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寇钟华公冯英传

文化   2024-09-30 23:12   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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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寇公姓冯,名英,字美中,号锺華。


 祖先本是山西洪洞县人,永乐年间,始祖叫原的迁到宁晋的赵平邱村。传到七世一言公出仕为官,做了临清州掌管文书的官,娶王氏,生下云鹤。云鹤娶了张氏,生了五个儿子。公是老大。

 大司寇公自幼就很聪慧,才能出众,看书过目成诵。十四岁左右就成了秀才。每次考试,他都名列前茅。万历二十八年,顺天府乡试,他以《诗经》第一名考中举人。万历三十五年中进士。

 初为官,做南郑县知县。南郑县土地贫瘠,百姓穷苦,官吏却如蠹虫祸害百姓。他到任后,革除旧弊,公正为民。掌管地方教育科举的学政派他考选秀才,他选中的洋县李遇知,后来官做到了户部、吏部尚书、太子太保。在乡试时,他做考官,从别的看卷人那里看到了董廷对的试卷,认为这人答得好,请求将这位考生的名次往前排,经过力争,最后选做第二名。这个考生后来乡试、会试都名列榜首。

 后调泰兴县做知县,泰兴这地方倒是很富足,但侵吞别人土地产业的事常有发生。他到任后严加治理。那些地方上有势力又横行霸道的人也不敢胡作非为了。巡按地方的官吏常常请他帮助治理盐业,回到任上,积了一个月的公事,他总会一天就处理好了,而且处理的很公平,公私都觉得恰当。离开泰兴时百姓为他建了生祠,至今仍祭祀他。

 两任县令,共八年,到万历四十二年,被调到朝中,又过了五年,在万历四十七年提拔他做了陕西道监察御史。当时,方从哲掌权,只要巴结他,马上就能升为机要大臣。冯公却保持中立,绝不阿谀奉承。向上汇报从不拿一些小事列举上奏,任上,弹劾了一个翰林,还有一个豫章籍的抚臣,这两个人都是别人不敢弹劾的。万历年间,地方巡按回朝多不报告,当时,苏、松、常、镇没有巡按,时至天启七年才派他出巡苏、松、常、镇。到任后,很快就全部处理了多年遗留的大案,在这时正碰上苏松常镇发了大水,百姓吃糠咽菜,有的饥饿而死。他便打开粮仓、多方筹措救济灾民,很多灾民都得到了救济,保全了生命。由于灾荒,那些地方的百姓贫困不堪,负责织造的宦官却催促百姓缴纳织物特别急,百姓不堪其苦。他又痛哭流涕的向朝廷为民请命,经过尽力请求,皇上才停止了对当地织造的催促。

 接着又委任他巡按陕西茶马,那时地方上马政制度早已废弛,辽地战事正紧,急需马匹。他向朝廷条陈,建议恢复马政,请有经验有威信的官员负责马政,以便马匹得以快速繁殖。马养起来了,碰上了陕西地震,十之七八的马都被倒塌的房屋压伤。朝廷上那些官员不顾实际情况,极力要求管理马政的官员与养马户赔偿官马,并准备诛杀有关人员。消息传到地方,群情激愤。针对当时情况,冯公多次给朝廷上奏折,请求不要诛杀有关人员、免除养马户的赔偿。最终,朝廷下旨,没有实行诛赔。

 巡按陕西茶马任务结束后,冯公升为太仆寺少卿。此时他父亲病故,按制度回家守丧。守丧期满回京,以原来的太仆寺少卿官衔做光禄寺丞的差事。第二年晋升为光禄寺正卿。又过了两年,晋升为南京刑部右侍郎,到任一年后又改为京师刑部右侍郎,不久又晋升为刑部左侍郎。按照惯例,刑部左、右侍郎不具体负责案件审理,只是在向上递交的文书上签字画押罢了。冯公认为,向上呈报的文书,是报给皇上看的,不亲自参与审理,怎么签字画押呢?

