锂电池本就没有绝对安全可言……
撰文 | 叶均
出品 | 星球储能所
9月份，对于储能行业而言是现实意义上的“多事之秋”。
去年9月时，我们就曾报道全球多地集中出现储能系统起火及爆炸事故。仅在半个月内，包括澳大利亚、法国、德国、奥地利等地就连续发生8起储能安全事故。
而在上个月，储能行业大火再度“扎堆”出现。
上至源头宁德时代锂电生产基地起火，下到终端阿里云数据中心火灾；在美国圣地亚哥，电池储能系统大火连烧13个小时；在印度维沙卡帕特南与加拿大蒙特利尔港，各有装载锂电池的40英尺集装箱在两座码头熊熊燃烧。
可以说，尽管数量较之去年略逊一筹，但从事故影响来看，这个9月似乎更能令广大储能从业者为安全问题感到“吃痛”。
※ 图表：9月全球多地锂电/储能事故新闻
来源：星球储能所
如果说，16日发生在江苏南通的北新新能工厂火灾尚不足以引发全行业关注，月底在宁德时代大本营福建宁德市燃起的那场大火，则直接宣告素以业内质量最高、安全性最强著称的宁德时代跌落神坛。
即便宁德时代董事长曾毓群当天便公开回应称“问题不大”，却也很难保证过去笃信“CATL Inside”的忠实消费者不会心存芥蒂。
毕竟就在6月的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曾毓群还曾谈及不久前韩国电池厂火灾导致人员伤亡的事故，并提出“电池作为储能设备，能量密度不断提高时，就会像一颗定时炸弹。”
“我们必须在设计和制造过程中将缺陷率控制在十亿分之一，这是所有优秀的电池公司必须达到的目标。”
他当时还向行业喊话：“我所担心的是，相当一部分企业还缺乏深入的分析和洞察技术，还没有解决他们的安全问题。如果这些电池大量投用，就可能会引发火灾或爆炸等一系列灾难。”
※ 曾毓群在夏季达沃斯论坛
讽刺的是，尽管“宁王”这次已经把火烧到了自己家里，我们仍然不得不承认，放弃宁德时代，在当前的锂电市场上也很难找到什么更好的选择。
2019年破土动工的宁德时代Z基地，在2022年完成产能爬坡后年产能超过30GWh。其不仅是全球电池业界的第一个灯塔工厂，也是宁德时代第七代产线中的“优等生”。
据晚点LatePost报道显示，宁德时代的高管多次在公开场合强调，Z基地的生产能力大幅领先业界，坏品电池的缺陷流出率不到10亿分之一，即Z基地每生产10亿个电池，才有不到1个坏品。
到去年末，Z基地的生产良率超过94.5%，比业界竞争对手高至少5个百分点。
当然，遍览储能行业安全事故，受伤最深的还是下游业主。每一场行业大火的身后，都是巨大的经济损失乃至人员伤亡。
9月10日，阿里云数据中心的锂电池爆炸起火，火灾持续超过36小时，不仅严重影响了阿里云的正常服务，也造成了包括字节跳动、Lazada在内的主要科技公司服务中断。
对于该地区的相关企业及个人用户而言，这可能是他们对锂电池爆炸事件感触最为直观的一次。
※ Tiktok等软件用户反响强烈
作为数据存储和处理的关键设施，数据中心的安全性理应被放在首位。然而同类事件，在近些年也不罕见。
2022年10月，韩国板桥数据中心锂电池系统起火，导致韩国两大互联网巨头Naver和Kakao中断服务，金融、交通、运输等几乎所有部门均受到严重影响。这场火灾直接令Kakao集团的股价下跌4%-5%,市值蒸发约101亿元人民币。
时至今日，不必说路面上数量与日俱增的电动汽车，仅是电动二轮车上小小的一块锂电池，就足够造成严峻的安全威胁。
今年2月份，南京雨花台区一小区内电动自行车起火引发火灾，直接导致15人遇难44人受伤。
电动自行车等电子移动设备中使用的锂电池，也已成为纽约当地火灾的主要诱因。
同一时期，据《华盛顿邮报》公开数据显示，2024年前两个月，纽约市消防局已记录31起此类火灾，造成1人死亡、26人受伤。
※ 2·23南京火灾发生现场浓烟弥漫
锂电池储能系统的火灾隐患，已成为全球性难题。在中美两个大型储能的主要市场，安全焦虑尤为显著。
特斯拉又当如何？
距今最近的一次，澳大利亚昆士兰州首批独立大型电池储能系统、价值3800万美元的博尔德姆（Bouldercombe）电池储能项目，因特斯拉Megapack 2.0储能系统的起火燃烧，为去年9月贡献了规模最大的一场储能项目火灾。
而就在其两年以前，2021年7月，全球上最大电池储能项目之一、采用特斯拉储能系统的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大电池”（Victorian Big Battery）项目火灾，一度连烧4天4夜。
频繁的火灾事故，也已经在美国本土引发居民恐慌情绪，并对储能新项目的建设发出抵制声音。
9月5日，美国圣地亚哥天然气和电力公司（SDG&E）电池存储设施火灾，当时被判断最坏情况可能要燃烧持续48个小时，最终大火在连续燃烧13小时后熄灭。
5月15日，位于圣地亚哥奥泰梅萨工业园区的Gateway 250MWh锂电池储能电站则没有那么幸运。大火连续几次复燃，火灾最终足足持续了16天之久。
受接连发生的储能火灾影响，8月末，圣地亚哥下属埃斯孔迪多市议会上通过了一项决议，直指电池储能项目存在风险，不会给所在的社区带来任何经济价值。其针对的正是由AES开发的Seguro储能项目。
此外，独立电力生产商Engie公司计划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华金县部署的99MW/396MWh Ripon Reliability电池储能项目开工日期也被二次推迟。
Ripon规划委员会在最近编写的文件中表示，“在最近发生的一些电池储能系统火灾事件之后，减轻危险和制定应急计划的重要性显著增加。”
※ 当地居民拉出抵制横幅
在国内，除了各环节安全技术水平及设备质量不断提高，今年储能消防政策上的收紧也相当显著。
4月初，温州工商业储能项目大火，直接促成了《温州市电化学储能项目建设管理流程指导意见（试行）》的出台。
自温州刮起的储能消防整改风暴，将浙江这一工商业储能“圣地”再度推上风口浪尖，不少当地的储能项目都着急地修起消防站房。
当时有分析认为，浙江省备案的2000多个项目中，90%以上都可能面临消防整改。更有甚者夸张地猜测“一半以上工商业储能电站都要遭到拆除”。
就在9月30日，广东省消防救援总队还发布了国内首个针对电化学储能领域的消防安全标准——《电化学储能电站消防安全技术标准（征求意见稿）》。
其中明确要求，预制舱式锂离子电池储能电站应设置自动灭火系统，系统响应时间≤2s，15s内应扑灭明火，明火扑灭后24h内锂离子电池模组不应爆燃或复燃。
锂离子电池模组应设置灭火装置，启动到释放灭火介质时间≤1s，扑灭萌芽火灾时间≤1s，灭火后不复燃等……
也许锂电池本就没有绝对安全可言，然而储能火灾的频繁发生却不能真正归咎于“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做不到将缺陷控制在“十亿分之一”，安全问题也总需全行业共同重视与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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