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城记 | 府南河水流众生

文摘   2024-08-02 18:00   四川  

Summer 8.1

山河·城记:


以山川河湖为经纬

记录城市的自然人文脉络

我们曾带来关于成都的不同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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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城记|成都:古典中国的“长江首城”?

新的这一篇

是关于“两江抱城”的古今与众生

是作者饱含深情的行走与观察记录



【引用作者的一段话】原计划花一个月完成此作品,没想到最终花了整整三个月。这是继《蜀都大道道蜀都》后,又一献给成都的作品。 


全文总共近两万字,一百四十余幅摄影作品。最早的作品,拍摄于2020年。 


文中所出现的摄影作品,其拍摄范围不仅仅是府南河。在地理位置上,横跨成都,眉山,宜宾,雅安等地;在内容上,包含城市风光和地理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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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所有摄影作品
均由作者本人拍摄
若需高清原图请联系作者
微博@LoongYee龙亦

成都的七月,天气总是闷热的。

空调需要整晚开着,加湿器也噗个不停。凌晨三点,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有空调的轰鸣声和加湿器的滴答声。

我泡着一碗茶,坐在竹椅上,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猫咪趴在桌子上,睡得呼呼的。

看着小猫熟睡的样子,慢慢地,我的思绪开始飘远。

黄龙溪码头上,在府河夜钓的人,是否已经回了家。

老茶铺里,堂倌这会儿该起床烧水了吧。那些吃早茶的人,应该也在路上了。

东安北路,在府河边蹲着下象棋的人,此刻的对决,挺精彩吧。

这些平日里,本身就不太起眼的人,到了深夜,更是微弱得可以。

想到这,我打开窗,往外面望了望,只见一片黑暗,无奈视线太模糊,我看不清,也走不出。

我着急地戴上眼镜,却发现还是看不破。

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我端起茶碗,准备吃一口茶,却在茶水中看见了一双潮湿的眼眸。

全文总共分为四个篇章
来去之间
水流众生
以水为镜
万物归一

温馨提示:
全文共19317字,147幅图,预计用时77分钟。


第一篇章
来去之间:

“你下午来活水公园一趟,我们见个面。”

这是一位刚加没几天的老读者,给我发的消息。她确实是一位老读者,一来是她已经退休多年,二来是她两年前就已经读过我的文章《蜀都大道道蜀都》

这位老读者,便是田军老师。

我们约在活水公园见面,是因为前几日我写了篇文章《成都新媒体职业现状》,从侧面反映出一个难过的事实:

我失业了。

就这样,我走进了活水公园,一个路过很多次,却从未走进去,也从来没有关注过的地方。

起初,在我眼里,其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园,在号称”雪山下的公园城市”的成都,泯然众人矣。

在活水公园,我见到了一个外国人,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

后来坐在一块儿吃茶时才知道,这位老太太名叫Besty Damon(贝西·戴蒙),是一位生态艺术家。

她也是成都活水公园的设计者。

Besty Damon,拍摄于2024年5月1日。生态艺术家Besty Damon,曾获哥伦比亚大学艺术硕士学位,美国水的保卫者协会创始人,从事与水相关的艺术创作四十余年。
这时我才发现,此刻脚下的这座公园,并不简单。

但这一切,又好像与我无关。

我不过是一个无处安放的流浪人,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是看能不能找到一片栖息地。

随着他们聊天的深入,作为旁观者的我,渐渐地,把目光关注到旁边的府河。

突然间,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不跟当年的蜀都大道一样吗?!

我内心开始欣喜若狂,顾不上他们的聊天,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自己的。

就这样,我终于注意到这条路过无数次,看似普通,却不简单的河流。

像当初的那条道路一样。

又一个春末的五月,像两年前那样,我找到了一片栖息地,哪怕它是短暂的。

我也愿意为之停留。

时常在想,其实每一个作品,并不是我发现了它,而是它发现了我,并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最后又成就了我。

整个五月,我纵情于山水间,步行近三百里,行驶两千余里。

(《府南河水流众生》扫街记录。
《府南河水流众生》路线图。
从紫坪铺水库,到石堤堰,再到彭山江口;又从送仙桥,到合江亭。

(紫坪铺水库,拍摄于2024年5月23日。位于都江堰上游的紫坪铺水库,把滚滚岷江拦腰截断

我在来去之间,感受着这潺潺的府南河水,取之于岷,用之于民,最后又还之于岷。

(成都府南河水系示意图。)

六月炎炎,我散落在府南河及其支流的老茶铺间,在吃茶闲谈中,接受着水的滋养。

(沙河边吃茶,拍摄于2024年6月6日。沙河三洞桥边的老茶铺,位于成都二环内。此地还留存着,旧时成都吃茶的场景

又在几场大雨后,爬上高楼,期盼着河流中,倒映出成都平原西以西的皑皑雪山。

我知道,这养育了数千万人的府南河水,来源于它。

(府河夜色,拍摄于2024年5月30日。府河以东的夜色(亦按:三个月来,爬楼均没有合适的天气拍摄到府河以西的雪山,只有府河以东的夜色。但也许文章发出后,不久的将来,会迎来一个好天气。)

自杜甫以来,在成都平原兴起的,持续一千多年的雪山崇拜,皆是因缘注定。

整个府南河的田野考察,我是以合江亭为起点。

它是府河和南河的汇合点。

(合江亭,拍摄于2024年5月3日。合江亭是府河和南河汇合之处,始建于1200多年前的唐代贞元年间

短短几公里的南河,从送仙桥开始,一路向东流至合江亭,汇入府河后,便随之一路南下,奔向岷江。最终又随岷江水,在宜宾汇入长江(亦按:岷江和金沙江在宜宾汇合后,始称长江。宜宾因此被誉为“万里长江第一城”)

(万里长江始于此,拍摄于2021年10月4日。清晨,宜宾长江上,一艘小船正在缓缓行驶

基于这一独特的地理因素,千百年来,合江亭作为人类情感表达载体,见证了无数的悲欢离合。

从唐代开始,人们在这里启程,在这里送别,在这里扬帆起航,驶入长江下东吴。

(合江亭夜色,拍摄于2024年6月11日。南河在此处与府河汇合。画面中,可见成都地标建筑蜀峰468,及东缘的龙泉山脉。按:成都平原位于西缘龙门山脉和东缘龙泉山脉之间,是典型的两山夹一城。)

在这片水域上,一千多年前,热爱自然的诗圣杜甫,写下了流传千古的诗句。

而在今天,合江亭最重要的功能则是见证爱情。络绎不绝的情侣,在这里的民政局领证,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只此唯一,拍摄于2024年5月9日。人类如何对待自然,自然也会如何对待人类。河流是这样,感情也是这样。

锦江河水潺潺,岸上情意绵绵。

作为无数恋人婚姻起点的合江亭,是南河的终点。

而南河的起点在送仙桥,整个南河全长也只有五公里多亦按:南河全长5.63公里。)。虽然只有几公里,但南河从古蜀国开明王定都时,就与城市紧密联系亦按:开明王朝为古蜀国的第五代蜀王鳖灵所建立(前四代分别为蚕丛,柏灌,鱼凫,杜宇。),总共传位12代,统治古蜀国300多年。开明王朝在蜀地的第一个都城是新都,不久迁都广都(今双流。,开明九世定都成都。)

