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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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爷

李春全

钱大爷只认钱，一点不假。

“这钱数，不对呀！”最近钱大爷发现点问题，原来积攒一周的废纸壳，三儿子每次都能卖至少十元钱，可是，二儿子拎出去，卖回来却只给他两块钱，还说这已经是他死皮赖脸地向人家收废品的多要了四五毛呢！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儿！”钱大爷嘴里依旧是满口辛苦和感谢，但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一次差七八块，十次就是七八十——二小子心够黑的！”钱大爷不动声色，继续把每天接触到的牛奶箱子，包装纸袋，药品盒子，礼品纸箱盒连同废纸一起都积攒起来，有时，甚至还跑到附近的垃圾箱那儿转转——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想：不用干别的，光捡废纸壳每周都能卖十多块钱，一个月下来收入就能超过四五十块，这一年的进账就更加可观了！所以老话儿说，人勤地不懒——那些吃不上喝不上，过不好日子的，怪不得别人，都怪自己太懒！我这八十多岁的老头子，稍稍动动手，还有这么丰厚的收获，那些年轻力壮轻手利脚的人哪天还不得对付他个千八百的。

“这回我让大儿子去，看他能卖多少钱！”钱大爷心里最清楚大儿子的品性，最忠诚，最仁义，他绝对不会贪污自己这十几块钱。

“你帮我把这些纸壳拿去卖了吧，爸腿脚不好，也怕算不过来账。”钱大爷把大儿子叫到身边，吩咐道。

“哎呀，您还卖啥废品哪！”大儿子皱了皱眉，“您有好几千块的退休金，平时也没多大开销，您弄这些干什么，怪……还……”

大儿子本想说“又脏又乱，还卖不了几个钱”，可一看老爸那一脸认真劲，便又把话咽了回去，十分无奈地说：“好好好，我给您找收废品的！”

“不能找推车上门的，他们给不上价！”钱大爷对废品行业里面的事情相当门清儿了。

“哎呀，都一样，差不了几个钱！”大儿子已经招手喊过来一个正在经过楼门口的收废品的小伙子。

“纸壳多少钱？”钱大爷还想阻止，却为时已晚，大儿子已经开始跟他讨价还价起来。

“三毛。”收废品的小伙知道对方肯定会还价，便把价格多压低一点，一旦对方认可这个价格，就能多挣一点；如若不同意，也好做出微调，达成这次交易，“哎呀，现在啥都涨价，就咱这废品一个劲掉价——要不咋叫‘废品’呢！”小伙子还自我调侃一下，来干扰老大的思路，以免在价格上过多纠缠。

“人家都五毛！”别看钱大爷八十多岁了，但是耳不聋眼不花，拄着拐杖往前凑了凑，对价格提出质疑。其实，钱大爷根本不怎么出屋，也不知道这废纸壳到底是啥价钱，不过，他心里最清楚的是：这些收废品的跟小商小贩们一样，是绝对不会说真话实话的，卖东西一定会抬价，买东西指定会压价。无比丰富的生活经验告诉他，现在废纸壳的价钱至少应该是五毛，说不准应该是七毛钱一斤。

“五毛钱吧，你看老爷子都这么说了！”大儿子帮着讲价。

“真的都是三毛——现在废品的行情确实不好！”小伙子显出着实为难的样子，“再说了，你看你这里面还有废纸，还有湿了的……四毛吧，这可是我能出的最高价儿了！”小伙假意为难地做出一些让步。

“五毛！”钱大爷一听便来了火气，“几张纸能占多少分量，再说了，你光看到有点湿，你没看见我的纸壳多干净，哪像人家的满是垃圾和脏东西！”

“老爷子，这您就不懂了——”小伙子很健谈，耐心地给钱大爷解释，“有垃圾脏点倒不怕，我们怎么来就怎么走，不掉分量，您这纸壳一湿就最不着人喜欢了，我们运到收购站，一准掉称！”

“行啦，就五毛吧！”老大极力从中打圆场，“老爷子攒这点东西也不容易！”

“好，今天我就破个例，就给您五毛！”小伙子毅然决定，“亏就亏吧，看大哥您这一片孝心的份上，我也认了。”

捆得严整的一包纸壳用钩称拎起——四斤八两，算五斤整！

“五五两块五，我给您三块，你看怎么样！”小伙子这次是给足了老大的面子。

“谢谢您，以后我们家的废品就都给您留着！”老大接过三块钱，直接交给了钱大爷。

“不对呀！”钱大爷还是觉得有问题，“每次也都是这么多东西，有时甚至还不如这么多呢，为啥三儿子拿出去卖，每次都能拿回十多块钱，有时甚至是五六十呢，而且，还比这回来的快，也用不着费这么多的话呢！”

“噢——还是小伙子压我的价了！”钱大爷终于想明白了。

2024年10月16日

李春全，男，1995年毕业于内蒙古民族师范学院中文专业，现为高中语文教员。从小酷爱美术和文学，大学期间开始在《北方新报》《通辽日报》《科尔沁都市报》《科尔沁文艺》《百草原》等报刊杂志上发表作品。

半百已过，希望用手中的笔记录生活中更多有意义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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