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亮
除了落在户口薄上的官名
那些牛娃、羊娃、狗娃、龙娃的乳名
都是父母起的
开始，乳名只在呀呀学语时父母轻柔地叫
在鸟鸣聒噪、太阳落山时喊
后来，你的乳名在村子传开了
于是村里人喊，邻村人也喊
你的大名、官名逐渐隐匿
像战争年代地下工作者
委屈退守进户口本、身份证
以及不为人知的角落
譬如档案袋、出生证，甚至死亡证
你中年时，父母去世
乳名又被亲昵地喊了许多年
每每有人呼唤
仿佛他们还在人世
依旧坐在老旧的院门口
佝偻的身影、期盼的目光
定格为天边最后一抹晚霞
那些与土地、与人类朝夕相处的生灵
一生卑微渺小，自由而奔放
就这么活泼泼出现在你的乳名里
直到你的葬礼上
白布的丧牌出现一个陌生的名姓
执事人庄重地念你的官名
一如父母最初喊你的乳名时
你快乐而羞涩地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