(南河落日余晖,拍摄于2024年6月11日。南河以前是城墙边的护城河,现在全线所处的位置,均在城市之中,绝大部分在今成都一环内。)

府河则与之不同,全长近百公里(亦按:府河全长97.3公里。),且绝大部分都在郊区。

但其在市区这一段,自唐代高骈修罗城,改二江,府河和南河就由“二江并流城下”变成了“二江抱城”(亦按:成都建城主要历经这几个阶段:古蜀国定都成都,秦朝张仪修城墙称“龟城”(城的形状像乌龟。),唐代高骈修罗城(扩建了城,取包罗之意。),明朝蜀王朱椿修大城,清代年羹尧在大城的西边又修满城。)

(秦代张仪筑龟城示意图。)

从此,府南河成了历朝历代的护城河(亦按:高骈修罗城,改二江时(二江是流经成都城的两条河流,即外江检江内江郫江。前者为南河前身,后者为府河前身。),又凿西壕(西壕共两条,西郊河和饮马河,前者与南河相连,后者与府河相连。),使其与府河和南河形成了完整的环形护城河。)

(成都护城河示意图。)

都城的城墙,均顺着河流的走势,修在河内。城墙外,自然就有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随着近代以来,在一场场人类运动的浩劫中,成都古城墙终于崩塌。仅存的几小段,也是用残砖废土重修的。

(北较场城墙,拍摄于2024年5月11日。这是成都存留的古城墙。自战国晚期成都始建城墙,历代于战火中几经兴废,近代的城墙建于清初,拆毁于1958年,现存残墙9段。)

走在今天的府南河畔,在靠近城内的一侧,会看到许多凸起的路面,这便是以前的城墙根。

(小关庙城墙根,拍摄于2024年5月12日。图中府河边的小关庙街,有明显的凸起地面(亦按:小关庙街得名于清乾隆十八年,在此街上修建过的一座祭祀关羽义子关平的寺庙。本名为圣地宫,成都人称之为小关庙,所以在清代把这条街称为小关庙街。)。)

或许有一天,这唯一留下成都古城墙痕迹的凸起地面,也会随着时间以及城市更新被推平,最后消失殆尽。

(文殊坊的城墙根,拍摄于2024年5月12日。作为成都佛教圣地的文殊院,紧挨着城墙,紧挨着府河。)

但有了这些文字和图像,就可以证明它在历史的长河中,存在过。

相比于南河,府河就要内敛许多。即使在上游和下游,有那奔腾的河水证明,但人们的目光还是集中在成都市区这一段,似乎剩下的大部分河流,不存在。

(府河上游居民,拍摄于2024年5月15日。在府河的上游和下游,还比较原生态,没有绿道,也没有河滨公园。人们对水的需求,只是实用性。)

与南河不同的是,合江亭只是府河的一个中间点,并不是终点,也不是起点。

府河的起点,位于成都西北角的郫都三道堰。

(府河源头,拍摄于2024年5月4日。在府河源头,有三道堰青杠树景区,远处也可以望见龙泉山脉和蜀峰468。)

来自于都江堰的柏条河和徐堰河,在此处汇合后,又经石堤堰分流成毗河和府河。

(府河源,拍摄于2024年5月4日。石堤堰分流出府河和毗河(亦按:毗河是长江支流沱江的支流,也是都江堰分水河道之一。上游源于石堤堰,下游在金堂县赵镇注入沱江。)。)

自此,府河便顺势而下,急匆匆地向成都市区奔去。

(府河上游的石拱桥,拍摄于2024年5月15日。在府河上游,有不少这样窄窄的石拱桥。画面中,亦正在拍摄石拱桥影像。)

位于郫都团结街道的太和场,是名副其实的府河第一场。

(府河源头牌坊,拍摄于2024年5月15日。位于太和场的府河源头牌坊。)

以前的太和场热闹得很,街上有各式各样的店铺。人们既可以满足生活需求,也可以满足娱乐需求。

特别是遇上赶场天亦按:赶集日,太和街每逢单日赶集。),在一排排低矮的川式民居穿斗房的间隙之中,一条老街挤满了人。

只可惜曾经风光无限的太和场,在历经几次拆迁后,只剩下一片废墟。

(一片废墟的太和场,拍摄于2024年5月23日。太和场,紧邻府河(亦按:太和乡和仁义乡,在1955年合并为团结乡,1985年改为团结镇,2019年又改为团结街道。)。)

在这片废墟之中,唯一幸存的,只有范氏一家经营了四十余年的老茶铺。来来往往的茶客,是现在冷清的老街上,独一份的热闹。

(悦来茶馆,拍摄于2024年5月23日。太和街的悦来茶馆由范绍立一家经营,是目前太和街唯一的商铺。画面中,黄三孃正提着茶壶去掺茶。)

也正是这个原因,在这里吃茶,和成都其他茶铺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安静。如果想远离城市的喧嚣,这是一个吃茶的好去处。

(激战,拍摄于2024年5月23日。在一片废墟中,茶客在临时搭建的棚子中下棋,旁边的沙发上,有人睡得正香。)

令人痛心的是,就在此文发出的前几天,历经了百年风雨的太和街老茶铺,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废墟(亦按:2024年7月21日,悦来茶馆在阵阵轰鸣中,彻底土崩瓦解。此句和下一句,为亦22日晚补写。)

(只剩下废墟的悦来茶馆,拍摄于2024年7月22日。黄三孃仍然提着茶壶,向废墟中的茶铺走去。有影像记录者,得知消息后,特地赶来做最后地抢救性记录。)

从此,府河第一场留下来的,只有老茶客的阵阵唏嘘。

(废墟中的老茶客,拍摄于2024年7月22日。老茶客茫然地坐在废墟中,桌上泡着茶,手里点着烟。)

而府河的终点,已经出了成都的地界,位于彭山江口镇亦按:现眉山市彭山区江口街道。)。府河在这里又重新汇入岷江,完成了滋养成都人民的使命。

(府河入江口,拍摄于2024年5月5日。府河在江口,重新汇入岷江。)

背靠彭祖山的江口镇,是府河流经的最后一个场镇。

(彭祖山,拍摄于2024年5月5日。彭山因彭祖山而得名(亦按:道教神仙中,彭祖以长寿著称。彭祖为姓,名铿,颛顼帝之玄孙,陆终之子。),是中国有名的长寿之乡。)

现在的江口老街上,还残留着几家开门营业的铺子。但曾经的江口,作为岷江上的一大码头,可谓热闹非凡。

(吊脚楼馆子,拍摄于2024年5月5日。在府河边的江口街,多为吊脚楼房屋。)

