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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打开会客室的门，一个人出现在我视线里。

那是一个青年，不安的蜷缩在单人沙发上。

我走近，他也没有发觉。我迅速打量眼前忐忑不安的青年，看他如此惊慌，轻声说：

“你好，我是半镜。”

青年迅速抬头，小声回应：

“我叫林回，今年二十岁，是个大学生。”

我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遇到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心神不宁？”

林回捏紧双手，定了定神：

“镜先生，我身上发生了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

“什么事？”

林回望了我一眼，低下头说：

“八天前，我放暑假了。我和我妈，回乡下的老家去度假。”

“嗯。”

我笑着点点头。

林回逐渐放松，用手比画着距离。

“我小时候，我们就搬到城市里去了。回去的第一天，我因水土不服开始拉肚子。我妈找乡医拿了药……”

我轻咳一声，提醒他跑题了：

“你们回老家了，然后呢？”

“对，怪事就发生了！”

“请讲。”

“在我回老家后的第一天晚上……”

2.

回老家的第一天。

白天，他们清理了落灰的屋子，和杂草丛生的院子。下午，林回出现了水土不服的反应。

晚上，吃完药后，他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很快就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得很深，直到第二天早上。

一睁眼，居然阳光刺眼。感觉身下硬的硌人。

林回揉着眼睛，用胳膊支起上半身，他终于看清了自己到底在那里——

他躺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

“咦，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睡在院子里？”

林回坐起来，感觉脑袋发懵，身体多处疼痛。

他看看自己的胳膊，上面青一块紫一块。

再往下看，腿上也有许多淤青。

整个人灰头土脸，像在地上滚了几圈。他忍着痛，站起身，拍打身上的灰尘。

他扫视一圈，发现院子里，有很多脚印。

他憋着一口气，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慢往回屋走。

突然，“咚”一声，撞到了刚开门的妈妈。

“哎呦，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子？”

妈妈很是吃惊。

“不知道……我一睁眼就躺在院子里！”

林回回答。

妈妈盯着他的眼睛问：

“是梦游吗？”

林回摇摇头。

“不知道。可能是吧。”

妈妈从行李中翻出来医疗包。

让林回坐到椅子上，要给他上药。

林回非要自己来。

林回坐上椅子的瞬间，不下心压到创伤，疼的他呲牙咧嘴，拿棉签手也颤抖个不停，对不准要抹药的伤口。

妈妈无奈的叹了口气，接过棉签：

“我帮你吧。是不是你换了新环境，导致心理压力大？”

“或许吧。”

林回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因为压力大而梦游了吗？

但是，他明明觉得自己很放松，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啊。

3.

林回停下述说，语气十分笃定的说：

“我可以肯定，睡着之后，我绝对没有起床！但隔天早上，我却躺在院子里。”

我一只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下问他：

“你曾经梦游过吗？”

林回说：

“没有，我从来没有梦游过！”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

“第二天晚上，我又梦游了！”

“哦？”

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压低强调说：

“或许不是梦游？而是……”

“不是梦游，是什么？”

林回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说：

“是，是鬼上身！”

“鬼上身？”

我重复着。

“嗯。”

林回使劲点着头。

“为什么你觉得是鬼上身呢？”

我追问。

林回说：

“事情都是在我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

“嗯，第二天晚上是怎样的情形？”

林回接着说下去……

4.

第二天晚上，林回正在睡觉。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

他睁开眼睛，不过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于是，他伸手想打开台灯，按下开关之后，屋里依旧是黑的。

过了一会，林回才反应过来，灯没有被打开，因为他的胳膊，没有挪动分毫。

林回用力瞪大双眼，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直到此时，他才彻底清醒过来，明白这不是在做梦。

他有种灵魂与肉体分离的感觉，闭上眼，能感受到身体其他部位的存在，但却丝毫也动不了半点。

明明大脑对手发出了抬起的命令，手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想求救，但张不开嘴，四肢也无法动弹。

整个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

身体动不了，眼睛看不见，林回“瘫”在床上，心中充满了恐惧，无助，和绝望。

他从脑海里的多次尝试对身体发命令，可是他的身体，丝毫没有反应，依旧动不了。

在林回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鬼压床时，他发现自己的腿开始动了。

但是情况又有些不对劲，因为自己并没有想动腿。

这腿，好想是在不受意识控制地，在自己动作！

他感觉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主导着自己的身体，自己想提线木偶一样，不受控制地动作着。

