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说世界第一运动——足球的前身蹴鞠,其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的印记远不止《水浒传》里的高俅。相反,古代文人中的“球迷”不在少数,否则怎么能把这小小皮球用最简练的语言写得活灵活现呢?
▲ 钱选 《临苏汉臣宋太祖蹴鞠图》 (上海博物馆藏)
少年骑马入咸阳,鹘似身轻蝶似狂。
蹴鞠场边万人看,秋千旗下一春忙。
读罢此诗,一种坐在球场主席台观看欧冠联赛决赛的既视感油然而生。当然,这并非“现场直播”,而是爱国诗人陆游晚年的一首感怀诗《晚春感事》。那些鲜衣怒马的岁月终将过去,只留下为体育所点燃的片刻激动。
诗人王维能吟出“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样动静结合以至禅意尽显的千古名句,想必深谙一张一弛的文武之道。在《寒食城东即事》 中“蹴鞠屡过飞鸟上, 秋千竞出垂杨里”一句,“诗佛”运用同样的技巧,动静之间以一句诗带出两项运动来,也说明唐代“全民健身”的成果:蹴鞠与秋千的盛行,让诗人于寒食节在街上闲逛时惊鸿一瞥留下绝句。
为什么蹴鞠和秋千总是相提并论?此乃未解之谜。如果打开“脑洞”,想想高中时在篮球场边观战欢呼的女同学,要想场上耍帅的男孩们投来目光,是不是也得站在更高处?
不过,若论古人对健与美的运动员们的崇拜程度,蹴鞠远远比不上射箭。作为古代“君子六艺”之一的射箭,从茹毛饮血的年代一路走来,逐渐从生存技能、战争用途转变为雅士的爱好,再变成一种类似于现在的竞技运动。在“百诗之祖”《诗经》里,就有对一名“箭客”的赞颂。
▲ 王致诚 《乾隆射箭图》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舞则选兮,射则贯兮。四矢反兮,以御乱兮。”《诗经·齐风·猗嗟》中,作者以“小粉丝”的崇拜口吻,生动细致地描绘了一名少年射手的形象。
到了唐代“边塞诗”或宋词“豪放派”的口中,射箭又充满了尚武精神和粗犷气质。“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杜甫的《前出塞九首·其六》,已经超越了射箭技术而进入了兵法范畴,这也是盛唐时军队饮马大漠的写照。
而到了在军事上屡屡受挫的宋代,苏轼《江城子·密州出猎》中“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一句,虽然豪情壮志不减,却只能是一种期盼。
“古诗词中对速度的追求在马上则有另一番体验。辛弃疾在《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中的“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形象地刻画出士兵们快马加鞭奔赴战场的速度感。
同样的速度感,在孟郊的《登科后》中有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用一天的时间在长安城里策马奔驰,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朝得中的喜悦得意之情用这奔跑的马儿就写尽了。
说完奔跑的马儿,再看看同样竞速的赛龙舟。在唐代诗人刘禹锡的《竞渡曲》中,“杨桴击节雷阗阗,乱流齐进声轰然。蛟龙得雨鬐鬣动,螮蝀饮河形影联”,气势磅礴的赛龙舟场面令人激动不已。而结尾处的“曲终人散空愁暮,招屈亭前水东注”又提醒人们,这项运动的最初起源是爱国诗人屈原。
驰骋疆场、斩将夺旗的快感,对于大多数古代文人来说都可望而不可即,但盘上的方寸乾坤,却能满足他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成就感。“扫空百局无棋敌,倒尽千锺是酒仙”,又是铁杆体育迷陆游《湖上遇道翁乃峡中旧所识也》的诗句。能在棋坛和酒场双双夺冠,想必也是一些古人追求的境界。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比起陆放翁诗句的浓烈,同在南宋的赵师秀《约客》一诗则吟出了围棋之淡雅。黄梅时节、阴雨连绵,池塘水涨、蛙声不断,乡村夜晚的恬静,与诗人等待好友直至深夜的焦急心情相照应,此时围棋成了百无聊赖的排解。主人手拿棋子敲击纹枰,是在等待着客来立刻“手谈”一局,还是回想起了上次跟好友没下完的棋,读者不得而知,但围棋在古代文人中的普及和受欢迎程度,片言只语足以说明。
“青泉万迭雉朝飞,闲蹴鸾靴趁短衣。忘却玉弓相笑倦,攒花日夕未曾归。”踢毽子这一历史悠久、老少咸宜的运动,在一首清代北京竹枝词中,就变成了“攒花”,女孩子们为了踢得方便,只穿短衣,笑着闹着,到了日落都没回家。
如今,踢毽子不仅是全民健身的器材,也演变成了有标准比赛场地、比赛规则的毽球,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编辑:吕慧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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