最为人熟知的,还是关于江口沉银的传说。相传,明末农民军领袖张献忠(亦按:后建立大西政权,以成都为西京。)在兵败逃亡时,曾将千船金银在此沉于江底。

随着近年来考古学家的深入,这一传说得到了证实(亦按:2015年,故宫博物院考古研究所所长李季等人,在对江口沉银遗址实地考察后,呼吁尽快立项,进行抢救性发掘。2016年12月,国家文物局正式批复。2017年1月,考古发掘正式启动。)

作为府河最后一镇的江口,在考古界也不止于此。汉代崖墓中出土的珍贵文物,早就已经让江口名扬中外(亦按:1941年,由中央研究院史语所(傅斯年任所长)、中央博物院筹备处(李济任主任)、中国营造学社(梁思成任主任)三家机构联合组成的川康古迹考察团,对江口汉代崖墓进行了一年多地发掘,其中被称为“天下第一吻”的秘戏图,在此期间出土。)

(长江边的李庄古镇,拍摄于2021年10月4日。李庄古镇,被誉为“万里长江第一镇”,抗战时期的中国四大文化中心(亦按:李庄、昆明、重庆、成都。)。在那个时期,同济大学、中央研究院、中央博物院、中国营造学社等全国一流的高等学府和研究机构,都聚集于此

除了沉银和崖墓之外,在江口旁边的山野中,还能看到宋代石刻。

沿着江边的小路上山,在十多分钟车程后,走过最后一段下坡路,在路的尽头,有一户人家。

下坡路的旁边有一片小小的菜地,菜地上面有菩萨造像,和农户养的兔子。

(洞里的菩萨,拍摄于2024年5月5日。在菩萨前面,有农户养的兔子以及纳凉的凉席。)

宋代石刻就在这户人家的下面,穿过一片竹林后,一条栩栩如生的石龙映入眼前。

(江口石龙,拍摄于2024年5月5日。江口石龙始建于宋代,石龙身长17.4米、身径0.7米,静卧于石壁之上。)

在石龙的旁边,原本还有一尊石虎,只可惜在十年浩劫中,被人类摧毁。(亦按:石龙因隐藏于崖壁上,荒草丛生,不易辨别才幸免于难。)现在看到的石虎,是后来仿建的。

(江口石虎,拍摄于2024年5月5日。现在的石虎也已经没有虎头,在石虎旁边还有一龛风化严重的石窟(亦按:民间有传江口寻银诀:“石龙对石虎,金银万万五,谁人识得破,买尽成都府”。)。)

在宏观的历史长河中,人类只是一个分子,于人类之中,个体也只是一个分子。不是每一个分子,都能看见历史,但每一个分子,都能成为历史。

悠悠府南河水,在时光的流淌中,一直向前,亘古不变。

自都江堰岷江分流开始,这一方水,便与成都平原产生了联系。无数的水分子,在来去之间,使成都平原变成了天府之国。

(成都平原西,拍摄于2024年6月23日。成都平原沃野千里,远处是连绵不断的龙门山脉,近处是蜿蜒曲折的柏条河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无数的蜀人,从河水中滋养而来,又到河水中去,深淘滩,低作堰亦按:都江堰水利工程的六字治水真经。)。在来去之间,人与水变得密不可分。

(九眼桥下,拍摄于2024年5月2日。九眼桥下栖息的苍鹭,正轻快地腾飞。在河水的倒影中,是现代人类栖息的高楼。

几千年来,人类致力于治水,让水变得清澈,而那清澈的水,却不能洗去所有的沉迷,让众生轻盈。


第二篇章
水流众生:

水,是一切生命之源。在这个蔚蓝星球上,依托于丰富的水资源,世间万物得以生存。

(南门码头,拍摄于2024年5月9日。南河南门码头上,一只白鹭站在护栏上,望着河面。在河面上,另一只白鹭刚好飞过

在府南河两岸,芸芸众生皆在肆意生长着。只是,随着河流两岸城镇的变迁,眼前的景象也随之改变。

春风轻拂的五月,生活在市区的人们,走上街头,在锦江绿道上骑行,亦或者是漫步。

(锦江绿道,拍摄于2024年5月7日。府河边的绿道,是市民休闲运动的好去处

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府河边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缕淡淡的花香。

(府河岸的春,拍摄于2024年5月2日。府河合江亭附近,三角梅开得鲜艳,背后是城市里的高楼

而此刻在几十公里外的下游,一个叫锦江的地方(亦按:锦江镇,隶属于眉山市彭山区。南连江口街道,北邻黄龙溪镇。),河边却没有绿道,有的只是田地。

(田家少闲月,拍摄于2024年5月6日。府河下游,一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田里劳作

伴随着空气中一缕淡淡的花香,农户弯下身子,在府河边的田地里插秧。

(插秧,拍摄于2024年5月6日。锦江镇的府河边,农户们正在插秧。路旁护栏上的鲜花,开得灿烂,左边插秧的大爷,嘴里还叼着一杆烟枪。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农户们要赶着这最后一场春雨,弯下腰去,踏实地扎根大地,才会有秋天的天府粮仓。

生活在这同一片水域下的人们,虽然共饮一江水,但也就像这同一条河流中的水,有的急匆匆,有的却是慢悠悠。

(二环内的村庄,拍摄于2024年6月6日。在府河支流沙河边,成都二环内的一个城中村,一位住户正挑着从河中取来的水,准备去浇菜地。而跟这片区域紧挨着的,便是城市的大厦。这一幕,显得有些魔幻又现实。

允许一切发生。

这是府南河水,对众生的接纳和包容。同时,又教给众生的处世哲学。

整个府南河流域,有两类人几乎是遍布其中。

第一类则是茶客。

(坐茶铺,拍摄于2024年6月12日。成都是个大茶铺,茶铺是个小成都

成都人爱吃茶,自古有之。一城居民半茶客,茶馆更是遍布在成都的大街小巷中。

(吃早茶,拍摄于2024年2月25日。在成都,许多老茶客喜欢吃早茶,清晨天刚刚亮,万物苏醒,大地散发着生机

早在两千多年前,蜀地人民就已经开始种植茶叶。而成都作为蜀地的都城,其茶文化的发展,可谓得天独厚(亦按:西汉时期,蒙顶山茶祖师吴理真(甘露大师,道家学派人物。)开始在蒙顶山栽种茶树,开始了人工种茶的历史。)

(蒙顶山采茶,拍摄于2024年3月28日。雅安蒙顶山,落日时分,茶农正在采茶

府南河作为成都的母亲河,其河水是泡茶的首选,在其流域,自然是有无数的茶客亦按:成都的地下水含碱量高,味苦,不适合泡茶。在清末的成都,城内有许多挑水夫,他们的主要工作内容是,把河水挑到茶馆里面去,而茶馆老板也会挂出“河水香茶”的招牌,以此来吸引茶客。)

