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亿赤字危机：伯克利居然让国际学生为财务问题买单？！

文末有Petition请愿书，我们邀请你一同填写。

在上周三10月16日晚加州大学伯克利学生政府 (ASUC) 的议员例会（Senate Meeting）上，Academic Affairs Vice President公布了学校足足两亿四千七百万美金的财政赤字。据我们了解到的最新消息称，伯克利正在通过两个方案添补校方收入：

(1)增加州外学生（包括国际生）学费（Nonresident Supplemental Tuition, 后文统称为NRST）

(2) 减缓针对州外学生的愈加严格的招生限制（Nonresident Student Enrollment Cap），直到学校的资金问题有所缓和¹。

图片拍摄自10月16日ASUC Senate Meeting的幻灯片

值得注意的是，“减缓”招生限制并不意味着今年的伯克利比往年更容易进。伯克利的国际生录取率仍然在走下跌趋势，只是幅度小了些。拿了offer后，25fall入学的新生还将掏着比曾经高出6%的学费，承担学校入不敷出的代价²。

不论是对于今年正在申请加州大学、因为Enrollment Cap挤破了头的高中生，还是已经为学校支付了多年NRST费用的在读生，伯克利现在的资金问题都与我们息息相关。通过学校的财务状况，我们可以尝试理解：伯克利到底为什么越来越难录取？国际生为何沦为了被学校割的韭菜？

因此，在加州大学系统开放申请之际，我们整合了学校针对州外学生的招生限制和近年来公开的财政信息，希望从国际生录取和教育体验的角度解读伯克利最新的赤字危机，为留学生群体还原UC校方政策的透明度。

2017年5月，新通过的政策Regents Policy 2109: Policy on Nonresident Student Enrollment规定，所有2017-18学年州外学生比例超过18%的UC校区必须将招生比例控制在当前比例以内，不能再增加。在这条政策里，州外学生，即非加州学生，包括了所有州外的美国学生和国际生³。

Regents Policy 2109政策原文

因为伯克利在17年秋季录取的州外学生总占比达到入学大一新生的24%，所以伯克利在未来需要将州外学生的比例控制在24%以下。今年，州外学生占了全部新生的21%。伯克利的发言人表示，他们计划在2026-27学年将州外学生的录取比例减少到18%⁴。

在此期间，国际学生的比例显著下降。2024年秋季，伯克利的国际生录取率降至仅5%，成为所有加州大学校园中最低的比例⁵。根据UC Berkeley News的报道，今年新生中有79%来自加州⁶。这一变化正是源于外州和国际学生的录取率下降。

来源：https://pages.github.berkeley.edu/OPA/our-berkeley/student-enrollments.html

除了UC校方对非加州学生比例的限制外，2021年伯克利市居民对学校的诉讼让总体招生的人数上又有了直接限制。因为招生人数的增长影响了城市的住房和噪音等问题，违反了加州环境质量法，法官要求伯克利将总体学生人数维持在2020-2021年（疫情缩招情况下）的42,347人，而非原计划的45,057人⁷。

尽管伯克利曾上诉反对这一决定，但在2022年，加州最高法院拒绝推翻这一命令，迫使伯克利必须降低招生人数上限。因此，伯克利调整了招生计划：在2021-2022年，伯克利少发放了5,100份录取通知书，从而减少了3,050位入学新生（约原计划的三分之一），以此完成学生人数为42,347的目标⁸。此外，伯克利还加强了优先招收加州本地学生的策略，以降低招生增长对周边环境的负面影响。然而，这一策略导致州外招生数量大幅减少，使国际生的升学情况雪上加霜。

Regents Policy 2109通过的这七年里，UC校方和加州政府两边都对州外申请者步步紧逼。即使在财政危机临头、全靠NRST救急的今天，伯克利对于招生限制仍然毫不松口，拒绝放宽对州外学生的录取限制。

在Nonresident Student Enrollment Cap背后，是美国公立大学保护州内居民的价值观。自1944年资助退伍军人接受大学教育的G.I. Bill通过以来，公立大学常被称为“社会流动性的重要推动力”⁹。八十年后的现在，对于低收入和第一代大学生的高中生而言，接受大学教育仍是跨越阶级的最佳机会。但是，少有学生能负担得起外州和私立大学高昂的学费。在这种情况下，公立大学承担起了一种特殊的社会责任：保障州内学生受到高等教育的概率。