是谁的意识在支配着自己的身体？

难道自己被鬼上身了吗？

鬼上身是这样的感觉吗？

林回心中的恐惧，一下子上升到了极点。

他感觉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

心里一阵恐慌，整个人就像被套在黑袋子里，能感觉到自己在移动，却无法自我控制。

他从床上爬下来，脚刚一着地，就摔倒了。

紧接着，他的双手撑在地上，直楞楞的用力一按，又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他缓慢的迈着步子，往前挪动。

中途因为行走不熟练，多次摔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林回心情忐忑，因为看不见又更加害怕，身体多次摔倒，疼的他龇牙咧嘴。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身处何处，只好祈祷身上的“鬼”，赶紧离开。

林回正在暗自祈祷时，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就像在他的面前一样。

“向左，小心台阶。”

听起来是一个成年男人，在给林回身上的“鬼”指明方向。

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右腿，颤颤巍巍向前迈了一步。

林回意识到，自己是在台阶上，不过下一秒，他一脚踩空，滚下去了。

伴着轻轻的脚步声，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小心点。”

他的手臂被人搀扶，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后，还有一种不真切的迷离感。

他爬起来后，顺着那声音的教导，学习行走。

不断的摔倒，又爬起来。

他觉得这是梦，可胳膊上，实打实的痛感，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有什么东西控制了他的身体！

而且，还有人在指导着那东西练习走路！

他想，估计昨天晚上，也不是梦游，是被这只“鬼”给控制了。

听着那男人的声音，感受身体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却无法控制，他的意识更加迷离，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感觉自己的意识像装进木偶中一样，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逐渐失去意识，“身体”还在转圈。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那个男声在说话。

“再忍一忍，小谷……马上就可以了！”

5.

“你认为自己是被鬼上身了，而且还有人，在教鬼走路？”

我心里有一丝不信，认为他在做梦，一个离谱又真实的梦。

林回看出我在想什么，他摇摇头说：

“我没有做梦。真的有东西在控制我的身体。”

“怎么证明？”

林回撸起袖子，上面不少青紫的淤伤，他瞪大双眼，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昨天我装了监控。还有身上的扭伤，拉伤，都是证据。”

“那你发现了什么？”

“足以令我疯掉的一幕！”

我迟疑了一下，想到一个问题。

“小谷是谁？”

“应该是控制我身体的人。”

我缓缓点头，静了片刻，又问：

“你在监控里发现了什么？”

“第三天晚上，我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放在了窗户的一角。”

6.

等林回醒来时，他迷茫的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行动着。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正在不断地行走。

他试图挣扎，抢回身体的控制权，结果意识像被绳子紧紧捆住一样，丝毫发挥不了作用。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林回放弃挣扎，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在院中学步。

一直有个中年男人，时不时的发出指导。

“做的真好，小谷。”

“小心撞墙。”

小谷依旧没有反应，只是听话的行走。

中年声音离得远远的，缩在角落：

“再等两天，你就自由了。”

等两天？等什么？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突然吸引了林回。

这个男的有什么阴谋？

林回的身体走向那个男人，他离声音越来越近。

直到，他感觉自己蹲下，感受到，一个温暖的东西，落在头上。

他猜应该是那个男人的手，在安抚小谷。

他正猜想，二人关系时，突然一阵晕眩感袭来，林回再次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他发觉自己依旧躺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

一用力，腾一下坐起来了。

身体又恢复控制了。

林回倒吸一口凉气：

“疼……”

但是，一想到监控，他立马不痛了，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7.

“那你发现是谁了吗？”

我等不及地问林回。

因为，他突然不讲了，沉默半天，一句话不说。

最终，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一段视频，放到我面前。

“三言两语说不清，你自己看吧。”

手机里的视频画面，被分成两半，一半是卧室，一半是院子。看来手机是骑窗拍摄的。

卧室里的镜头，正对着床，有一个人躺在床上，没盖被子。

林回突然提醒说：

“镜先生，你看看吧。希望不要吓到你。”