(府河源好眠,拍摄于2024年5月15日。在府河源头的河边,一位大爷泡着茶,戴着耳机睡得正香

许多老茶客,对吃茶特别讲究,一定要挨着河边。在今天的府南河两岸,最常见的铺子,依然是茶铺。

(复兴老茶馆,拍摄于2024年5月5日。府河边黄龙溪古镇上,复兴百年老茶馆刚刚开门,就已经有茶客来吃早茶

在这些茶铺当中,除了最为简单的坝坝茶之外,还有一些保留下来的老码头茶铺。

(永安码头,拍摄于2024年5月5日。府河永安码头上,几位吃茶的年轻人

三两好友,坐在茶铺里,吃茶闲谈。亦或者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吃茶发呆。

(老茶客,拍摄于2021年10月14日。百岁老人钟光群在茶铺里,度过了大半生

时至今日,蜀地人民还践行着,道家思想所引领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亦按:成都大邑县鹤鸣山为中国道教发源地,道家核心思想是“自然无为”。)

(古娘娘庙吃茶,拍摄于2024年5月12日。府河边与文殊院仅一墙之隔的古娘娘庙,是市民们的吃茶好去处(亦按:古娘娘庙原名广生宫,最初由蜀汉丞相诸葛亮修建,本是刘备家族的太庙。后主刘禅亡国后,其子北地王刘谌一心救国,却又无可奈何,愤而在太庙哭祀祖宗,王妃崔娘娘及其子女殉节于此,刘谌则来到祖父昭烈帝陵前,自刎殉国。后来,人们在此供奉纪念王妃崔娘娘。晋朝以后,发展成为成都一处重要的道教宫观。)

成都安逸的慢生活,则吸引了无数的外地人前来旅游。又因其独特的文化和艺术氛围,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业内人士,选择移居成都。

第二类则是钓友。

(鱼来了,拍摄于2024年5月2日。府河望江楼对岸,一钓友正在拉杆

钓鱼和吃茶一样,也是一件让人静心的事情。只是比起茶客,钓友似乎要更适应自然一些。

(独钓锦江夜色,拍摄于2024年5月7日。府河南三环边,一钓友正在河滩的石板上垂钓

不论什么季节,什么天气,白天还是黑夜,在府南河两岸,都可以看见钓鱼人的身影。

(夜钓,拍摄于2024年5月4日。府河黄龙溪段,一钓友在码头上夜钓,画面左边是黄龙溪廊桥

在有水的地方,他们趴在栏杆上,在没有水的地方,他们下到河滩。

(有鱼没,拍摄于2024年5月3日。府河西公园大桥下,钓友们趴在护栏上,查看鱼情

甚至,他们可以在河水中,淡然处之。

(河水中的钓鱼人,拍摄于2024年5月6日。府河正兴段,两位钓友在河边浅水区域钓鱼,穿白色衣服的钓友正伸着手,头也不转地给同伴递烟

和茶客不同的是,钓友更多时候是单兵作战,其分布区域也更加广泛。

(在水一方,拍摄于2024年5月27日。府河九里堤段,一对老夫妇坐在河边的板凳上纳凉,在他们的前面,河水的浅滩上,有一位钓鱼人

不论是繁华的市中心,还是无人烟的荒野,只要有河的地方,就有钓友的存在。

(背靠府河好钓鱼,拍摄于2024年5月6日。府河彭山江口段,一位钓友背靠府河,撑着遮阳伞,在池塘中垂钓

茶客和钓友,都是府南河边,最常见的人。

他们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不为外界所扰,比起那些风云变幻,波澜壮阔的宏大事件,他们更关心吃在嘴里的茶,钓到手里的鱼。


在府南河畔,像这样生活的人,并不只是这两类人,还有和他们一样的芸芸众生。

相比于娱乐,河边对有的人来说,是谋生处。而促使他们在河边谋生的原因,仅仅只是,在这里娱乐的人很多。

(府河边的休闲生活,拍摄于2024年5月12日。府河北门段,市民在河边遛狗,逗鸟,和朋友聊天

生活和生存,是一对孪生兄弟,人们常常把生活错以为是生存,又把生存误以为是生活。

(如何解脱,拍摄于2024年5月2日。府河护栏上的蜘蛛网,背后是新修的九眼桥

等到有一天,蓦然回首,才发现人与人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但其本质上,又没有什么不同。

沿着府南河漫步,可以看见各种各样的小商贩,这是一个繁荣的自由市场。

(南河边的手艺人,拍摄于2024年5月9日。南河复兴桥旁,剃头匠(亦按:理发师)和修脚师,正在营业

在各种公共空间规范化,制度化的今天,底层人民只得不断寻找,不断转移生存空间。

值得庆幸的是,府南河畔,包容了这一切。

(府河边的包子摊,拍摄于2024年5月7日。府河三色路旁,热气腾腾的包子在售卖

在城市快速更新之中,新文化逐渐取代传统文化。街坊邻里的温情,被一层层的格子间所融化,人与人之间变得越来越冷漠。

许多儿时的场景,也随之一并消失了。

(卖爆米花,拍摄于2024年5月3日。府河边卖爆米花的大爷,正在营业

或许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记忆,这一点对于府南河本身,也是成立的(亦按:成都民间曾有打油诗评价府南河:五十年代淘米洗菜,六十年代水质变坏,七十年代鱼虾绝代,八十年代洗马桶盖。可以看出每一代人,都有自己对于府南河的记忆。)

(锦江之窗,拍摄于2024年5月3日。一对母子,在观景台上,欣赏美丽的锦江

在对整个府南河的考察中,我把更多的目光,放在那些平时容易被忽视,甚至不易出现的人或场景当中。

(府河河床,拍摄于2024年5月5日。府河正兴段,小孩在河床上踩水,捡石头

他们或许并不那么光鲜亮丽,但是如此真实。他们也值得被记录,被看到,被承认。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拍摄于2024年5月3日。一位市民在落日余晖下,站在府河边锻炼

人生百态,那些我所遇见的,形形色色,在河流两岸的世间万物,各有各的活路。

(她不懂,拍摄于2024年5月9日。南河边,一位大爷坐在板凳上吹圆号,在他旁边的草地上,一位大妈正在做园林工作

许多人在河边,肆意地生长着,和其他环境相比,这是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同时也具备一定的社交属性。

(你看,拍摄于2024年5月9日。南河边,一位大爷和大妈坐在花台上,正绘声绘色地交流中。旁边的另一位大妈,已经入睡。

换句话说,人们可以在河边,充分地做自己。说自己想说的话,唱自己想唱的歌,见自己想见的人。

(想唱就唱,拍摄于2024年5月5日。府河华阳段,居民在河边唱歌,背后红色的桥是天保湾大桥

玩纸牌,下象棋,打麻将,亦或者是开一个小型的音乐会,各种兴趣爱好的人,都可以在府南河边找到属于自己的组织。

(玩纸牌,拍摄于2024年5月9日。几个居民在南河边玩纸牌,看的人非常多

对他们来说,在河边可以愉快地度过生命中,那些闲暇的,无聊的时光。

(晚饭过后,拍摄于2024年5月11日。晚饭过后,大妈们在府河边跳广场舞,大爷们围在一块儿下象棋

在市区内,河流两边有很多的公园,各种健身设施齐全,许多市民也会来河边锻炼身体。

(府河边的锻炼者,拍摄于2024年5月2日。下午时分,居民文大爷在府河边锻炼。

当然娱乐设备也一应俱全,孩子们可以在河边玩滑梯,荡秋千。

(荡秋千,拍摄于2024年5月3日。孩子们在府河边荡秋千

甚至在有些河边的公园,孩子们还可以玩沙子,和小伙伴们一起玩水。

(玩水,拍摄于2024年5月14日。孩子们在活水公园玩水

这些环境优美,散布在府南河边的锦江公园,让成都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公园城市。