一位来自圣地亚哥的伯克利大二学生告诉我们，她家庭的经济实力无法支持她去州外读大学。学习文学的她即使成绩优异，也在申请季前夕放弃了自己多年的哥大梦。州内的公立大学 (UC系统和Cal State) 几乎是她和她社区的高中同学们获得大学教育的唯一途径，因为只有这些学校的助学金符合她们家庭能承受的学费金额。如果没有被伯克利录取，她原本的计划是去读社区大学。

从加州学生的角度看，伯克利近年收紧Nonresident Enrollment Cap的意义其实不在于用18%的上限去制约州外学生，而是用 82%的底线来服务州内学生。通过此项政策，UC系统可以使学生有更强的升学安全感，也响应了州立大学优先加州居民的使命。因此，我们访谈的所有留学生和外州美国学生都表示，虽然Enrollment Cap不够公平，但也算可以理解。

可是，保护州内学生真的必须建立在

限制州外学生的前提上吗？

让我们再回到伯克利今天的财政问题。两亿美金的债务意味着学校可能不会兑现在2026-27年前把州外学生的录取比例缩减到18%这一承诺。从扶持州内学生的角度来讲，放缓Nonresident Enrollment Cap有悖于加州大学自称最核心的理念。这也证明，伯克利优先加州学生的教育是有条件的。公立大学对于自己价值观的坚持，止于一样东西：钱。

为了确保加州纳税人无需资助州外学生在UC的就读开销，州外和国际学生需要支付一笔额外的Nonresident Supplemental Tuition。在2024-25学年，NRST的费用为34,200美金¹⁰。根据明年预估的6%上升来推算，2025-26年入学的新生将至少在常规学费的基础上多支付36,252美金。这笔钱不光解决了我们州外学生给学校带来的支出，还使州内学生同样受益：按照2022年UC的Tuition Stability Plan的提议，20%的NRST会直接转化为州内学生的助学金¹¹。

所以，NRST对学校是一笔巨额收益。在2024年秋季，排去州外美国学生不计，单单所有国际生所上缴的NRST都可以累计到上亿美金¹²。据2023-24年的UC Budget Summary称，UC计划来年额外录取560个州外学生到目前低于Enrollment Cap的校区，以生产1.08千万美金的NRST收入¹³。相反，在UCB、UCLA、和UCSD校区，因为UC将多招902个加州居民来取代同等数量的州外学生，所以必须从其他渠道拿到3.2千万美元的资金才能防止亏损¹⁴。

来源：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2023-24 Budget for Current Operations Handbook

面对Enrollment Cap造成的资金困难，加州大学提出的解决案是向州政府要钱¹⁵。但1980年起，State General Fund投入到加州大学的比例一直持续下跌，从当年的5%掉到了今年的1.69%¹⁶。政府的支持跟不上学校扩招的速度和经济的变动¹⁷。相比NRST，加州政府拨给UC的资金不仅金额小，还常年不稳定。

综上所述，为了伯克利能维持教学质量、资助本地学生，NRST的存在不可或缺。这意味着，我们，身为国际生，对学校的价值好像是根据我们的经济贡献衡量的。在面对资金短缺的时候，伯克利的首选方案是用NRST来创造收益；在控制录取人数的时候，最先被拒之门外的总是国际生和州外申请者。正如现在，伯克利只是暂时放缓Enrollment Cap的脚步，等债务减轻，依然要把州外学生减少至18%。

减缓州外招生限制和增长NRST两个政策单拎出来，都不会让国际生群体如此愤慨。我们当然愿意看到学校录取更多州外学生。在紧迫的财务问题面前，也能够理解伯克利涨学费的需求。但是这两个政策同时进行，便是伯克利赤裸裸地告诉州外学生，现在学校需要钱，所以才录取州外学生来快速填补亏损。同时，高涨的NRST提升了解决亏损的可行性，确保Enrollment Cap能及时回归正轨：一旦两亿美金的债务有了转机，学校便不再需要州外学生，可以立刻继续削减我们的人数。等伯克利将州外学生的比例缩招到目标的18%，新的NRST费用甚至还能保证伯克利能从更少的州外学生身上得到更多的钱。

