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2024年大选的「正式投票日」为11月5日即将到来。
2024年的美国大选,将是一场性别之间的较量。
时至今日,美国日益扩大的性别鸿沟,已经在本届大选一轮轮的民调数据中轮廓尽显——
对比2020年大选时期,美国男性最大的变化,是在政党认同方面大幅度的从认同民主党变成了认同共和党,也即对于川普的支持率大幅上涨。
而且,这个剧烈的转变只集中在年轻男性,就是18-29岁的男性群体之中。
要知道,在2016年川普赢得美国大选的时候,彼时他的支持者还大多是中年红脖子——
他们大多身材肥胖,胡子拉碴,喜欢玩枪,开大皮卡,吃大牛扒,穿牛仔裤和皮靴,顶着大肚子晒太阳,堪称「美利坚狠人」一般的存在。
要么就是JD·万斯笔下典型的「乡巴佬」,深陷于贫穷、毒品与犯罪中,全球化抛弃的底层劳工和他们的小镇做题家后代。
然而你很难想象,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性白领,活跃于网络、追赶着网红产品的潮牌男,也投向了川普的怀抱。
就连不少年轻的非裔男性和西班牙裔男性,也突破了种族的利益,对民主党的支持度大幅下降——
今年2024年的民调显示,「黑人男性」目前对于川普的支持已经涨到了30%到40%;
对比2020年,这个数值仅为18%。
(两性投票给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比率的变化 | 图片来源:彭博社)
与此同时,年轻女性也日渐成为民主党的选区。
时至今日,美国年轻单身女性支持民主党、拥护哈里斯,甚至已成为一种文化现象。
大伙应该还记得,在8月份的总统辩论中,哈里斯在有关堕胎和生育权问题上的大力发声和强硬支持。
与拜登不同,哈里斯作为一名女性,在这些议题上的表现更加直接且毫不退缩。
她讲了一个非常生动的故事,提出让大家想象那些因为州无法堕胎,导致需要去和陌生人拼机一块去堕胎的女性、那些浑身是血躺在浴缸随即将被弃养的婴儿、那些被强暴的怀孕的可怜女性受害者...
哈里斯的描绘显然能让人设身处地共情女性的困境,也吸引了大量年轻女性的支持。
流行音乐巨星泰勒·斯威夫特在辩论结束半小时后,就在Ins上发长文对2.83亿粉丝公开表示支持哈里斯任美国总统,并且盛赞其团队为LGBT和女性权利作出的斗争。
“我将在 2024 年总统大选中投票给卡马拉·哈里斯和蒂姆·沃尔兹。”...
(川普之怒:“我讨厌泰勒·斯威夫特!”)
而她的署名是“泰勒·斯威夫特,没有孩子的养猫女性”——无疑直指川普的竞选搭档、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JD·万斯。
他曾用“childless cat ladies”来抨击民主党、单身的养猫女性应为美国的低生育率负责,而这样的言论自然疏远了许多进步年轻女性。
哈佛大学青年民意调查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有70%的30岁以下女性支持哈里斯,只有23%的人计划投票给川普。
在单身女性选民群体中,这份差值将会更大。
所以我们会看到,今年6月时都说天佑我川皇,上帝已经投出了祂的一票,2024年大选毫无悬念了。
但自7月底哈里斯从拜登手中接过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位置,她在民调上就一直保持微弱领先,一举了扭转今年开年以来川普一直占上风的局势。
不过,把今年的两性党派偏好差异,完全归因于川普和哈里斯的个人属性也有失偏颇。
毕竟,近几十年来,尤其是近10年来,女性一直在左倾,而男性在右倾。
这种趋势也并非美国独有,而是在几乎所有的先进民主国家都存在——
无论在哪个国家,有个政治常识是,一个人的政治倾向总体来说是被年龄决定的。
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就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代表着自由、进步和开放;
而随着他/她们逐渐成家立业,成为一个父亲或母亲、纳税人、高管,老板、房产拥有者,抵达中年后,政治倾向会日趋保守。
所以,在几乎一整个20世纪,美国的民主党都是年轻人的政党,共和党则是中年人的政党。
而如今,这个政治常识发生了出乎意料的转变。
其中最令人大受震撼的,是美国的年轻男性。
(男性的“男性时刻”)
国际研究机构Glocalities发布的一项大型全球调查显示,2014年,全美最保守的还是55-65岁的年长男性;
到了2024年,最保守的就变成了18-29岁的年轻男性。
他们一反20世纪60年代男性为两性平权、多元社会投身斗争的进步姿态,这些小伙的脑袋如今里盘踞着的,是反对女性堕胎权,仇视女权运动,敌视种族多样化,并为老派的男子气概大写挽歌。
而这甚至不仅仅是一个美国的倾向,在全球范围内,年轻人之间政治认同的性别差距正在不断的扩张。