(锦江公园,拍摄于2024年5月7日。市民在府河边的公园绿道上骑行

成都因水而生,又因水而兴。连绵的府南河,因水流,而有众生。

有水的地方,就一定有桥。

在今天的府南河上,已经有数不清的桥。

(桥上桥下,拍摄于2024年5月7日。府河交子金融博物馆旁,一座新桥马上就要完工。桥下的工人们正在做最后的加固,桥上已经有行人游玩。

自古以来,人类在地盘划分时,往往都是以山为界,以水为线。山和水,是天然的分界线。

而在水上修建桥梁,可以使两地人民往来更加便捷,这是一项将两地人民联系起来的友好举措。

(府河红星桥段,拍摄于2024年5月12日。府河风光,画面中可见红星桥,活水公园,天府熊猫塔339,以及蜀峰468等成都地标建筑

今天的府河上,有一座红星桥,老成都人则更喜欢叫一号桥。此桥是成都四个地区的交界处,可谓是“一桥跨四区”(亦按:上世纪五十年代,成都东郊逐渐发展成为工业集中区。为了连接市中心和东郊工业区,成都市规划在府河上修建三座木桥,因为这座桥最先施工,就编号为“一号桥”(二号桥为新华桥,三号桥为万福桥。)。直到1961年,一号桥改建为钢筋混凝土大桥后,借着红星路的光,才改名为红星桥。当你向北站在桥上,你的左前方是金牛区,右前方是成华区,左后方是青羊区,而右后方则是锦江区。而四区边界的交界点,就在桥的北岸西北角。)

(红星桥夜市,拍摄于2024年5月12日。在红星桥上,摆地摊的年轻人

在府南河上所有的桥之中,年代最久远的是华阳的二江寺古桥(亦按:最初名为“二仙桥”。)

(二江寺古桥,拍摄于2024年5月8日。横跨在府河正流之上的清代古桥

它也是成都现存的规模最大的石拱桥,该桥修建于清道光五年(亦按:1825年。),距今已经一百九十九年。

(古桥头寄相思,拍摄于2024年5月8日。人们在桥头府河边,烧纸钱,悼念亲人

之所以叫“二江”,是因为此处确实有二江。在都江堰四分内江的江安河,在此重新与府河汇合亦按:江安河,古称新开江,府河,古称郫江。双流,古称广都。隋仁寿元年(601年。),因避太子杨广(后隋炀帝。)名讳,改称双流(因西晋文学家左思的《蜀都赋》中,有写“带二江之双流”。)。)

(二江口,拍摄于2024年5月8日。江安河在二江口处,注入府河

近几年,因二江寺古桥丧失通行功能,为了方便当地居民出行,又在其旁边新修二江寺大桥。

(二江寺新老桥,拍摄于2024年5月8日。二江寺新桥并行于古桥旁,远处是华阳的锦江大桥

距二江寺古桥上游不远处,还有一座同年(亦按:清道光五年。)修建的石拱桥,叫做通济桥。

(通济桥下,拍摄于2024年5月8日。府河通济桥下,人们在绿道上散步,在旁边的理发铺,理发师正在理发

在其周边的街道,现在仍保留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貌。

(通济桥街,拍摄于2024年5月8日。通济桥下街口,街道旁的铺子上,卖着各种生活用品

只可惜该桥在2010年的一次洪水中,整体倒塌,现在此处看到的通济桥,为2015年重新修建。

(通济桥,拍摄于2024年5月8日。横跨在府河上的新通济桥,宛如一道虹

在府南河的历史上,被洪水冲垮的桥,不计其数,有些桥在后来重修时,其位置也发生了改变。

现在已经成了网红打卡地的安顺桥,就已经不是其原址(亦按:安顺桥原址位于合江亭西侧的南河上,现位于合江亭东侧的府河上。)

(廊桥遗梦,拍摄于2023年5月14日。安顺廊桥桥头下,摆地摊的手艺人,此刻有点犯困

安顺桥是现在府河上,仅有的两座廊桥之一。因其绝佳的地理位置以及引人瞩目的样式,可以说在许多人心中,是当之无愧的“成都第一桥”。

(安顺廊桥,拍摄于2024年5月4日。位于市中心九眼桥地区的安顺廊桥,吸引了无数人来打卡

甚至有不少人将它误认为是九眼桥(亦按:九眼桥始建于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是一座石拱桥,因桥下有九个孔洞,得名“九眼桥”。1992年,近四百年的九眼桥,因有碍泄洪而被拆除。安顺廊桥位于九眼桥后方,常被误认为是九眼桥。狭义上的九眼桥指桥梁,如今广义上的九眼桥指片区。)