他的提醒，让我有些意外。

难道还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吗？

我经历多很多非常事件，见识过许多匪夷所思的现象，胆量早被练出来了，怎么会怕几个人。

录像上显示，林回很早就上床睡觉了。

他在床上偶尔翻动一下。

画面很长时间都一丝不变，就像静止画面一样。

林回突然说：

“镜先生，你看这里！”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

“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不解的看他一眼，但心中一阵怪异，视频中好想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我又发现不了是什么。

林回再次提醒：

“看我的左手。”

我的眼光，落在了他的左手上。

他左手的状态，很是诡异。

好像不见了。

“是被被子盖住了吗？”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但这只手，明明伸在被子外面，但前半截看起来好像消失了一样，所以令我心中产生一种怪异之感。

林回解释说：

“它不是被盖住了，而是……正在消失了！”

“消失？”

我忍不住问。

“是的，我的左手正在消失！”

随即，他指了指另一只手，说：

“你看我的右手，也正在消失！”

林回放大视频，向后拉动了一些，视频聚焦到他的左手，占满了整个画面。

“什么？”

我瞪大双眼，盯着画面，发现画面上的手，包括胳膊都是完整的。

但接着，林回的手指，从指尖开始，慢慢消失了。

一直往上，他的所有手指，都消失了！

直接凭空消失！

林回只剩一只手掌，但消失还在继续。

此时，我也发现了，其实它不是消失，是凹陷。

林回的手，凹陷进他，身体里了！

我看见监控里，林回的手上，有五个黑色的圆洞，逐渐聚合，缩进小臂，变成一个大黑洞。

并且还在凹陷，他的胳膊，就像一只翻面，进入身体中的手套。

迅速消失了！

林回缩小画面，我马上看见他的两条腿，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缩进体内。

他只剩一个肚子，鼓鼓囊囊，里面的四肢在不断挣扎。

然后张开嘴，他的嘴咧得异常大，从他的喉咙中，伸出一只手，扒着他的嘴。

很明显是人的手。

紧接着，他的两只手，摇摇晃晃地，从嘴里伸了出来。

嘴巴被撑开到异常夸张的程度。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相信，人的嘴巴能长大到那种程度。

我看着这诡异的画面，一个人嘴里，伸出两条胳膊，接着又伸出两条瘪瘪的腿，心中惊惧万分，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双手一用力，连带着林回的肚子，迅速缩回去，翻过来。

再用手，把剩下的半个脑袋，翻了个面。

林回的脸被塞进了嘴巴里！

嘴巴一翻，又凸出一张陌生的面孔来！

林回彻底内外翻转，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翻转成了，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赤裸少年，看样子只有十五六岁。

而这时我心中乱到了极点，和林回相顾愕然。

张嘴半天，我说不出话。

半晌我才喃喃地问：

“这是谁？你认识他吗？”

林回也面色铁青，喘着粗气，声音颤抖的说：

“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人！”

此时，那个从林回身体里翻转出来的男孩，一步一停，缓慢挪到了卧室门口。

他打开门，从监控中消失了半分钟，接着，又出现在右边的画面中。

监控的夜视模式下，少年的身影，被红色细框圈住。

他去了院子里，又在练习转圈走路。

我紧紧咬着失去血色的嘴唇，脸色很难看。

“指导他的那个男人呢？”

林回的脸色，同样苍白：

“院子里的监控，我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他。”

“可能是，蹲在某个死角，所以拍不到。”

说完这句话，我们又去看那个少年，他在学习走路。

他一直转了40分钟，我们就看了40分钟。

他对这具身体，控制的越来越好，在逐渐变得操控自如。

这期间，我发现，他一直往某个角落扭头。

不过，那里没有任何人。

那里很可能是，中年男人的藏身之地。

果然，少年最后，蹲在了那个他频繁看向的角落。

这一切，都和林回之前经历的，一模一样。

少年忽然顿住，他挺直身体，躺在地上，不断扭曲挣扎。

从指尖开始，身体又开始往内缩。接着是手脚，胳膊，腿，身体。

看来比起翻过来，翻回去更艰难。

他靠着蠕动翻转回去，最后变成林回，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几分钟又站起来，他直接推开门。

过了十几秒，又回到卧室的监控里了。

在他走后，院子里出现一个黑影，站在墙边，看着少年进门后，三两下就翻出去了。

正是那个中年男人。

8.

