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法人》杂志全媒体记者 王茜 李韵石
保养套餐无处兑现，购置税押金无法退还，近日，有媒体报道，河南旭龙凯威凯迪拉克4S店突然关门，销售人员失联，数十位车主维权未得到满意答复。曾经千亿规模的汽车经销商广汇汽车也在前不久发布公告称，根据相关规定，公司股票自7月18日开市起停牌。近日，接受《法人》记者采访的多位业内人士均表示，多种因素将导致4S店竞争压力日益增长。
多家经销商退市
当前，汽车行业正处于变革期，经销商模式也面临转型。
广汇汽车成立于1999年，其业务一度覆盖28个省份，有735个营业网点，其中包含695家4S店。早期的广汇汽车以丰田、本田、通用等中高端品牌为主，而后通过收购同行，进军豪华及超豪华品牌领域；2012年成为中国头部汽车经销商，2015年借壳美罗药业登陆A股市场，巅峰时期市值近千亿元。然而，上市仅三年，广汇汽车业绩开始下滑。进入2024年，其经营情况进一步恶化。
广汇汽车的困境，映射出整个汽车经销行业的现状。根据公开数据，近4年，有数千家4S店退网，2020年退网2362家，2021年退网近1400家，2022年退网1757家，2023年这一数字超过了2540家，创下中国车市有史以来的新高。今年，情况更加不容乐观，仅上半年，全国退网倒闭的4S店又增加了近2000家。
8月17日，某汽车品牌北京4S店总经理庞岩（化名）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由于新能源汽车快速发展、土地建设成本增加，汽车4S店固有服务模式的优势荡然无存。此外，经销商在产业链中的地位不如以往强势，他们与主机厂的关系也变得微妙。“2023年，在全国汽车行业开启的价格战的影响下，卖新车的利润越来越薄，造车新势力们也热衷于拆分销售和售后渠道，玩起了自营。”庞岩认为，这可能是让部分经销商闭店或另寻出路的主要原因。
例如，2023年，浙江中通集团旗下19家4S店全部关停。随后，庞大集团破产退市，被汽车行业认为是经销商由盛转衰的标志性事件。
2024年1月，广东永奥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经营遭遇严重危机，旗下多家4S门店出现暂停营业、暂停新车交付。
近日，江苏盐城知名汽车经销商森风集团有限公司爆雷。知情人士透露，森风集团有限公司的资金流问题严重，超过4个月没能按时支付员工的工资和社保，累计拖欠薪资和社保达数千万元。
4S店模式遭遇挑战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发布的《2023年全国汽车经销商生存状况调查报告》（下称《报告》）显示，2023年仅有27.3%的经销商完成年度销量目标，超过6成的经销商完成任务指标80%以上；经销商亏损比例为43.5%，亏损面收窄，盈利比例37.6%，较2022年有所好转；豪华/进口品牌整体盈利情况较好，约三分之一经销商亏损，超过50%经销商实现盈利；合资品牌及自主品牌盈利的经销商占比分别为29.9%、32.0%。
《报告》还显示，在经销商利润结构中，新车销售亏损严重，新车毛利贡献为负数。另外，厂家考核内容较多、价格混乱、新车销售无利可图、产品竞争力不足等，也让经销商对厂家的总体满意度明显下降。
对此，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郎学红曾公开表示：“2023年，汽车市场外部环境纷繁复杂，终端交易价格持续下探，几乎波及所有厂商、车型，价格战的惨烈程度前所未有。同时，多地促消费政策持续发力。多重因素影响下，乘用车国内消费实现同比增长，但市场规模扩大并不意味着经营者利润的丰厚，尤其是新车价格战严重吞噬了经销商应有盈利，汽车经销商生存状况依然较为艰难。”
庞岩表示，近年来，随着直营销售模式和品牌维修店不断涌现，越来越多新能源品牌摒弃4S店，选择直营或代理模式销售汽车。此外，与燃油车主要对发动机、变速器、底盘三大部件进行定期维修保养不同的是，新能源汽车的主要部件是电池、电机、电控等，这也意味着汽车后市场服务正在发生巨大变化。
庞岩告诉记者：“现在一些平台开设直播销售，价格低廉得让4S店难以承受。不少消费者以此作为参考价格，给4S店的销售带来极大困扰。”庞岩说，这些直播人员可能是二级代理，既没有能力提供维修保养服务，也没有场地成本，使得他们的售价很低。
记者了解到，1999年之前，中国的汽车主要以经销商租建门店，经品牌授权进行销售为主。该模式下，汽车销售与售后服务分离，消费者购车后得不到完善的售后服务，由此引发诸多矛盾。
随着行业发展，汽车数量逐年增加，汽车销售、售后服务的需求也在增加和升级。1999年，广东广州诞生了中国首家汽车4S店，以汽车品牌统一的外观形象、标志、服务流程及管理标准，向消费者提供整车销售（Sale）、零配件（Sparepart）、售后服务（Service）、信息反馈（Survey）等业务，由此告别了过去汽车销售与售后服务分离的模式，为消费者提供方便快捷的服务，赢得消费者青睐。
“然而，近30年发展，随着汽车市场保有量的增加，众多零配件商都在占据市场，途虎养车、京东养车等深耕汽车后市场的企业分流了不少原本属于4S店的利润份额。至此，除了信息反馈（Survey）外，4S店的其他三项都没有了优势。”
4S店转型仍有生机
对于未来4S店销售模式的走向，御行汽车文化传播（北京）有限公司创始人张旭光认为：“4S店模式虽在逐步削减，但不会消失。”
张旭光说：“实际上，汽车交易和服务，需要专业的人，主机厂直营模式成本非常高，一些造车新势力在经历直营模式的售车压力后，也在尝试向传统4S店经销模式转变。”
在2023年二季度财报电话会上，小鹏汽车创始人何小鹏曾明确表示，要在销售网络进行大刀阔斧的优胜劣汰，并用更快的速度引进优秀经销商伙伴，加快在二线和低线城市的市场份额扩张。小鹏汽车可以通过加盟商建立4S店快速扩张渠道。通过经销商模式，小鹏可以下放库存提高现金流，缩短资金流转周期，这也是传统4S店的优势所在。
不只是小鹏汽车，起初采取直营的极氪同样作出调整。此前倚重自营的极氪，推出了“极氪家”类似于直营的4S店新模式。由加盟方负责出资租赁场地、场地建设；售前环节全部由极氪负责；售后服务和维修由加盟方负责。“极氪家”的加盟商不是按照佣金和返点获利，而主要依靠售后维修等服务项目挣钱。
在传统汽车进化为电动智能网联汽车的当下，除厂家销售模式的转变，传统经销商也必须转型。张旭光说：“未来会看到4S店承载的新功能，店员扮演的新角色。依托于卖车的专业技能，贴合消费者的服务体验以及伴随新能源车出海等增量市场场景，4S店模式远未到消逝的时刻。”
校对｜张 波 张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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