(九眼桥上,拍摄于2024年5月2日。市民们在九眼桥上游玩,下面有一只苍鹭站在桥墩上

而真正的九眼桥,早已经和一环路融为一体。宽阔的桥面,连接了府河两岸,也导致人们常常忽略它作为桥的存在,以为是路。

(九眼桥,拍摄于2024年5月4日。位于府河上的九眼桥,与一环路相连接

同样的情况,还有架在府河之上的二环高架桥。

(府河上的二环路,拍摄于2024年5月3日。横跨在府河之上的二环高架桥,旁边是东湖公园

人们驾驶着汽车,快速地通过大桥,自然也就减少了对桥本身的关注。

(二环高架桥,拍摄于2024年5月3日。二环路是成都唯一一条全程高架的环形路,并设有BRT(亦按:快速公交系统。),最高时速80km

从一环路到二环路,再到三环路,桥面越来越宽,速度也越来越快。

(府河上的三环路,拍摄于2024年5月3日。三环路是成都中心城区一条环线城市快速道路,最高时速100km

当然,所修的大桥也越来越新,越来越网红。

(蘑菇桥,拍摄于2022年8月26日。位于城南欧洲中心的府河旁,新修的网红蘑菇桥

近几年来,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在府河之上,就会出现一座网红桥。

(府河上的蘑菇桥,拍摄于2021年4月16日。位于府河上的蘑菇桥,其造型像两个蘑菇,又像两个雨伞。远处可见龙泉山脉

优美的样式,再加上夜晚酷炫的灯光,惹得不少市民专程前去一睹其风采。

(五岔子大桥,拍摄于2021年6月19日。位于府河之上的五岔子大桥,桥体设计创意来自于“无限之环”,是国内首座“莫比乌斯环”式异形拱桥

在府河望江楼公园旁,新修的九眼桥,除了还原了老九眼桥的样式,还在其桥体上,加上了灯光,以此来吸引人的注意。

(新九眼桥,拍摄于2024年5月2日。位于府河上的新九眼桥,紧挨着望江楼公园

只可惜,绝大多数人,只在一环路的九眼桥附近游玩,不会走到这边来,更不会千里迢迢来看一个赝品。

(新九眼桥片区,拍摄于2024年5月3日。在新九眼桥旁,大片的绿植区域,便是望江楼公园

在近代的中国,那些被毁掉的有历史价值的古建筑,大多不是毁于战火,也不是毁于十年动荡,而是毁于近四十年的大拆大建之中。

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类,拆掉了真正的古建筑,又花费重金,大量兴修仿古建筑。

他们以为新修的仿古建筑,样式更好看,功能更齐全,建筑体更干净整洁。殊不知,没有历史,哪有未来。

在府河上的另一座廊桥,便是黄龙溪廊桥。

(府河上的黄龙溪廊桥,拍摄于2024年5月5日。清晨的阳光,照耀着黄龙溪廊桥,居住在古镇对岸的人们,从桥上走过,来到古镇上

黄龙溪廊桥自然是位于黄龙溪镇,这是一个在府河边,有着千年历史的文化名镇(亦按:黄龙溪镇曾是古蜀王国最后的军事据点,周慎靓王五年(公元前316年。),末代蜀王在此作最后的决战。)

(黄龙溪古镇东寨门,拍摄于2024年5月5日。在府河边的黄龙溪东寨门,是一个古码头。

黄龙溪也是府河和鹿溪河的交汇之处。

(两河交汇,拍摄于2024年5月5日。鹿溪河和府河在此处交汇

清晨,霞光从黄龙溪码头的方向升起,府河和鹿溪河两岸,慢慢被照亮。赶早的人们,在廊桥或者是吊桥上穿梭,别有一番意境。

(鹿溪河的清晨,拍摄于2024年5月5日。此处是鹿溪河上的一座吊桥,桥的一边是住家户

但黄龙溪远不止于此。

黄龙溪古镇的魅力在于,它真正保留了以前的街巷,走在复兴街光滑的石板路上,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旧日的时光。

(珍珠豆花,拍摄于2024年2月25日。复兴老街上,居民在推石磨豆花

而最吸引人们前往黄龙溪的时令,正是这个季节。

在炎热的夏天,整个黄龙溪全是打水仗的人。第一次去,没有经验的人,一般会带水枪,而有经验的人,则是直接上盆。

(打水仗,拍摄于2020年8月9日。夏天的黄龙溪,全是打水仗的人

除了打水仗之外,黄龙溪在春节期间,还会有非遗文化舞龙和打铁花表演。端午节也会在府河上,举行赛龙舟比赛。

(甲辰龙年舞龙,拍摄于2024年2月24日。春节期间,去黄龙溪看舞龙和打铁花,是许多成都市民的不二选择

一艘艘龙舟,在府河上,争先恐后地穿过廊桥,到达终点。

(廊桥的清晨,拍摄于2024年5月5日。不久后,便是端午佳节,黄龙溪廊桥上,已经挂好横幅

但热闹更多却是属于外地人的,真正的本地人,就像廊桥一样,远离了黄龙溪古镇的闹市区。

(府河黄龙溪段,拍摄于2024年5月6日。世代生活在府河边的黄龙溪人,默默地耕耘着

他们日复一日地,和黄龙溪廊桥一样,守护在这片土地上,感受着它每一次热闹过后的宁静与祥和。 

而在府河上,还有一些桥,似乎总是那么的平静。

(永安大桥,拍摄于2024年5月6日。府河下游的永安镇,曾是成都至乐山的水运码头,拥有丰富的水文化

它们如同生活在那附近的居民,不被人所打扰,也不被人所关注。

(永安老街,拍摄于2024年5月6日。永安镇府河边的老街上,本地居民正在门口编竹篓

只是年复一年地,看着身下的府河水,一路南去。

虽然同样是府河上的桥,但却是判若云泥。

(天保湾大桥,拍摄于2024年5月6日。城南的天保湾大桥,横跨在府河之上。在它的背后,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有的映照着万家灯火,有的守候着点点繁星,在平凡的日子里,它们有着不平凡的坚守。

守着冬去,守着春来,守着那时而欢快,又时而低沉的水,从远方赶来。

水也从来不会停下,它只是个信使,从远方赶来,完成使命后,又向远方而去。或许它要去的地方,比远方更远。


第三篇章
以水为镜:

每一次水的到来,都代表着万物更新。

水的使命,不只是人类,但人类却离不开水。人类治水,也从来不是一蹴而就,更不是一劳永逸的。

(水流之中,拍摄于2024年5月2日。在九眼桥府河下游的闸口处,一只苍鹭从容地站在水流之中

翻开成都的建城史,也是一部蜀地人民治水史。

早在三千多年前的古蜀国,蜀地洪水泛滥。危难之际,丞相鳖灵受国王杜宇(亦按:古蜀国的第四代国王,号曰望帝。)之命,带领人民治水。

鳖灵在一番考察后,发现是玉垒山挡住了水流通路,他便下定决心,要把玉垒山凿开,让洪水顺岷江而下,使百姓安居乐业。

后来,鳖灵劈开了玉垒山,开凿金灌口(亦按:宝瓶口的前身。),将岷江分流,并控制流入成都平原的水量。

(宝瓶口,拍摄于2024年5月23日。内江进水咽喉,因其形似瓶口,故名宝瓶口

由是古蜀国的水患,得以解决。鳖灵也因治水有功,后成为第五代古蜀国王(亦按:开明王朝,号曰丛帝。)

秦灭蜀国后(亦按:公元前316年,治蜀300余年的开明王朝,为秦所灭。),李冰任蜀郡太守,主持修建了举世闻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

(蜀郡太守印章,拍摄于2024年7月10日。泥制,刻篆书“蜀郡太守章”五字

他先后修建了鱼嘴分水堤,飞沙堰溢洪道等工程的主要构成,科学地解决了岷江水自动分流和自动排沙(亦按:四六分水,二八分沙。)

(都江堰水利工程,拍摄于2024年5月23日。都江堰水利工程主要由鱼嘴,飞沙堰,宝瓶口构成

鱼嘴分水堤位于岷江江心,把岷江一分为二。西边的叫外江,是岷江正流,主要用于排洪;东边的则是内江,经宝瓶口流入后,主要用于灌溉。

(二分岷江,拍摄于2024年5月23日。鱼嘴将岷江分成了内江和外江两部分

内江流入后,又被分水闸一分为四。

(四分内江,拍摄于2024年5月23日。内江被分成了蒲阳河,柏条河,走马河,江安河四条河流

自此,整个成都平原,得以灌溉,成都变成了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

(南桥夜景,拍摄于2024年5月19日。都江堰南桥现在已经成为了热门旅游地,南桥的一侧为玉垒山,山上有玉垒阁

李冰也因修建都江堰水利工程,成为了誉满天下的水利专家,两千多年来,一直为后世所敬仰。


到了汉代,文翁(亦按:姓文,名党,字翁仲。西汉教育学家。)被任命为蜀郡太守。他在李冰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大了都江堰灌区。

