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精要 | 高等教育与大学毕业生认知能力——来自高校扩招的证据

学术 2024-10-15 17:02 上海

来源：经济科学杂志

高等教育与大学毕业生认知能力

——来自高校扩招的证据

张晓云¹ 刘贯春² 杜丽群³

1. 东北财经大学经济学院

2. 中山大学岭南学院

3.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

高校扩招是否降低了扩招后大学生的平均能力？对这一问题的回答，成为有关中国高等教育扩张政策影响争论的焦点。一方面，人们对高校扩招的主观印象与学术研究结论并不一致。人们普遍认为扩招后大学生的平均能力下降了，但是众多研究认为，高校扩招带来的人力资本扩张不仅促进了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与企业创新，也有效推动了制造业的出口升级和产业结构升级，促进了经济增长。另一方面，十八大以来，我国高等教育实现了从大众化到普及化的历史性跨越，但是创新能力不适应高质量发展要求，使得人才和创新的重要作用日益凸显。高校是培养高素质创新人才的重要基地，因此，考察高校扩招前后大学毕业生的认知能力是否存在显著差异及其作用机制，不仅是理解高校扩招如何促进企业创新和产业结构升级的基础，也为教育是促进了人力资本积累还是只具有信号筛选功能这一经典问题提供了直接经验证据。

本文基于始于1999年的高校扩招这一自然实验，使用中国家庭追踪调查2014年和2016年的个体微观数据（CFPS 2014与CFPS 2016），利用数学计算能力和算术推理能力来识别教育的培育功能，利用识字能力和记忆能力来识别教育的信号筛选功能，并采用队列—双重差分方法直接考察扩招前后大学毕业生平均能力的变化与可能的解释，并对为何人们会有扩招后大学毕业生平均能力下降的主观印象进行了实证探讨。

研究结果表明：首先，与扩招前相比，扩招后大学毕业生的数学计算能力和算术推理能力得到了显著提升，但其识字能力和记忆能力没有显著变化，且该影响不因性别、户口类别、地区扩招幅度差别而存在显著差异，在专科毕业生与本科及以上毕业生之间也不存在显著差异。这些结果表明，扩招后大学毕业生认知能力的提升主要得益于高等教育的培育功能而非其信号筛选功能。其次，为进一步考察其作用机制，我们从三个方面进行了分析：一是基于高中毕业生的样本、高中及以上毕业生的身高数据和大学生能力的分布变动趋势，从三个角度为培育功能占据主导地位的解释提供了佐证；二是分析排除了师资条件与劳动力市场影响的替代性解释；三是考察了大学期间学业竞争和专任教师职称的促进作用，为高等教育的培育功能发挥主导作用的解释提供了更多证据。最后，从就业、收入与过度教育三个方面进行实证分析的结果表明，尽管扩招后大学毕业生的认知能力得到提升，但其劳动参与率和高等教育回报率反而下降，其原因在于地区间产业升级增速的巨大差异。

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体现于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澄清了“高校扩招导致大学生平均能力下降”这一错误认识的主观印象，为客观评价高校扩招后大学毕业生能力的变化提供了直接经验证据。已有文献侧重于从大学毕业生劳动力市场表现视角来反向推断高校扩招的影响，但是劳动力市场表现与个体能力之间的关系受到经济发展等因素的影响。与这些研究不同，本文基于高校扩招带来的自然实验，直接考察扩招前后大学毕业生认知能力的变化，能够更加准确地识别高等教育扩张对大学毕业生能力的影响。

第二，支持了教育主要通过其培育功能提升受教育者的人力资本水平这一论点。经济学理论对教育与劳动力市场表现之间的正相关关系给出了两个竞争性的解释——人力资本理论和信号筛选理论（李锋亮等，2009）。已有文献通常假定高校扩招是基于高考的信号筛选功能，通过降低对能力的要求以增加大学生规模来实现高等教育扩张，这会导致大学毕业生和高中毕业生的平均能力下降（邢春冰和李实，2011；Meng等，2013），并使得大学毕业生能力的分布更加分散。然而，本文研究结果表明，高校扩招通过教育的培育功能来实现人力资本扩张，从而有助于更好地理解高校扩招政策对企业创新和经济增长的积极促进作用。

第三，具有明确的政策含义。党的十八大以来，伴随高等教育规模的不断扩大和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的不断提高，我国高等教育进入了普及化发展阶段。与此同时，政府对教育的财政投入力度仍在不断增强，并提出要进一步提高高等教育毛入学率。本文结论为进一步加大教育投入，尤其是进一步加大高等教育投入，进而推动实现中国高等教育内含式发展提供了政策依据。此外，本文发现，扩招后大学毕业生的识字能力并未得到显著提高，该结论为201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在《关于一流本科课程建设的实施意见》中提出要“强化阅读量和阅读能力考查”，“加大学生学习投入，科学‘增负’”政策措施的必要性提供了研究支持。

论文原文请见：张晓云,刘贯春,杜丽群.高等教育与大学毕业生认知能力——来自高校扩招的证据[J].经济科学,2024,(04):209-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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