林回按下暂停键，转头问我：

“镜先生，你怎么看？”

我接过手机，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那个少年已经翻转回去，变成林回了，也就是说他的身体里，现在正装着那个少年。

林回只会比我更忧心。

我把进度条拉到，林回翻转成少年这一段，反复观看。

最终做出这个决定：

“去你家，今晚，他一定还会来。”

我决定去林回家，蹲守一夜，抓住那个中年男人。

我想，幕后主使多半就是他。

9.

第四天晚上。

我准备好摄像机后，就到了林回老家。

我在林回屋里安装了两个摄像头。

我要记录下，他们的改变过程。

我藏在墙角，那里被我堆放了几个大纸箱，成了很好的藏身地点。

我在暗处观察着林回，准备等他睡着后，亲手抓住那个中年人，他肯定知道点什么。

心脏怦怦狂跳，好奇和期待，在寂静的夜里，心跳声越发明显。揉揉干涩的双眼。

结果，熬到了后半夜，还是没有动静。

在我犹豫，要不要眯一下时，听到了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

这声音伴随着，摩擦声越来越大。

我躲在箱子后，一下就来了精神，打开手机，调控着摄像头，对准林回的床，把画面放大，紧紧的盯着。

我看见林回的四肢，又凹陷进去，出现了四个黑洞。

他的肚子鼓鼓囊囊，像活活吞进了一条巨大的蟒蛇。

他的嘴以一种极其夸张的程度，狠狠张开，从里面“爬出”了一个人。

是一个少年，是那个被神秘中年人称为“小谷”的人。

小谷走出屋子。

我躲在纸箱里面，借着月光，把他的行动看的清清楚楚。

他操控着林回的身体，走的非常熟练。一点儿也不像林回口中，那个站都站不稳的人。

看来，他进步真的很快。

这次小谷没有再转圈，而是直直奔院子的角落。

他喊了一声爸爸。

过了几秒，一阵压抑着泣音的男声，从角落传来：

“小谷，你都想起来了！”

我只顾着看监控录像了，居然没有发现男人是什么时候到来的。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中年人，是少年的父亲。

我想到这里，从废纸箱里走了出来，径直向他们走去。

“谁！”

我被中年人发现了，他很敏锐，站起来就想跑，想再从墙上翻出去。

这时，我迅速冲上去，一招将他制服，扭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在地上。

我死死压着他，质问：

“你是谁！”

中年人一下慌了神，脸贴着地，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我被一阵咯咯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我反压着中年人的双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我们两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小谷，那个声音，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

只见，赤裸的小谷在地上，蠕动着，翻转成了林回。

看着昏迷在地的林回，中年人一声不吭，没有挣扎，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他已经放弃挣扎了。

“林回，醒醒。”

我小声喊着林回的名字，试图把他叫醒。

马上，他就醒了。

“镜先生，我怎么睡在地上？又发生了？”

“对，你又翻转了。而且，我还抓到了那个中年男人。”

林回从地上爬起来，皱着眉毛，拍掉身上的土，他发出了小小的欢呼：

“太好了……”

但是，看见中年人一瞬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停顿一秒后，不可置信的望向我：

“我认识他！”

10.

五分钟后，林回的屋子里。

林回，林回妈妈，我，和那个男人，四个人围桌而坐。

林回告诉我，这个人姓孙，是村里的大夫，之前他水土不服，就是找的孙大夫！

林回非常生气，他和孙大夫，只见过一面，不明白为什么要害他。

现在想来，也是见过孙大夫之后，他的身体才出现异常。

林回咽了一口口水，充满怒气得望向孙大夫：

“小谷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翻转成他？”

林回的妈妈也不断咒骂着孙大夫：

“你这人怎么这么坏！为什么要害我儿子！”

孙大夫抬起头，双眼通红，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满是皱纹的脸上划过。

“是我做的，和我儿子没关系。”

我向林回眨眨眼，示意他冷静。

然后，我问孙大夫：

“小谷为什么会在林回的里面？”

孙大夫发出了绝望的哭声，边哭边喘着粗气说：

“小谷是我儿子，他早就死了，我要复活他！”

听完这句话，我心中陡地一震，孙大夫想把死人复活！

而且，看样子他已经成功了，可结果却是，以这种诡异的形式，复活在另一个无辜的人身体里。

林回听后，霍地站了起来，心中充满怒意，可是当他看到，低泣的孙大夫时，心中的愤怒变成了极度的疑惑。

他定了定神，问：

“为什么他会在我的身体里？你是怎么作怪的？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也往向孙大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说呗！”