在文翁上任之初,成都街头仍有许多受灾的难民。他在了解后,得知湔江一带的百姓,仍饱受洪灾之苦。

(海窝子老街,拍摄于2022年6月21日。海窝子古镇位于湔江边,属于成都彭州市。古蜀国第二代蜀王柏灌曾在此建国,古称“瞿上”

于是,文翁便效李冰之法,大力治理湔江。

他先是疏通了湔江上游的各大河流,使其畅通无阻地流入湔江,而后又把湔江之水重新分流,使其可以灌溉下游各个地区。

(庖厨画像砖,拍摄于2024年7月10日。经秦汉治水后,蜀地土地肥沃,百姓富足安稳。此画像砖为东汉时期,1985年彭县(亦按:今成都彭州市。)义和乡收集。

文翁成功治水后,百姓丰衣足食,但仍时有争端发生。在进一步了解后,文翁发现蜀地人民多为粗鄙,不好文学。

于是,文翁又开始了兴学之路。

(文翁授经讲学画像砖,拍摄于2024年7月21日。1954年,成都北门外羊子山出土

他在蜀地兴建石室官学,招收郡治以外四郊属县子弟,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创办公立学校的人。

文翁也因此,先后受到景武二帝(亦按:汉景帝,汉武帝。)的称赞。全国各地,也开始纷纷效仿文翁所为,创办公立学校。此举则是,大力推动了汉代教育事业的发展。

自汉代以来,蜀地文人雅士辈出,其根源离不开文翁之化(亦按:东汉史学家班固在《汉书》中写道:“至今巴蜀好文雅,文翁之化也”。)

时至今日,文翁石室仍坐落于南河边,如春风化雨般,滋润着莘莘学子。

(文翁石室,拍摄于2024年6月2日。南河边成都石室中学门口,一位学生正提着东西,由此进入校园。

汉灭亡之后,来到了三国时期。这时的都江堰已经过了四百余年,又因战乱年久失修,一些河道发生了堵塞。

都江堰不仅仅关系着整个成都平原的百姓,更是蜀汉政权的经济命脉。

蜀汉丞相诸葛亮在对都江堰维修的同时,又专设水利衙门,配置堰官来管理都江堰。

此外,他还新建立了每年对都江堰水利工程进行维修的维护保养机制。而这一机制,一直持续了两千年,直到今天。

如果说都江堰开堰之功,在于李冰;那么其护堰之功,则在于诸葛亮。

在蜀地这方水土上,见证了蜀汉政权的兴衰,也见证了诸葛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一生。

(星月武侯,拍摄于2023年6月22日。成都武侯祠外,夜晚蓝调时分,出现的不知是星伴月,还是月伴星

到今天,武侯祠成了成都必打卡的景点。许多游客去了武侯祠,才发现在里面竟然还有刘备的陵墓(亦按:武侯祠由惠陵,汉昭烈庙,三义庙,武侯祠四部分组成。但仍叫“武侯祠”,可见,蜀地人民对诸葛亮有着特殊的崇拜。)

三国之后,历朝历代的蜀地人民,深谙治水真经,以水为生,更以水为镜,续写着人与水的和谐共生。


直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随着成都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人口急剧增加,用水量增大,污水排放量也随之剧增。

而另一方面,府南河在综合利用上偏重于筑坝拦水发电,导致河床淤毁,行洪能力不足。

(干涸的河流,拍摄于2024年5月27日。在干涸的河流中,有几只白鹭正在觅食。在干涸的河流之上,是高楼大厦。

自此,那养育了无数成都人民的母亲河,被人们戏称为“腐烂河”。

而当夏季洪水泛滥时,生活在府南河两岸的居民,苦不堪言。

转眼到了九十年代,当局者看着那偶尔微澜的死水,终于决心让府南河,变成清如镜的活水(亦按:1992年,成都决定集中一切力量,对府南河中心段实施综合整治,并命名为“一号工程”。)

1994年,已经准备了几年的府南河综合整治工程,全面启动。

(府南河综合整治工程三十年纪念,拍摄于2024年5月1日。整治工程核心成员聚在一起,回忆三十年前的治水往事

这项工程,最终历时五年,耗资27亿,生活在府南河边的十万余人(亦按:在河边的棚户区,住有三万余户人家。),得以顺利搬迁。

在整治工程开始后的第一年,人们先是在府南河边,修建了一部分示范路段。

有一天,张继海(亦按:时任府南河综合整治工程总指挥。)在巡视时,发现已经有居民在河边锻炼,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他偷偷地掉下了眼泪。

(张继海,拍摄于2024年5月1日。图为张继海在吃茶闲谈中,讲诉府南河往事

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治水的想法,这是一项可以为成都人民造福的伟大工程。

(张继海在1995年所发表的文章

也正是因为在他的坚持下,成都活水公园得以修建,整个府南河综合整治工程也得以顺利完成(亦按:当时修建活水公园反对的声音很大,反对者觉得用来开发房地产,更有经济效益,而修建公园则需投入几千万。)

(贝西和张继海,拍摄于2024年5月1日。当年风华正茂的两位核心人物,时隔三十年再次相见,均已白发婆娑

这个在上世纪末就建成的公园,是真的不简单(亦按:此句呼应第一篇章“来去之间”的开头。建成当年,活水公园就获得了国际水岸中心所颁发的“优秀水岸中心最高奖”。

(张继海和田军,拍摄于2024年5月1日。张继海和老搭档田军(亦按:时任府南河综合整治办公室新闻发言人。)坐在一块聊往事。

也是在同一年,包括活水公园在内的成都市府南河综合整治项目,还获得了联合国人居奖。

活水公园的整体设计为鱼形,寓意着人与水,人与自然的关系鱼水难分。

(活水公园俯瞰,拍摄于2024年6月11日。府河边的活水公园,从空中看,是一条鱼。

在公园内部的人工湿地系统(亦按:鱼鳞部分,设计灵感源于四川黄龙五彩钙化池群,更是有净化的作用,取自府河的水,在经过湿地层层净化后,可以由浊变清,由死变活。

走在今天的活水公园,树木葱郁,人们坐在大树底下乘凉,下棋。或者是坐在河边,看着府河上的小船,载着游客,在锦江夜游。

(夜游锦江,拍摄于2024年5月12日。活水公园旁,游客可以乘船,夜游锦江。

无论是先秦时期的古蜀国,还是存在了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亦或者是近代的中国,蜀地人民对水的治理,都折射出人类的智慧。

蜀人治水,也讲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亦按:出自老子的《道德经》第四十二章,是老子的宇宙生成论。府南河及其支流的产生,正是这一道家思想的体现。


在府河上,有两条重要的支流。

第一条是沙河,在南宋时期就存在(亦按:沙河是一条自然河流,现全长22.2公里。沙河是一条起于府河,也止于府河的河流。

(府河分流沙河,拍摄于2024年5月22日。府河在金牛区洞子口,分流出沙河

沙河的源头在城北洞子口,这是一个建于乾隆年间(亦按:清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建立的场镇。现在其广为人知的,是此地的凉粉。