 后来写了《平反八题》奏章上奏朝廷。按惯例,题奏递上,皇上要亲自诘问,他回答说,官职,是皇上授予的,惯例,是臣下沿用的习惯方法。我只能按照官吏制度去做,而不能以惯例为借口去敷衍应付。

 崇祯七年九月,晋升他为刑部尚书。

 刑部到了秋审时,工作很忙碌。半个月前原任尚书胡应台给冯公说,一些需要停刑、减刑的案件都堆积二年多了,还没有定案,这些积案要马上办清。他任刑部尚书后,很快就处理清了。

 皇上听说先生很快办理请了积案,很是吃惊,说,慎重用刑,为人呢,还是为鬼呢?于是罢免了胡应台,嘉奖了先生。

 冯公任尚书后,向皇上上奏了一道奏章——《恤刑八议》,其中有:慎选举、禁货贿、杜请托、重关防、遵新例、速详覆、立期限、严考覈八个方面,这些内容条条切中要害。当时东厂、锦衣卫当权,常编造一些罪名,构陷他人,把文书送到刑部,刑部只能按他们要求批准罢了。先生做了尚书,就不同意这样做。那时东厂曾将十三个一般百姓诬陷为强盗,按法令应该马上斩首。刑部侍郎杨子凤认为罪名不能成立,东厂那些人就诽谤他。杨子凤面临危险,几遭不测。冯公坚决支持杨子凤的意见,最终宣告十三人无罪释放。

 没过多久,郑鄤案件发生,当权的温体仁上疏奏称郑鄤杖母不孝渎伦,罪当磔刑。崇祯帝,把案件交给刑部审理。冯公认为,不孝罪应由他的父母亲告发才能定罪,况且这个案件既不是郑鄤父母告发,也没有确切证据,于是上疏朝廷,坚持不能给郑鄤定罪。温体仁怀恨在心,借着冯公奏章中有“物换星移”的话,摘录出来,上报崇祯,激怒崇祯。又碰上冯公上奏拟将“城旦”等刑罚改为交钱赎罪。于是,温体仁乘机说冯公犯了擅改法令的罪,崇祯十年四月崇祯帝下旨,冯公被削职充军代州卫。当时已经实行输钱赎罪,但惟独不许冯公输钱赎罪。少司寇惠世杨及后来的刑部尚书徐石麒、张忻先后请求赦免冯公,结果都不答应。当年深受人们尊重的御史大夫刘宗周因为向朝廷进谏被迫离京回原籍,在半路上还向崇祯帝进谏说,不到一天时间,给三个大臣治罪,国家很危险。所谓三个大臣其中的一个就是冯公。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明毅宗朱由检死了,冯公也郁郁而病。至崇祯十七年七月六日病故。

 冯公宽宽的额头,高高的鼻梁,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比一般人身高体胖,阳气方刚,看上去如同神仙一般。平生生性敦厚,胸怀博大,与人交往不立崖岸,坦率诚恳。人们都把他当做长者。做过首辅的李标、谢陞和冯公是同榜进士,曾说,哪里有欺负人的冯公,人若欺负他,就不是人。遇事冯公才情通达,态度冷静,不动声色,事多能成就。做官以来三十多年回乡为民,无论朝中官员,还是乡村百姓,对他没有什么闲话。

 先生好吃粥,每天都显得悠然自得。熟悉冯公的人都认为先生会长寿的,但由于明朝灭亡了,他也跟着去世了。

 先生还没有被削职前,木星遮住了“执法”星,魏人郑师悬认为,这星象会应在冯公身上。冯公去世的那天晚上,有星如斗大,砰的一声轰然落向东南,发出的光特别明亮,时间很长。冯公与星象相关,难道是偶然吗?

 我在大理寺做评事时,冯公晋升为刑部尚书,我常常得到先生的教诲。先生经历四朝,无论身处怎样的情景,既不高亢激愤,也不妄随他人。气魄大度,有大臣风范。晚年遭遇权臣中伤,虽然不做官了,但声望更高了。

 孙昌龄为他做的墓志中说,每个时代国家命运的兴盛衰亡,总有一些大臣会一起跟随。冯公也同样象月亮一样靠着日头的光亮而有光,虽然身处贬谪中,也随着毅宗的死自己也去世了,多么让人悲伤啊!我倒觉得先生遭逢国家厄运,从容去世,正是老天保佑纯忠的人,让他不遭灾难,得尽天年,这有什么遗憾的呢?在《易经》的“节”卦中,“六四”的爻辞是“安节”,先生就是按照这来做的。再看他在群臣中志向高尚,敢于冒死坚持正义,那真是过于刻薄自己,还是不可这样啊!

大司寇钟华公传  原文载《宁晋县志》《冯氏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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