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购文化繁荣的今天,供销社,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计划经济实行时,所有东西凭票购买,粮票、肉票等,然而很多东西都很紧俏,逢年过节时更是摩肩接踵,往往要提前排队等候,改革开放前,在向塘,乡村的供销社,是城乡商品连接的唯一纽带,是打通省城与向塘之间,城乡商品交流的桥梁。
1978年南昌县推出的食糖券1989年江西省向塘化肥厂尿素预售券
向塘镇新村供销社,坐落在新村老街的中间,是一幢南北朝向而又狭长的砖瓦房。房高一层,青砖黛瓦,人字结构。从房子中,能见到支撑房顶的三角状木梁,卯榫和大号码钉固定,无立柱,地面没有铺水泥,从瓦的缝隙中透出亮光。新村街(圩)位于向塘镇新村村委会西边的105国道旁边,占地面积约2000平米。新村街因其处于南昌至丰城的古道上,历朝历代均在此设立过驿站、驿铺,驻有兵丁。所以明朝初,新村就形成了墟集。但地址在现街上自然村前面。农历一、四、七日当集。设有猪场、牛场、菜市场等,每次赶集人数约300至400人。
新村供销社南面开门,沿狭长的房中,有一排宽大的柜台,呈“曲尺”之状排列。大部分的柜台安装大块的玻璃,透过玻璃,能见到里面摆放的商品。柜台后面的墙上,则是高大的木柜,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80年代,向塘综合商店推出的购货有奖券从南面算起,是副食品的柜台,再就是书籍、课本纸笔之类,日用商品摆放在主要位置,像是搪瓷的脸盆、印有“双喜”的大红色热 水瓶,甚至还有“喜鹊造梅”的玻璃装饰用的镜框画。有一排竖着的布匹,五颜六色,贴墙摆放在靠墙的柜子上。再往北面就是农具,像是铁锹,扁担,竹子扫帚等等。副食品区有红白糖,糖果,糕点等商品。糕点有桃酥饼,大麻栆,人参条,冻米糖等,这些是拜年必备的礼物。当然,食盐是必不可少的,那是一个大缸存放的。还有什锦菜,萝卜干,榨菜等,是一种小口的坛子装,按斤卖,买的人应该不多。用大斗笠盖着的散装酱油也是由大缸装盛。大缸的边沿挂着一个毛竹做的量筒,有一个长长的把,带钩,可以挂在缸沿上。一量筒就是一斤,方便计量。70年代,向塘棉针织厂生产的《向春牌》消毒口罩
打酱油的时候,会带上酱油瓶子,那是一种深色的、有豁口的啤酒瓶。不能灌装啤酒的瓶子,废物利用,改成装酱油。用一个漏斗,插在瓶口,盛满酱油的竹量筒从漏斗中流下,灌入酱油瓶中,软木塞塞口。糕点的包装是那种黄色的马粪纸,正方形,对角包装,中间接口处覆盖一张红纸,用纸绳捆扎。有点像怀旧电影中中药的包装。1954年,向塘永庆药房开具的抬头向塘镇工商联合会统一发票副食品区的营业员是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口音特别,大家叫他“萝卜腌菜”,是三江口人,本名不知,绰号倒是人人知晓。百货柜台有几个营业员,都是女性,印象不深,服务态度也不好,不如“萝卜腌菜”。我单独去过几次供销社,柜台有点高,也可能是个子矮,要踮起脚才能看见里面的商品,当然也就是看得多,买的少。7/80年代,向塘羽绒厂(向塘服装皮件厂)、三八童装厂的产品,享誉全国,走向世界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闲来无事的营业员在柜台里面“张家长李家短”的聊天,爱理不理地接待光顾的客人。一般来说,供销社只有在农历一、四、七赶集的日子,人流才会多些,平常的生意比较清淡。只有在年前的时候,生意会达到一个高峰。拜年的糕点,写春联的红纸,酱油,食盐的采购,甚至也得扯几尺布,给自己或者家人添加些衣物。这时候的供销社就会显得忙碌,打毛线和聊天也就没有时间了。1966年向塘镇城镇公社发放的辅助用棉,壹市斤兑换券布是卷在一块长方形木板上的,木板的长度等同于布匹的幅宽,布匹应该不会太长,成捆的布匹呈长方体的样子,也方便女营业员搬动,不像现在的布匹要两个人抬才搬得动。一次,一个老妪来买布,用手指了指,营业员问,这个?这个。确定后从墙上的木架把布搬下来,往柜台上一放,发出一声闷响。老妪用指头捏捏布的厚度,摸摸布的质感,感觉满意后就说扯8尺。营业员右手拽上布头,左手往布匹上一推,布匹便噗噗地滚向一边,估计了一下够长后,便右手拿起黄色的直尺,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把布头卡在直尺的端头,左手拽着布的边沿在直尺上滑动,量到8尺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用眼角瞄了一下一直盯着自己的老妪,多量了大概半寸的样子捏紧,右手拿起剪刀,在布的边沿剪开一个豁口。放下剪刀,双手在豁口的两边用力一拽,只听得一声裂帛的声响,布匹便撕裂成两块,双手灵活地把量好的布对折又对折成一小块,用马粪纸包好,纸绳捆扎,递给老妪。向塘镇享誉全国的驰名品牌《丁坊酒》早期广告及瓶身标
营业员右手指抓着算盘,往下突然一压,算盘珠子的上下档就自然分开,只见右手的手指快速拨动,噼啪一通响过之后,给老妪报出一个数字来。老妪小心地从棉衣的内袋中掏出一个手绢包裹的小包,仔细地在柜台上摊开,从里面找出8尺布票和应付的款项,拿起买来的布料,放进竹篮里,又用手按了按,感觉稳妥后,转身走出了供销社的大门。
1989年江西省向塘化肥厂尿素预售券营业员是商品粮户口,吃公家饭,拿工资的。在当时的农村拥有很高的地位,是仰视的存在。营业额的多寡跟他们的工资没有关系,也没有奖金一说。因而服务态度自然好不到那里去。对于这种普遍存在的“三难”(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现象,国家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全国劳模,行业标兵等等,都达不到理想的效果。1955年南昌县手工业劳动者协会向塘区分会工作组留影改革开放后,商品的丰富和流通领域的放开,反而解决了原来花大力气都不能解决的难题,一个电话或者一条信息,就有商家送货上门,唯恐招待不周而损失客户。看来一个“游戏规则”的改变,其效果是如此的强大。原创图文,向塘有个号经原创作者授权,配图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