NRST诱人的利润把加州大学对于国际生的态度夹在了一个自相矛盾的位置：伯克利想减少我们人数的同时，放不下我们为学校作出的经济贡献。

在这样高等教育的殿堂、

思想碰撞的白塔里，

我们永远先是被利用的摇钱树，

再是平等的大学生。

在这次财务危机的消息出来之前，伯克利的国际生与学校的Enrollment Cap已经抗争多年无果。这篇推文的酝酿过程中，我们翻遍了历届学生议员的笔记、采访过数十位在校生和申请者、几千字的稿子写了又删，但始终受困于一个问题：作为来自世界的求学者，我们真的有立场为加州的招生限制和学费不公发声吗？

而现在，答案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们国际生想要的从来不是取代加州学生的位置。录取名额之争，核心问题其实是：就读于伯克利这所常年坐拥世界第一公立大学名声的学府，我们应该享有怎样的教育？从这个角度来讲，州内和州外学生并不必须对立。学费上讲，我们共处于一段相互交织的经济支持关系。在教室里，我们国籍、地理、和语言的多元化允许我们相互学习，认识到比我们自己更大的世界。这不是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对抗，而是两者为了我们共同的校园，探讨高等教育最理想的状态。

我们请求的，只是学校能够寻求更合适的方式，来平衡财务需求与学生群体的多样性。在把州外学生和财源画上等式前，伯克利该认识到我们给学校带来的学术和文化贡献。与其将目光局限于压榨州外学生，伯克利有义务去创新筹资途径，确保学校有足够的资源来支持所有学生的需求。

为了抗议学校给州外学生涨学费的计划，学生议员Ellen Tong正在全校范围内征集签名。如果你是伯克利的在读学生，我们邀请你用一分钟填写文末的petition，或在社交平台转发此链接，为现在和未来的国际生社群创造一个属于所有人的伯克利。

愿来自世界的声音，终有回响。

Sign the Petition

for you and for 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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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s:

¹Tuition & cost of attendance | UC Admissions: https://admission.universityofcalifornia.edu/tuition-financial-aid/tuition-cost-of-attendance/

²2024-10-6 Week 8 Senate Minutes: https://docs.google.com/document/d/1YA_77RDYgTCRjxfBYV5drZTbs6O_k7gIXgvagOFluSo/edit

³Regents Policy 2109: Policy on Nonresident Student Enrollment: https://regents.universityofcalifornia.edu/governance/policies/2109.html

⁴UC Berkeley continues reduction of nonresident student admissions | UC | dailycal.org: https://www.dailycal.org/news/uc/uc-berkeley-continues-reduction-of-nonresident-student-admissions/article_0999fbfa-55f6-56b2-86f6-25bd5ff71934.html

⁵https://www.ucop.edu/institutional-research-academic-planning/_files/factsheets/2024/admissions-table-1b.pdf

⁶https://news.berkeley.edu/2024/08/02/almost-80-of-uc-berkeleys-first-year-admits-are-from-california

⁷UC Berkeley now says it will turn away almost nobody because of state Supreme Court decision: https://calmatters.org/education/higher-education/2022/03/uc-berkeley-enrollment-cap/

⁸UC Berkeley statement on court decision affecting 2022-23 academic year enrollment: https://news.berkeley.edu/2022/02/14/uc-berkeley-statement-on-court-decision-affecting-2022-23-academic-year-enrollment/

⁹State University No More: Out-of-State Enrollment and the Growing Exclusion of High-Achieving, Low-Income Students at Public Flagship Universities - Jack Kent Cooke Foundation: https://www.jkcf.org/research/state-university-no-more-out-of-state-enrollment-and-the-growing-exclusion-of-high-achieving-low-income-students-at-public-flagship-universities/

¹⁰Fee Schedule - Office of the Registrar: https://registrar.berkeley.edu/tuition-fees-residency/tuition-fees/fee-schedule/

¹¹https://regents.universityofcalifornia.edu/regmeet/july21/b1.pdf

¹²https://calviz.berkeley.edu/t/OPAP/views/Affordability/ExecutiveSummary

¹³Budget for Current Operations 2023-24: https://www.ucop.edu/operating-budget/_files/rbudget/2023-24-budget-summary.pdf

¹⁴Ibid.

¹⁵Ibid.

¹⁶2024-25 Governor's Budget: https://ebudget.ca.gov/budget/2024-25/#/Agency/6013

¹⁷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COMMISSION ON THE FUTURE Final RepoRt: https://regents.universityofcalifornia.edu/regmeet/jan15/l1attach.pdf

[本文章仅代表作者立场，不代表加州伯克利校方和其他学生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