1980年以来,尤其是最近10年来,年轻女性越加倾向进步派,而男性则因为基本保持不变,越加倾向保守派。
尤其是在我们熟悉的东亚邻居:韩国。
前总统文在寅,2017年在20多岁的选民中还有90%的人支持;仅仅4年后,在20多岁的男性中的支持率仅为17%,是按年龄和性别划分的所有人口统计数据中最低的。
而这无疑与近几年来,韩国的共同民主党与女权群体同属左翼进步价值观阵营紧密相关。
Metoo运动早期,不少民主党政客包都讲过支持女权的漂亮话,前任韩国总统文在寅甚至直接宣称自己是女权主义总统。
在2022年韩国总统大选中,尹锡悦因强调“反女权主义”政策与口号,大量收割韩国年轻男性选票,步入政界仅短短数月便登上总统宝座,被称为“厌女总统”。
观察美国韩国,我们会发现,对于现在的很多年轻男性来说,复杂的政治问题、社会议题,正在被简化成为一个简单的性别问题:
谁支持-反对女性权益,我们就反对-支持谁。
近年来,随着女性获得更多的教育机会、职业发展和社会地位提升,导致传统性别角色的颠覆;许多女性性别意识觉醒,不仅不再如从前那般依附于男性、家庭,而且变得更加倾向于支持进步派,推动社会公平、性别平等等议题。
2009年,美国未婚妇女人数有史以来第一次超过了已婚妇女人数;
直至今日,美国的年轻女性的单身率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
2023年,美国有4300万单身女性,比2000年增加了55%。
而男性的处境,却似乎越来越糟糕,在教育、就业、收入方面,都在迅速被女性拉开距离——
1979年,美国大学入学女生只比男性多出约20万,而在2021年,这一数字飙升到了310万,性别比达到了史无前例的6:4。
在劳动参与率方面,据美国劳工局数据分析显示,截止今年8月,在过去10年中,美国女性的参与率上升了6%;
而美国年轻男性,在2024年的劳动参与率相比20年前,却少了足足70多万人... ...
截至2023年,单身女性占所有购房者的17%,而单身男性占9%... ....
(按性别划分的美国住房拥有率)
在一份名为《2023年美国男性状况:从困惑和危机到希望》的报告中,接近60%的年轻男性认为,如今在美国,男性的生活比女性更艰难。
他们认为社会发展正在不公平地损伤他们的社会利益,尤其是在女性平权运动中,男性认为自己举步维艰,稍有不慎就会被贴上“女性不友好”的标签。
有时候你只要说一句「我是男的」,就可以判定你犯了错。
于是乎,当年轻女性最关心的问题包括了 「 性骚扰、家庭暴力、虐待儿童、心理健康」等问题——这些最近十年获得全新关注的社会议题时,
她们的同龄男性,却在过去十年中对于参加民主进程变得越加漠不关心。
甚至,因为经受经济压力与社会地位的双重打击,他们变得更向往传统价值观,无比怀恋那个男人们对于做男子汉无需反思的时代,越加呈现出保守化趋势。
美国反女权领袖沃伦·法雷尔曾在 《男性权力的神话 :为什么男性是可弃置性别》中称,女权主义已经将男性变成了二等公民。
密苏里州参议员霍利在著作《男性气概:美国需要的男性美德》中,呼吁男人重拾男子气概,担负起领导女人的责任,这奉为每个”纯正男孩“必读的圣经。
美国男性,开始反抗。
对于他们来说,川普表现出的“男性气概”,几乎与厌男症讽刺漫画中所描绘的样子如出一辙,如此纯正的白人顺直男,简直就是他们的“哥们儿”。
他们的压抑痛苦,正在化作一张张选票,汇入共和党的票仓。
如果说哈里斯利用了那些担心自己生育权的年轻女性,那么川普就是在操纵着那些感觉自己被抛在后面的年轻男性。
所以这也能够解释,为何现如今的民主党的竞选团队在不断的强调共和党的反堕胎的态度。
不过,在哈里斯接任拜登后,男性共和党候选人开始努力与女性选民对话,川普对于堕胎话题也开始收敛,甚至说如若当选,他将否决全国范围内的堕胎禁令。
只是这种“女性友好”的面向,其中也不难察觉厌女机制的运作:
在9月宾夕法尼亚州的竞选集会上,川普增加了关于必须如何保护女性免受世界侵害的言论,还将自己定位为“女性的保护者”——
“你将不再被抛弃、孤独或害怕。你将不再处于危险之中 ......你将不再因我们国家今天面临的所有问题而感到焦虑,”川普说:“你会受到保护,我会成为你的保护者。”
然而, 这种爹式保护主义、居高临下的语气,只会让年轻女性觉得川普了解自己的真实生活与困境。
当然,与此同时,哈里斯竞选团队也在极力地讨好年轻男性。
前几天哈里斯推出了一个针对黑人男性的机会议题,承诺会给黑人男性提供有针对性的贷款,保护他们的资产,还要促进大麻合法化。
而前民主党总统奥巴马为哈里斯站台动员时,甚至批评黑人男性不热情,因为“你们只是不愿让女性担任总统”。
只是结合我们看到现在民意调查,这种互相讨好对方阵营的尝试还不曾证明是有效的。
种种迹象表明,今年的美国大选可能会出现历史性的性别差距,让我们拭目以待。
唯一值得肯定的是,不止美国,在如今的全球范围内,脱离传统性别角色的社会转变,以及这种转变引起的文化流变,都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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