孙大夫红着双眼，环顾一周，苦笑一声，问：

“你们听说过种人术吗？”

“种人术？”

我们面面相觑，显然谁都没有听说过。

孙大夫接着说：

“种人术，是一种古老的传统秘术。我儿子小谷死后，为了复活他，我对你施展了种人术！”

我对孙大夫说：

“请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一下。”

孙大夫闭了闭眼，用一种十分伤感的语调说：

“小谷是我的儿子，在他五岁时，意外溺水死亡。我只有这一个孩子，他死后我悲痛欲绝，发了疯的想让他回来。我马上就想到了，家族中被严令禁止的秘术‘种人术’。我用了这秘术，把小谷的尸体，制成‘种子’，只要再把‘种子’，种进别的小孩的身体里，它就会在别人的身体里复活。”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头：

“不对！你说的小谷，才五岁，那应该是个儿童，可林回身体里的人，是个少年。”

“我是在十五年前，从林回身体里种下‘种子’的！那时候，他们家还在这里，还没有搬到城里去！”

“什么？林回小时候，就被种上了小谷的种子！”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孙大夫的意识是说，小谷就这么，在林回身体里，藏了十五年。

却无人发现！

孙大夫接着刚才的话，脸部抽搐着，声音嘶哑：

“‘种子’最好喂给小孩，当时，我被执念控制，就借着大夫的身份，喂给了一个小孩，结果没过多久，他就夭折了。一次失败之后，我又给几个孩子，喂了‘种子’，无一例外，都死了。小谷没有复活，再喂‘种子’只会杀生，我只好收手。”

我看着孙大夫的脸，他讲这些话时，眼里只有失望，没有一丝丝后悔，丝毫不在乎，那些被他伤害的孩子。

我问：

“林回也是这些孩子其中之一，是吧？”

“是。十五年前，他就住在这里，也吃过‘种子’。要不是，几天前看见他妈妈带他拿药，我还以为，当年那些孩子都死了。当我发现他是当年吃过‘种子’的孩子时，我欣喜若狂，翻出了压箱底的‘种子’，掺进了他的药里。”

“所以，这十五年来，小谷一直在林回身体里沉睡，你给林回再次喂了‘种子’后，唤醒了小谷。半夜行走，是在进行‘康复训练’？”

“对。人就是‘种子’的温室，秘术里讲，只有在人体里，人才可以成功复活。”

林回听着我们的对话，叹了口气：

“镜先生，那我现在怎么办？”

“我想想办法，把你们分开。最好的结果，是都活着。”

结果，孙大夫听完这句话，蹭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大声喝止：

“他们分不开！你不要杀小谷！你们已经无法分开了，他们的身体，早已被改变，现在只能生死共存！”

“那我呢？我不要当怪物！”

我听到这里，实在忍耐不住，大声说：

“都别吵。我想想办法，把你们分开。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会失败。”

林回身体结构，已经被彻底改变了，希望我可以找到方法，让他们成功分离。

11.

回去之后，我带着那段，林回翻转的录像，找了许多人，最终，从一个隐居深林的人嘴里，得知“种人术”的来源。

“种人术”其实是一种，独特的复活术。

这种秘术源自东北的一个古老家族，这个家族中，很多人都是双面的，像林回一样。

他们本来都是正常人，但因为过于看重情意，在至亲或爱人死后，他们舍不得分离，就用这种术法，将死人制成“种子”，种在自己的体内。等亲人复活后，双方一起生长。

这种秘术，但到底是谁研究出来的，不得而知。

至少，它已经存在千年以上了。

孙大夫的祖先，可能也有双面人。

这，或许是悼念亲人的一种方式。

但这种方式，实在是过于骇人听闻了！

12.

我很失望，林回和小谷，是无法分开的。

唯一能正常点的方法，也只有不吃‘种子’，让小谷再次陷入昏迷。

但再次见面后，我发现他们都好好的，而且相处的很融洽。

沟通了解后，我才知道，在我走后，孙大夫跪下乞求林回，让他和小谷一起活着。

他说自己做错了，但小谷是无辜的。他愿意为那些无辜的孩子偿命，只求让小谷继续活下去。

林家母子是善良的人，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那具身体——

白天是林回，晚上是小谷。

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双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