高粱文学》总编栾加合。收稿微信号:13563632167

②参赛作品刊发《红高粱文学》公刊号,参赛稿在评选结果前一律不修改,刊发即代表入围。 


四、评分 

①主观分:评委在50—60区段为每篇作品打分。

②客观分:即四个人气分,每第一名为10分,第11名为0.9分,计分到第19名,即0.1分。包括①投稿数量②打赏额③阅读量④留言量。

③主客观分数相加,决出比赛名次。


五、奖项待遇

一等奖4名(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各一名)。纸质证书。名家著作一本。作品向全国及国外报刊推荐。特邀参加拟于2025年5月份召开举办的“红高粱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获奖者笔会,会址为高密东北乡闪小说创作基地。


二等奖8名(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各二名)。纸质证书。名家著作一本。作品向全国及国外报刊推荐。特邀参加拟于2025年5月份召开举办的“红高粱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获奖者笔会,会址为高密东北乡闪小说创作基地。


三等奖12名(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各三名)。纸质证书。名家著作一本。作品向全国及国外报刊推荐。特邀参加拟于2025年5月份召开举办的“红高粱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获奖者笔会,会址为高密东北乡闪小说创作基地。


优秀奖16名

有纸质证书,奖名家著作一本。优秀编辑奖4名。有纸质证书,奖名家著作一本,并邀请参加颁奖大会。


六、其他事项:打赏额的一半作为稿费发给作者,单篇不满十元的除外;参赛稿一旦投出,不再改动,单篇阅读量达不到50的、打赏不足十元的无参评资格。


七、颁奖典礼

        邀请组委会成员、所有获奖者和高密市文化界名流,在山东高密东北乡笔嘴书屋颁奖。议程如下:

①召开一至二人的新锐闪小说作家研讨会。

②游览莫言旧居、莫言文学馆、红高粱影视基地、红高粱文化大院、刘铁飞美术馆、红高粱抗战纪念馆、青农湾。③举行“红高粱闪小说笔会”,研讨与会人员纸质打印(并电子版)闪小说、诗歌、散文等六篇(首)文学作品。④所邀请入会人员、获奖人员,除来返路费、食宿自理外,到达高密东北乡颁奖、研讨会、游览、笔会活动期间,活动费用由高密市东北乡闪小说创作基地、高密市东北乡社区作家协会、高密市东北乡笔嘴书屋承担,包括一顿集体会餐。

八、组委会

中国高密东北乡闪小说创作基地

高密市东北乡文联

高密东北乡作家协会


九、顾问

王若冰(旅澳作家、某著名海外刊物总编)

余清平(主编/作家)

娃娃(新加坡文化艺术协会副秘书长)

毛维杰(莫言文学馆馆长)

王玉清/李大伟/丁元忠(高密市东北乡作协顾问)


十、总评委

栾加合(中寓闪小说专业委员会高密东北乡创作基地主任/《红高粱文学》总编/高密东北乡作协常务主席。)


十一、评委:

李立军《荷花淀闪小说》总编

王利(高密市十九届人大代表/高密东北乡作协副主席。)郭星月(高密东北乡社区作协秘书长)

东方/范宝林/王炳华/林殿波(作家)/李景林(作家)/张田勤(高密东北乡作协副主席/红高粱文学主编)


赞助单位:高密市东北乡笔嘴书屋

欢迎其他赞助单位加入,奖金、奖品视赞助单位赞助增加。


第三届“红高粱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征文大赛组委会


2024年7 月21日



红高粱文学
莫言文学馆,又名“红高粱文学基地”本公众号,登载全国各地乃至国际华人社区的各类题材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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