(洞子口凉粉,拍摄于2024年5月27日。洞子口凉粉早已成为成都名小吃

洞子口场也是沙河第一场,曾经的洞子口街上车水马龙,各种集市应有尽有。

只可惜现在只剩下一条几十米的老街,昔日的荣光,早已不复存在。

(洞子口老街,拍摄于2024年5月27日。一位居民正坐在街口的面馆,啃秘制鸭脑壳。在其背后,是洞子口老街。

而在沙河三洞桥边,现在仍然还有一小片土地,让人仿佛穿越到过去。

(沙河取水,拍摄于2024年6月5日。一位居民,正在用桶于沙河中取水

紧靠着河边的是,几片竹林和芭蕉树,再往岸上走,是一排排枝繁叶茂的梧桐树。

在这些树林里面,摆满了桌子和竹椅。人们在这里吃茶,在这里打牌,在这里愉快地度过生命中平淡的一天。

(河边茶铺,拍摄于2024年6月6日。人们坐在沙河边的老茶铺,度过闲暇的时光

沙河从城北开始后,便向东南方向穿过东郊腹地,后又慢慢转向西南,在城南中环路重新汇入府河。

(沙河汇入府河,拍摄于2024年5月3日。沙河在东篱翠湖公园处,汇入府河

作为府河的支流,沙河同府河一样,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而府河的另一条支流,叫做东风渠(亦按:原名东山灌溉工程(东山指龙泉山。),该工程于1956年动工,1966年正式更名为东风渠,沿用至今。它从诞生开始,便有着重要使命。

(府河分流东风渠,拍摄于2024年5月15日。府河在郫县安靖乡(亦按:现郫都区安靖街道。)分流出东风渠

它要到更远的地方去,它要翻越横亘在成都平原东的龙泉山脉,它要把龙泉山从荒山变成花果山。

(在龙泉山遥望雪山,拍摄于2023年3月13日。每年三月,龙泉山开满了桃花,龙泉桃子,也非常出名。画面中可见成都最高峰大雪塘(亦按:西岭雪山景区主峰,海拔5353米。),以及成渝高铁

东风渠不仅仅是成都东部人民的母亲河,还是一条输水大动脉,多个大型水库对其赖以生存(亦按:青龙湖水库(现青龙湖湿地公园,位于龙泉驿区。),东安水库(现东安湖国际旅游度假区,位于龙泉驿区。),三岔水库(现三岔湖风景区,位于简阳市。),黑龙潭水库(现黑龙潭风景区,位于眉山仁寿县。)等,均是由东风渠引水

(青龙湖晚霞,拍摄于2024年3月27日。位于十陵的青龙湖湿地公园,占地近四万亩,是以展示明代蜀文化为主要内容的历史文化风景区

与沙河不一样的是,东风渠是一条人工河,是蜀地人民汗水和智慧的结晶,更是成都最早的“南拓”和“东进”(亦按:成都城市发展战略为:东进,南拓,西控,北改,中优

(东风渠上的动车,拍摄于2024年6月4日。东风渠十陵段,刚好有两辆动车路过。一个叫“和谐号”,一个叫“复兴号”。

水是一面镜子,可以照出众生百态,也可以让人类认清自己。

(水如镜,拍摄于2024年5月8日。河流是一面镜子,把众生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历代蜀人对整个府南河水系的治理,足以证明,敬畏自然,便是敬畏人类自己。

在这世间,并无治水的万全之策,历代治水,也并非是谁一人之功,究其根本,乃万物归一。


第四篇章
万物归一:

世间万物,本归于一,一生万物,究竟涅槃。

一,则是世间之真理。众生失一,乃于轮回中苦渡。

(放生,拍摄于2024年5月9日。府河东门大桥边,一女子正在放生(亦按:在本文发布之前,先有一篇,在府南河水系中的茶铺里,写的诗集《放生》。算是此文的一个小引。)

在现实生活中,无论是人类,还是动植物,都离不开水的滋养。水,孕育了每一个生命体。

而这些所有的生命体,都只是生态系统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东湖公园,拍摄于2024年5月3日。春末的东湖公园植被茂盛,人们在里面散步

在府南河的历史长河中,每一个个体,则是这长河中的一滴水,都是短暂的。

无论是不可一世的霸主,还是流落至桥底的乞丐,亦或者是遨游的鱼虾,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会归一。

(大桥底下正好眠,拍摄于2024年5月7日。府河的桥底下,是流浪者暂时的栖息地

唯有府南河中的水,源远流长。

而作为这一滴水,此刻渺小也好,伟大也罢,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正处在河流之中。

人类永远无法改变过去,也无法预知未来,可以把握的,只有当下的每一天。而每一天,都如同府南河中的水,是新鲜的。


正因处在河流之中,得以观其水,亦因生于万物之间,得以见众生。

(见众生,拍摄于2023年8月22日,新津区白云寺。图中上面为白云寺山顶的千佛殿,在图的底端,一位附近的居民正在遛狗,而头顶的菩萨,注视着这一幕(亦按:此幅图选自龙亦摄影专题作品《不如吃茶去》,此专题前期拍摄了成都40余座寺庙,拍摄范围包括成都行政区域内的所有区市县,即12区5市3县。前期拍摄阶段已于2023年9月完成,现处于后期写文阶段。)

府南河作为成都的母亲河,几千年来,见证了蜀地文明的兴衰更迭。

从古蜀文明的发源,到现代城市的兴起,府南河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其不仅是物质资源的提供者,也是文化传承的载体。

(南河水岸,拍摄于2024年5月9日。在南河码头边,有钓友在钓鱼,打捞船在清理河中的杂物

每一个文明,都起于府南河,最后又归于府南河。变的是,文明的更替;不变的是,对府南河的敬畏和依赖。

府南河水不断地向前流,带来新的生机与活力。

在它的水流之下,蜀地人民也不断地适应和改变,以此达到人类与水,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河边野营,拍摄于2024年5月5日。府河正兴段,一对母女在河边露营,河面上的桥是云龙湾大桥。

而蜀地人民热爱自然,则是亘古如斯。

雪山孕育出河流,河流孕育出文明。众生于山川间,万物于江河中,方知川西雪山有千变万化,府南河水有万种风情。

(在成都遥望雪山,拍摄于2024年3月25日。我们都是如此热爱成都,如此热爱自然,热爱生活,像一千多年前的杜甫那样

山和水,是自然给予蜀地人民最好的馈赠。


今年七月,成都暴雨连绵。

所幸都安然无恙。白天闲来无事,四处吃茶听雨,在淅淅雨声中乱拍,在缕缕茶香中瞎写,好不快乐。

入夜以后,精神渐渐变好,人也感觉通透许多。又常遇蜀都夜雨,便开始静下心来写文,直至深夜。

这就是平凡日子里的一天。

五月成像,六月成思,七月成文。整整三个月,只为成都,只为府南河。

又一次写文到早上五点多,趴在桌子上的猫咪,翻了个身。楼下的公鸡开始打鸣,催着我去睡觉。

我再次打开窗,往外面望了望,天空已经开始发白,我揉了揉眼睛,终于看到一点光亮。

至此文毕,甲辰龙年六月廿二,龙亦写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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