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亮
那时我懵懂无知
唯一的一次
我用脚丫子、用膝盖
用浑圆的脑袋、用握紧的拳头
踢打母亲
因为母亲疏忽了吃饭、休息
也忽视了我的存在
三夏大忙,母亲腆着大肚子
天不亮去河滩地收割麦子
直至太阳高挂杨树稍
她才从明晃晃的麦地回家
日渐饱涨的肚子微微颤动
她大汗淋漓、强忍疼痛
提着水桶在井边打水
给后院的猪啊、羊啊、鸡啊
还有前院的两只鹅倒上水
又回到昏暗的灶屋烧火做饭
像母牛一样永不停歇
母亲对我的莽撞毫不在意
她摸一摸光滑的肚皮
隔着柔软的皮肤
像是在抚摸我日渐丰满的脸蛋
母亲从未向外人提起过
她总说我出生前
多么乖巧、听话、聪明
可是,直到今天
我都有一种负罪感
每每想起,我的心隐隐刺痛
感觉在戳母亲的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